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又来了。”
老茶馆的伙计笑道。
我点点头,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是我连续第七天来这家茶馆。
不为喝茶,只为看对面喜荫轩的那场好戏。
“还是老规矩,一壶龙井。”
我说完,目光已经锁定在对面朱漆大门上那个铜环。
每天巳时一刻,都会有人敲响它。
“当当当!”
铜环声准时响起。
开门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手里端着个红木托盘。
托盘上放着一个香囊,绣工精致,隐约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来人是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
临走时,我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果然。”
我暗暗记下。
一周以来,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换取香囊。
而且,来的都是这个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们表面气定神闲,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恐惧。
“您为何总盯着喜荫轩看?”
伙计端茶时问。
“因为那里每天都在杀人。”我啜了一口茶,“但死的是谁,还不知道。”
伙计吓得差点打翻茶壶:
“您,您说笑了吧?”
“那个香囊里装的是‘焚心香’,闻了会让人体内真气逆行,七天必死。”
“那您怎么不去报官?”
我笑了笑,伸手从胸前掏出腰牌:
“我就是官府派来的。”
“大人!”伙计立刻好奇地凑近,“可有什么发现?”
“奇怪的是,”我皱眉,“买香囊的人都还好好活着。”
正说着,一阵香风飘过。
我猛地站起来:
“这味道……”
“怎么了?”
“是焚心香!”
我冲向喜荫轩,一脚踹开大门。
老妇人正在磨药,见我闯入也不慌张:
“来得正好,香囊已经备好了。”
她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熟悉。
“你承认在害人?”
“是啊。”她笑得诡异,“但死的只有一个人。”
“谁?”
“你啊。”
她取出一个香囊:
“这七天,你每天都在这里喝茶,你的茶里加了毒香。”
我心头一震,这才明白为何茶馆伙计会主动跟我搭话——
他是喜荫轩的眼线!
“为什么?”
“因为你查得太近了。”老妇人说,“那些人买的不是毒香,是解药。”
“解什么药?”
“他们都是我儿子下的蛊,每七天要来这里讨解药。”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让他们保住我儿子的性命。”
“你儿子是谁?”
“城里第一个死于焚心香的人。”
我终于想起来了。
三月前,城中第一个受害者,正是当朝宰相的心腹!
那时查验尸体,我就觉得他身上的气味异常熟悉。
“所以你儿子其实没死?那具尸体是假的?”
“聪明。”她说,“可惜啊,你知道得太多了。”
我想拔剑,却发现手脚发软。
“现在你体内的毒已经发作,”她慢条斯理地说,“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替我儿子死一次。这样,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回来了。”
我苦笑:
“这就是你给那些人的选择?用命换命?”
“是啊,可他们惜命,都选择了买解药。”她说,“你呢?”
我突然大笑:
“你说错了一件事。”
“什么?”
“我根本没喝那些茶。”
我亮出胸前暗袋里的另一块牌子:
“我是太医院的人,专门研究焚心香的解药。”
老妇人脸色大变。
“那些所谓的达官显贵,都是我的人。”我说,“我们演这出戏,就是要让你相信计划成功了。”
“不!”
她想逃,却被破窗而入的侍卫制住。
素巾落下,露出一张伤痕累累的脸。
“你儿子在哪?”
她死死盯着我:
“你早就猜到了?”
“从第一天起。”我说,“因为真正的焚心香,根本不是这个味道。”
当晚,我们在喜荫轩地窖里找到了那个“死去”的年轻人和大量的医书残页。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调包计,为的是让他逃过死罪。
后来我才知道,那老妇人临被押走时说的话是对的——
她的香囊里确实藏着致命的毒药。
只是她没想到,破解这个案子的人,会是当年研制焚心香的人。
也是她儿子要杀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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