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狂什么？不就是有点钱嘛！”亲家母的声音又尖又刺，像一道利刃，划破了客厅里本就不安的空气。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收起了手机。40万的转账页面还停留在屏幕上，指尖早已停住，不再移动。
亲家母的脸气得通红，女儿在旁边低着头，眼圈发红，想解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有他——我的好女婿王强，蹲在地上，慢悠悠地系着他的鞋带。
那一瞬间，我心里某根弦断了。不是因为他买了一双三千块的高档球鞋，而是因为他蹲在那里，满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这笔钱本来就应该是他的。那股心安理得的劲儿，像一把火，烧得我胸口发闷。
我站起身，转身离开了客厅。身后还传来亲家母愤怒的叫喊声：“你装什么清高？房子还不是你闺女住！谁家嫁女儿不是这样的？”
我没有回头，只是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不能惯着了。
说实话，这一幕并不是突如其来的。裂缝早就有了，只是我一直装作没看见。
我是个普通的工薪阶层，靠着一辈子的辛苦积攒，才让家里过上了勉强体面的日子。
女儿李佳是我和妻子的骄傲，她从小懂事，学习也好，大学毕业后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后来认识了王强，两人谈了两年恋爱，决定结婚。
王强第一次上门的时候，说不上多优秀，但看着老实。那时候，我们觉得，老实人嘛，虽然家里条件一般，但对我女儿好就行。
他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收入并不高，但这也没什么，咱家也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
婚礼办得简单，但体面。我和妻子掏了大头，亲家也出了点钱，凑合着把事情办了。
婚后，小两口日子过得也算平平稳稳。直到女儿怀孕，生下了外孙女，房子的问题终于摆在了面前。
王强家里的房子是个老旧的两居室，面积小不说，还是他父母的名字。女儿刚生完孩子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挤在那套房子里，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后来，孩子稍微大了一点，女儿和王强商量说，咱们是不是该买个新房子，总不能一直住在这儿吧？
王强倒是答应得爽快，说：“行啊，那咱们看看房子吧。”
可真到了看房的时候，王强的底气就露了馅。他一个月工资4000块，工作几年了，也没什么存款。
再加上女儿因为生孩子辞了职，家里基本上全靠我和妻子资助。买房的事一提，他就把目光转向了我们。
“爸，妈，咱们家是不是能帮衬点？亲家那边也说了，他们手里确实没钱，但他们家能出点家具电器啥的。”王强笑得腼腆，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我当时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但想着女儿夹在中间不好受，也没说什么。
于是我和妻子商量，咱们这边出40万，亲家那边能出多少是多少，剩下的让他们夫妻俩贷款。买个小三居，咱也不能让孩子和孙女太委屈。
可事情的发展，渐渐超出了我的预期。
亲家那边一直推三阻四，一会儿说“再攒攒”，一会儿说“房价可能要跌”，就是不说具体能出多少钱。
女儿有时候偷偷跟我抱怨，说王强每次提到这事都支支吾吾，老是拿“等一等”做借口。
“爸，我现在真有点后悔了。结婚前他跟我说，买房的事他肯定会操心，可现在倒好，什么都让我来张罗。您说，他家里就真拿不出钱吗？”女儿声音里带着委屈，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可让我最生气的，是王强的态度。
不久前，女儿发了一张照片给我。照片上是一双崭新的耐克球鞋，据说是王强买的，三千多块。我当时还以为是女儿给他买的，结果一问才知道，是他自己买的。
“他一双鞋花三千多，还说是‘犒劳自己’，我真想问问，他哪来的脸犒劳自己？”女儿的语气里满是愤怒。
那天晚上，我坐在沙发上，心里五味杂陈。一个月工资4000块，家里买房的事还没着落，他却能花三千多买双鞋。
这样的男人，能扛起一个家吗？我开始怀疑，我当初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转账那天，事情彻底爆发了。
我和妻子带着40万存折去了亲家那边，准备把钱转给女儿。虽然心里不情愿，但为了女儿和外孙女的未来，我还是咬牙认了。
亲家母坐在沙发上，笑容满面，一口一个“亲家真是好人”“咱们两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王强则坐在一旁，低头玩手机，连句话都懒得搭。
我刚拿出手机，准备转账，就看见王强站了起来，弯腰蹲下，开始慢悠悠地系他的鞋带。
那一瞬间，我看着他脚上那双球鞋，心里一阵刺痛。
这就是我未来的女婿吗？一个买不起房，却舍得花三千块买鞋的男人？一个对自己“犒劳”毫不吝啬，却让丈人家掏空积蓄的人？
我的手停住了，手机屏幕还亮着，但我再也按不下去。
我站起来，收起手机，说：“这笔钱，我们不出了。”
全场安静了几秒，接着亲家母就炸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房子是你女儿住的，你不出钱谁出？我们家都说了，家具电器我们包了！你不讲道理吧？”
我冷冷地看着她：“谁家讲道理，心里清楚。买房是小两口的事，我们家帮忙是情分，不是义务。这房子要真买了，首付我们出，贷款他们还，产权一半是我闺女的，一半是王强的。可到头来呢？您儿子除了这双三千块的鞋，还拿出了什么？”
亲家母被噎得说不出话，王强脸涨得通红，低头不吭声。
“亲家，实话跟您说，这钱我们不是拿不出来。但我不能让女儿的婚姻变成我们家的负担。王强要是真心疼她，就该自己承担起责任，而不是躲在丈人家后面。”
那天，我带着妻子和女儿离开了亲家家。一路上，女儿低头不语，眼圈红红的。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佳佳，爸不是不帮你，爸是想让你明白，男人不该靠着女人的娘家过日子。房子是要买，但得让王强明白，生活是你们两个人的责任，不是我们的。”
后来，女儿回到家和王强谈了很久。她告诉我，他开始努力改变，也试着多承担一些家庭责任。但这些改变能不能长久，我不知道。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诉她：婚姻不是靠一方的付出来维系的，只有彼此平等，才能走得长远。
现在，房子的事还没定下来，但我心里反而踏实了。因为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帮孩子是爱，但爱不是无底线的纵容。
如果我一直惯着他们，终有一天，他们会习惯性地依赖，而我会成为那个被掏空的人。
与其如此，不如从现在开始，让他们学会承担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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