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寄淮点点头：“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改变决定的。”
走回家，一路上他心情愉悦，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些。
回到姜家，却见陆母等在门口。
陆寄淮停住，他不会傻到认为他的母亲是来关心他的：“妈，有什么事吗？”
陆母别扭地开口：“你也看到了，冬阳是真的喜欢姒妗，你把人让给他吧。”
果然，陆寄淮毫不意外。
他嘲讽笑了声：“妈，你还记得，15岁之前，我是你最疼爱的儿子吗？”
陆母沉默。
陆寄淮忽然觉得没意思极了，自己说再多也没用。
还是别说了：“放心，我会如你们所愿，阮冬阳要我的一切，很快这一切就都是他的了。”
陆母怔了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陆寄淮捂紧包，逃回了房间。
透过玻璃窗，他看着母亲的背影，最终还是没忍住红着眼轻声说——
“如果能选择，我一点也不想当陆寄淮。”
还有两天，陆寄淮就要离开。
无论如何，他还是想和姜姒妗有个郑重的告别。
他去到医院，在姜姒妗帮阮冬阳出来打水的时候，他拦住她。
“小姨，明天是你的入伍纪念日，回来一起吃饭好吗？就像以前那样，只有我们两个人。”
然而姜姒妗还没回答，就听病房里阮冬阳在说——
“妈，我和小姨的婚礼，哥哥会来参加吗？”
第7章陆寄淮怔了一下，在心底自嘲一笑。
其实根本不用自己让，只要阮冬阳想要，爸妈就会给他。
“恭喜，小姨。”
他的平静让姜姒妗猛地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张嘴，刚要说话。
就见病床上的阮冬阳慌忙跑出来，挡在姜姒妗面前：“哥哥，是我的错，你别怪小姨，是我想要和小姨结婚……”
“你能不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就当是给我的生日礼物。”
“你放心，等我尝过婚礼的甜蜜滋味之后，我就再也不缠着小姨了，我会祝福你们的！”
陆寄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看着他清冷的目光，姜姒妗眉心皱得更紧：“这只是一场有名无实的婚礼，就当小孩过家家一样。”
婚礼还能有名无实？
这简直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不过还好，他后天早上就要走了，不用和他们一起胡闹。
陆寄淮点点头，随口扯谎：“好，我会参加的。”
姜姒妗松了口气：“你理解就好，至于明晚……我会回去的。”
陆寄淮应了声，转身离开。
也许因为就要去国防大学报道了，这一夜，陆寄淮睡得很好。
倒计时1天。
早上7点，陆寄淮按照平常的生物钟醒来。
他小心翼翼把通知书放进包袱内，随后坐在书桌旁，抽出一页信纸，写下道别……
将这些都藏好之后，他才出门买菜。
晚上6点，陆寄淮做了几道姜姒妗喜欢吃的菜，坐在桌边等。
晚上7点，姜姒妗回来了。
陆寄淮将菜热了一遍：“小姨，坐吧。”
姜姒妗皱了皱眉：“既然我们要结婚了，以后还是别叫小姨了。”
陆寄淮沉默一瞬，低下头别开视线：“还是等结婚了再说吧，一时要我改，我也不适应。”
姒妗？
上辈子娶姜姒妗之后，他的确这样叫过，但没叫过几声，姜姒妗就调去了北京。
姜姒妗点点头，又说：“我想过了，我今年就会向上级申请凋令，调去北京，等明年你再高考考去北大。”
“以后也不用给我办入伍纪念日了，我很忙。”
陆寄淮慢慢咽下米饭：“是为了我，还是为了阮冬阳？”
话说到一半，外面漆黑寂静的夜空中骤然绽开了一朵烟花。
“嘭！嘭嘭！”
姜姒妗没有听到他的话，转头看向外面，粉红色的烟花瞬间占满了夜空，她怔了怔。
“这是谁准备的？”
陆寄淮走到门外，直到烟花放完，才轻轻开了口：“是我准备的。”
姜姒妗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但好像又不是从今天开始的：“好好的突然放什么烟花？”
18岁生日那天，姜姒妗给陆寄淮放了一场轰动全城的烟花秀。
他当时以为是自己是例外，是唯一，是最特殊的存在。
但十几天前，姜姒妗给阮冬阳准备了一场更大的烟花。
所以他决定，把这场烟花还给姜姒妗。
陆寄淮转头望向姜姒妗，轻轻一笑：“庆祝今天，而且……上次你放的烟花是给阮冬阳的，我想看一场属于我自己的。”
这是他在漠河看的最后一场烟花，也是和她看的最后一场。
第8章陆寄淮坐回桌前：“好了，吃饭吧，等会儿菜要凉了。”
姜姒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要具体说，又说不出来。
忽然，她注意到放在柜子上的收音机不见了：“你的收音机呢？”
“放在屋里了。”陆寄淮面不改色地回答。
姜姒妗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一个传令兵跑进院里，敲了敲门，语气焦急：“姜营长，医院打来电话，说阮少爷的状态很不好，需要您过去看看。”
姜姒妗脸色微变，起身就要往外走。
陆寄淮看着几乎没动的饭菜，下意识喊住她：“小姨，吃完饭再去吧，医生会照顾他的。”
这是我们最后一顿饭了。
姜姒妗顿了一下，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叫道——留下来，不要去！
否则，就好像一定会失去什么一样。
传令兵又补充了一句：“听说阮少爷已经疼得在地上打滚了。”
姜姒妗不再犹豫，撂下一句：“你先吃，我等会儿回来再吃。”
就大步离去。
茫茫夜色中，姜姒妗的背影坚毅挺拔。
曾经，陆寄淮以为那是会永远庇护自己的港湾。
重生之后才明白，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港湾。
他目送她离开直到再看不见，他叹了口气，面对满桌子的菜也没了胃口。
他才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了早已收拾好的行李。
结果还是搞成这样，连一顿告别饭也没能好好吃完。
算了，大概这就是命吧。
陆寄淮深吸了口气，走到院子里，点燃了两只仙女棒。
是买烟花时，商店送的。
他把仙女棒插在石头缝里，然后闭上眼双手合十：“我许愿……姜姒妗平安健康，快乐无忧，无病无灾。祝我自己以身许国，为国效力，祖国繁荣。”
“也祝我们……再也不见。”
说完，仙女棒也正好燃灭。
姜老爷子也刚好回来：“寄淮，放烟花呢？怎么就你自己，姒妗呢？”
陆寄淮淡淡一笑：“阮冬阳生病了，小姨去医院看他了。”
提起阮冬阳，姜老爷子皱了皱眉：“寄淮，其实当年的事和你没关系，老阮是军人，那天遇难的不是你，他也会救的。”
“至于你的那对父母……我看他们是有点魔怔了，等我好好说说他们！”
陆寄淮摇摇头：“不用了姜爷爷，因为——我就要离开了。”
“我考上了国防大学，明天早上8点的火车。”
姜老爷子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不是梦想去北大吗？那北大的名额……”
或许只有姜爷爷还记得他的梦想，其他人都不在乎，只想让他让。
陆寄淮笑笑：“我骗了所有人，我没有让出名额，也没告诉任何人我要走，我只告诉了您。”
“以后我可能不能经常回来看您了，希望您保重身体。”
姜老爷子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去吧，去追求你的理想。”
“为国家付出一份力量，不管是在哪里，我都为你骄傲！”
陆寄淮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回到房间，拿上行李准备离开。
提起包袱临走前，他最后仔细打量着自己生活了两辈子的屋子，最后视线落在书桌玻璃下压着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17岁的他和22岁的姜姒妗。
这也是两人之间唯一的合照。
“都要走了，这照片就不留着惹人嫌了。”
他抽出合照，利落一撕，只把姜姒妗的那一半留下书桌上，就放在道别信旁边。
随后，他转身离开。
一路走远，再也没有回头。
第9章另一边，姜姒妗急匆匆赶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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