“我已决定,明天就去重庆面见老蒋!”在一众劝说声中,卢汉果断地说道。
1949年8月,“龙云策动云南正式起义”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国各地。已经身在台湾的蒋介石听说此事后,凭借着远超常人的政治嗅觉,很快意识到这不过是为了耸人听闻,早在1945年,龙云和卢汉已经结怨,两人不可能如此配合默契。
为了确保云南不会发生变乱,蒋介石决定立即出面,亲自处理云南问题。匆匆赶回到重庆后,蒋介石立即召见卢汉到重庆面谈,并派俞济时亲自前往昆明,到卢公馆坐催卢汉上路。
至此,卢汉感到情况已经很严重。其实在此之前,卢汉已经派人和共产党有过接触,只是由于云南地处偏远,没有合适的时机起义。龙云在香港发表云南起义声明后,将卢汉推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如今蒋介石召见,卢汉此去恐怕凶多吉少。
究竟去还是不去,必须立刻做决定。卢汉在给俞济时开完接风宴后,立即召集身边高参开会,结果大家争论了两个多小时,谁也没说服谁,又急又气的卢汉当即拍板:
“我这就去重庆,看看老蒋对我怎么个处置!”
为了以防不测,卢汉和众高参约定,万一自己被扣,云南立刻插起红旗,通电起义。
为了避免部下和亲友送行时的尴尬场面,卢汉悄悄提前登机飞往重庆,蒋介石得知卢汉抵达,特命张群去机场迎候。一见到卢汉,蒋介石满脸堆笑,连声说着“辛苦”,话里话外体现着对卢汉的器重,并表示将给卢汉拨发一百万银元,以确保云南安定,巩固西南后方。
在来重庆之前,卢汉已经做好了有来无回的准备,结果蒋介石如此慷慨大方,让卢汉恨不得立刻赶回昆明,在起义前建立起一支威武的雄壮之师。结果蒋介石话锋一转,说有些问题不能单凭武力解决,还拿出了一份近300人的名单,让卢汉回去“整肃”。
到了此刻,卢汉才算明白了蒋介石的真正用意,他就是要借自己的手,来屠杀中共党员和民主人士,彻底断了自己起义的道路。但毕竟卢汉是有备而来,片刻的慌乱之后,卢汉立刻冷静下来,还站起身来对蒋介石表了一番忠心:
“总裁放心,我绝对效忠党国和总裁,虽死不变!”
卢汉回到昆明之后,立即对名单上的人展开营救,派人通知他们赶快逃离昆明。正当卢汉忙于布置安排的时候,徐远举带着十几名特务抵达昆明的消息传来,卢汉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被蒋介石滞留昆明期间,已经开始为“整肃”做准备。
由于名单上前几个重要人物没有抓到,徐远举和沈醉商量之后,决定全城戒严,兵分几路开始搜捕。一夜之间,特务们手持搜捕令,让400多名中共地下党员、进步师生和民主人士全部戴上了手铐脚镣。
蒋介石得知云南“整肃”的情况后,很是高兴,他知道卢汉在国共之间的态度还摇摆不定,为了将卢汉拉上自己的“车”,蒋介石要让卢汉的双手沾满共产党人的鲜血,因此他给卢汉发去一封电报,只有短短的八个字:
“情有可原,罪无可逭。”
此时的卢汉已经决心站到人民的一边,可蒋介石的命令也是迫在眉睫,一旦被徐远举和沈醉知道,自己将再也无法从蒋介石的战车上脱身。正当卢汉为此苦恼之际,他突然想到了和自己一同策划起义的李根源。
李根源过去是云南讲武堂的创办人,也是朱德的老师。在蒋介石发动内战后,李根源多次呼吁停止内战,对蒋介石迫害同胞的举动更是不满。
于是,卢汉立刻派人把李根源请来,请他帮忙出主意拖延时间,以保全那些革命志士的性命。李根源手持电文,沉思了片刻后,提笔在电文上画了一个反钩,然后交给了卢汉。
“好!好!”卢汉看过之后,连连称赞李根源的智慧。小小的一个改动,虽然没有改任何一个字,却让蒋介石的意思完全变了。
卢汉知道这个办法只能拖延一时,在徐远举和沈醉提出处决名单后,卢汉表示为了慎重起见,要进行复查并组织军事法庭审判。经过一番错综复杂的斗争后,蒋介石终于同意了卢汉的要求。
在卢汉的安排下,审判长和主办军法官的大权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并且卢汉下令没有他本人的手令,任何人不得传讯、提审。在之后的半个月时间里,经卢汉批准,先后释放了300多名革命志士。
后来李宗仁到昆明视察,卢汉利用李宗仁和蒋介石的矛盾,请李宗仁从宽处理被捕的革命志士。而李宗仁此时深知国民党大势已去,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在蒋介石原本的电文上又加了一句话:
“罪无可逭,情有可原,准予从宽处理。”
按照李宗仁的指示,卢汉下令将最后一批被捕人员释放。至此,“九九整肃”以最理想的方式解决,十二天之后,卢汉宣布云南和平起义,回到了人民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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