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读金庸故事的人,往往会有一种困惑之感,那就是不知道书中的主角到底是谁。
比如《笑傲江湖》中,明明林平之的人设像极了主角,故事最初也是由他的视角展开的,可后来的他却堕落黑化,主角换成了令狐冲,小林子最终反倒落得双目失明、不男不女的样子,着实可悲。
但林平之好歹还活着,金庸另一部作品中被视为主角的那人就更惨了,笔者所指即是《倚天屠龙记》中的张翠山。
(殷素素、张翠山剧照)
可以说抛开前两回承上启下的“郭襄闯少林事件”不谈,第三到第十回的剧情都是围绕张翠山展开的,可谁能想到,他却在原著第十回选择自刎,他的故事就此画上句号。
所以金庸仅仅只是为了扶正张无忌,才将张翠山写死吗?张翠山铁了心要赴死的理由又是什么?
一、群雄的逼迫
武侠世界中,正邪始终是不两立的,甚至可以说武林中之所以有那么多矛盾冲突,正是因为正与邪的碰撞,因此张翠山与殷素素走到一起,甚至与谢逊称兄道弟,自然是很难被世人接受的。
所以当他回到中原,就必然会遭到群雄的质疑,他为何与殷素素在一起,为何会与谢逊成为兄弟,他是否已经黑化堕落?
若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就该说出谢逊的下落。
莫不是这方面的压力让张翠山心力憔瘁,才有了自刎之心?
不,关于此事,他身后有坚实的后盾,张翠山也一度担心师父不接受如今的自己,但你看张翠山向张三丰介绍殷素素时,张真人是何态度?
(殷素素、张无忌剧照)
书中只道:“张翠山长跪不起,道:‘可是弟子的媳妇来历不正。她……她是天鹰教殷教主的女儿。’张三丰仍捋须一笑,说道:‘那有什么干系?只要媳妇儿人品不错,也就是了,便算她人品不好,到得咱们山上,难道不能潜移默化于她么?天鹰教又怎样了?翠山,为人第一不可胸襟太窄,千万别自居名门正派,把旁人都瞧得小了。这正邪两字,原本难分,正派弟子倘若心术不正,便是邪徒;邪派中人只要一心向善,便是正人君子。’”
你看,有了师父当靠山,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事实上不止是张三丰,整个武当派都是一副与张翠山共存亡的意思,哪怕兄弟犯了错,他们也要与兄弟共进退,至少莫声谷就表达了这样的观点,你说那是少年义气也好,说是江湖道义也罢,总之,张翠山在这件事上是有底气的。
群雄奈何不得他。
二、殷素素与俞岱岩
其实从明面上来看,真正让张翠山决心自刎的原因是俞岱岩和殷素素那些事。
当初二人站在对立的立场,俞岱岩因殷素素而沦为残疾,这事确实是改变了俞岱岩的一生。
可当俞岱岩知晓此事之后是何态度?
书中只道:“俞岱岩骨气极硬,自受伤以来,从不呻吟抱怨。他本来连话也不会说,但经张三丰悉心调治,以数十年修为的精湛内力度入他体内,终于渐渐能开口说话,但他对当日之事始终绝口不提,直至今日,才说出这几句话来。”
俞岱岩没说原谅,也没说要纠结此事。
反倒是张翠山表现得格外激动,没有给妻子任何辩驳的机会,拿着剑冲到师父面前,就这么自刎了。
这未免过于唐突。
其实以正常人的逻辑来看,明知自己的妻子伤害了自己的师兄,不应该尽力用余生来弥补吗?这么一死了之难道就是负责的表现了?
显然不是这么个理。
(谢逊、殷素素、张无忌剧照)
再退一步说,他还有个年少无知的孩子呢,他若死了,他这孩子自然会成为武林群雄的眼中钉,毕竟张无忌也与谢逊生活多年,万一他们想通过张无忌之口打探谢逊的下落,谁来保护张无忌?
张翠山此举着实有些欠考虑。
不过这都是站在旁观者的视角,或许在张翠山看来,俞岱岩这事不过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这孩子从来都不是他的,那他还需要考虑这些吗?
三、张无忌的身世
张无忌如何不是张翠山的孩子?
其实这事真没人说得准,因为张无忌确实不像张翠山。
比如张无忌刚出生时,书中只道:“张翠山微笑道:‘还是像妈妈多些,不大肥,是张瓜子脸。’谢逊叹了口气,低声道:‘但愿他长大之后,多福多寿,少受苦难。’殷素素道:‘谢前辈,你说孩子的长相不好么?’谢逊道:‘不是的。不过孩子像你,那就太过俊美,只怕福泽不厚,将来成人后入世,或会多遭灾厄。’”
(谢逊、殷素素剧照)
是啊,为何不像张翠山?
这时的张翠山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只知道谢逊顿时没了杀气,与他们一起看着刚出生的张无忌,展现出了如父亲般的慈爱。
而更让人纳闷的是此时殷素素居然主动提出让孩子姓“谢”。
说是:“殷素素当时所以稍一犹疑,乃是想起真的谢无忌已死,给人摔成一闭肉浆,自己的孩儿顶用这个名字,未免不吉,然见谢逊如此大喜若狂,料想他对这孩儿必极疼爱,孩儿将来定可得到他许多好处,母亲爱子之心无微不至,只须于孩子有益,什么事都肯了。”
事后张翠山想起谢逊曾在岛上多次对殷素素图谋不轨,是否会觉得其中有些不妥?
(张无忌、谢逊剧照)
改姓谢,与他不同的长相,甚至多数人可能有所不知,连载版中,张无忌的性格都是略带邪气的,全然与张翠山那谦谦君子的形象不同,似乎金庸是在暗示,这孩子其实是谢逊的,也难怪他一出生,谢逊就瞬间从疯狂的状态变得温和,莫不是某种心灵感应?
群雄的逼迫,师兄的怨恨,那都罢了,如今连孩子都未必是自己的,张翠山会对这俗世了无牵挂,那也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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