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问慧海禅师如何用功修道,禅师答:“饥来吃饭,困来即眠。”
饥饿了就吃饭,困了就睡觉,这听起来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和修道有什么关系呢?
吃饭睡觉本身确实毫无难度可言,但要做到吃饭时用心吃饭,睡觉时用心睡觉,不思量也不计较,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饥来吃饭,困来即眠”里蕴含着“随缘任运”“当体即空”“平常心是道”等妙义,可以用禅宗五祖弘忍大师的一生为它们作注解,也即是《楞伽师资记》中评价他的一句话:“四仪(行住坐卧)皆是道场,三业(身口意)咸为佛事。”
禅宗自达摩传入东土后,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育种开花,不断繁盛,一直到五祖弘忍时,才成了惠及全国的大宗派。他开创的“东山法门”,打破了修道必须禅坐的传统,将禅的深刻内涵注入日常生活劳作中,重塑了禅的思想精神和实践方式。
弘忍大师的经历颇具传奇色彩,《五灯会元》中记载他前世曾是栽松道人,七岁即奉事四祖道信大师,而这一切的缘起竟是一场暗藏玄机的对话。
(四祖)一日往黄梅县,路逢一小儿,骨相奇秀,异乎常童。
祖问曰:“子何姓?”
答曰:“姓即有,不是常姓。”
祖曰:“是何姓?”
答曰:“是佛性。”
祖曰:“汝无姓邪?”
答曰:“性空,故无。”
四祖心知此儿是有善根宿慧之人,便接引他出家,收为弟子,最后传之衣钵。
出家后的五祖专心修习佛法,慈悲愍怀,心境空明,从不开口谈论他人是非,起心动念和行住坐卧皆不离道。白天穿梭在僧众中勤勉劳动,不苦于做杂活;晚上就静心禅坐,精进不懈怠。他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年复一年,不曾断绝。
他这种将禅修运用于生活劳作中的创举,感染和影响了诸多同侪后辈,为学禅之人指明了一条崭新的道路,一条朝着日常有道和作坐并行的方向开展的路:无须刻意压制感官,无须故意树立姿态,无须执着于净土世界,只需全身心投入日常生活,像平常人一样生活劳作,但用心却要像道者一样,平静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时刻用智慧观照一切,即可领悟禅机,契入佛境,于自心见净土。
五祖的这种修道方式也渗透在他的教育理念里。当他见到惠能,听到他说出“人即有南北,佛性岂然”这样的话时,虽心内默默肯定其天赋异禀,却仍呵斥他“著槽厂去”,安排他在碓房杵臼之间劳作舂米,让他在行住坐卧间寻找修心道场。直到惠能题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五祖才悄悄传法授衣于他。
唐高宗上元二年,这时距离五祖传衣钵于惠能已经过去四年。五祖一日忽然向僧众言:“吾今事毕,时可行矣。”随后,他进入自己的房间,安坐而逝,留给世人一个永恒寂静、身心一如的背影。
《坛经》记载,五祖曾对弟子们说:“吾向汝说,世人生死事大,汝等终日只求福田,不求出离生死苦海。自性若迷,福何可救?……见性之人,言下须见。若如此者,轮刀上阵,亦得见之。”
纵观五祖一生,所思所行无不见性而发,由心而出,故能在行住坐卧间安放修行道场,达到“内外不住,去来自由,能除执心,通达无碍”的境界。
他向我们证实了明心见性的重要性,以及,将“明心见性”抛到日常之海中翻滚几番,是同等重要的事。
农历十月二十三
是禅宗五祖弘忍大师
圆寂纪念日
他的一生传奇而不可思议
他倡导的在劳作中实践禅法
成为日后禅宗丛林农禅并重的先导
他的核心思想“守本真心”
指导着后来的禅门弟子参学入道
禅门大师的行迹
虽不可模仿
但行住坐卧,皆是修行
却是禅师教给我们的方便下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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