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帆离婚的那天，阳光很好。可我的心，却像冻住了一样，冰冷而僵硬。
法院门口，他拿着那份协议，脸上没什么表情，轻声对我说：“小柔，家里的一切都留给你和孩子。房子、存款、车，我什么都不要，只希望你们以后过得好。”
我没有说话，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过去那些争吵、冷战像一部陈旧的电影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放。我知道，他的错并不大。可有些事一旦裂开了口子，怎么也无法弥合。我们的婚姻，终究走到了尽头。
他净身出户，我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可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我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或许，是解脱？或许，是不舍？我没有深究，只知道自己当时没有回头。
离婚后，我把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工作、接送孩子、做家务，日子忙碌又平淡。张帆没有再联系过我，孩子偶尔提起他，我总是轻描淡写地敷衍几句：“爸爸在外地工作，忙着呢。”
我以为，这段婚姻的影响会随着时间淡去，可没想到，两个月后的一通电话，彻底打乱了我的生活。
那天晚上，我刚哄孩子睡下，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张帆的母亲，我的前婆婆。
“妈？”我接起电话，心里有些意外。自从离婚后，我和婆婆几乎没再联系过。
“小柔……”婆婆的声音有些哽咽，带着一丝疲惫，“张帆他……出事了。”
我一愣，心猛地提了起来，“出事？他怎么了？”
“他……病了，查出来肝癌晚期，已经住院了。”婆婆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用尽了力气才挤出这句话。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隐隐的啜泣声，而我愣在原地，手里的手机险些掉落。
第二天一早，我匆匆赶到医院。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帆躺在病床上，原本结实的身躯变得瘦骨嶙峋，脸色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他的眼睛半睁着，看到我进来时，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你来了……”
我站在门口，鼻子一阵发酸，“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笑了笑，声音虚弱，“告诉你又有什么用？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听到这话，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那些婚姻中的琐碎和怨恨，在这一刻似乎变得微不足道。
“医生怎么说？”我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没有回答，病床旁的婆婆擦着眼泪，低声说：“医生说……晚期了，治疗意义不大，只能尽量让他少受点痛苦。”
听到这话，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坐在病房里，我看着张帆闭着眼睛休息的样子，心里翻江倒海。脑海中不由得回忆起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
刚结婚时，他是个热情又上进的男人。工作再忙，也不忘在周末陪我逛街，带我吃好吃的东西。记得有一次我生病发烧，他连夜跑出去买药，回来时满头大汗，手里却紧紧攥着药袋，笑着说：“小柔，你赶紧吃药，发烧太难受了。”
可后来，随着柴米油盐的琐事堆积，我们之间的争吵越来越多。他忙于工作，忽略了我的感受，我也因为家务和孩子的压力变得暴躁易怒。矛盾就这样越积越深，直到不可调和。
离婚那天，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现在才明白，有些感情，根本不会随着离婚而消失。
那天晚上，我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一夜没睡。
脑子里一直想着，如果当初我能多一点耐心，少一些埋怨；如果当初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如果他没有那么拼命工作，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人生没有如果。那些在婚姻里积累的裂痕，最终毁了我们的关系，而他的病，却让我的后悔变得更加沉重。
婆婆第二天找到我，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家里早就没有积蓄了，而张帆的治疗费每天都像流水一样往外冒。
“我……我没办法才找你的，小柔，不是想让你为难。可他毕竟是孩子的爸爸，我……”
我握住婆婆的手，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妈，别说了。接下来的费用，我来想办法。”
张帆最终没能撑过那年的冬天。他走得很安详，最后一刻，他握着我的手，轻声说：“小柔，谢谢你。这段时间，有你在，我很幸福。”
他的葬礼上，我抱着我们的孩子，站在墓碑前，泪如雨下。
回到家后，我从他的遗物里找到一本日记。日记里写满了他对我的爱和歉意，还有他为孩子写的几封信。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那些错过的、失去的、未曾珍惜的时光，在夜色中变得格外清晰。
我想，这一生，我都无法原谅自己。因为直到最后，我才明白，他的爱，早已融入了我的生命。而我，曾经是他最大的幸福，却也是他最深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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