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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友来上海, 他知道我年初起一直失业在家,问我近况如何。 怎么说呢,现在就是自由身了,我也早想好,不再找工作了。 他脱口而出: “那你不是还有两个孩子吗? ”

他过后向我道歉,觉得初次见面就谈这个不免冒昧,但这当然也很现实,无从回避——再怎么想要自由,总得养家糊口。自由是有代价的,有时还不小。

没了工作,我的收入就少了一大半,我之所以还能笃定,是因为我还另有收入来源:媒体的稿酬,以及这个公众号带来的收入。然而今年稿约固然少了许多(有的媒体甚至关张了),公众号受冲击也很明显。

我原本以为公众号可以成为一块安全的自留地,在这里一直耕耘下去,但当下的一个坚硬现实是:变动往往来得又快又狠,以至于你需要拼命奔跑才能留在原地。

在“争夺眼球”的博弈中,短视频日渐占据上风,有耐心看长文的,肉眼可见地日益减少——最直观的体现,就是这一年多来,公众号文章(不仅是我的号)的阅读量粗略估算下降了能有三成多。

虽然今年本号的赞赏收入、流量收入大体与去年持平,但任何媒体,收入真正的大头其实是广告,而这一块,我今年失业以来的这九个月(2-10月)里下降了82%。经济下行了,广告开支势必会收紧,这我早有预料,我只是没预料到降幅是断崖式的。

和那位朋友谈到后来,他不免感叹:“看来靠写作为生还是太难了,你已经算是国内一流的写作者了,尚且如此艰难,那其他人的境况也可想而知。”

我不敢自诩“一流”,何况自媒体也不见得“一流”就能活得更好,毕竟质量和收入未必总是成正比的,要说艰难,那当下谁不艰难呢?只不过写作者可能更艰难一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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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糟糕,但我能变现。”

今年以来,我已经听很多出版社的朋友说,图书销售断崖式下滑,无论是什么门类,而且什么办法都不好使——去年还能带火的直播,到现在就完全不行了。看来文化消费毕竟不是刚需,经济下行时中国人还是倾向于先砍掉这一块,尽管国内的文化消费其实相当低廉。

有一篇《 ,读来让人感慨万千,其中谈到纪实文学作家袁凌46岁辞职后全职写作,五年下来,今年51岁的他却不得不考虑重新找工作。

因为买书的人少了,版权收入锐减,他连生存根基都动摇了,他一本新书上市,“前两年,同样声量和口碑的书,两个月能卖到一万多册,今年一个半月的时间才售出了千册”。有业内人士说,“按照书的口碑、认可度,如果(一本书)放在头一年可以卖五本,今年只能卖一本。”

这是当下的实情,虽然我不那么依靠版税收入,但作为写作者,也正面临同样的窘境。 问题还不仅如此,而是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怎样,像这样的低迷又会持续多久。

我肯定会写下去,但也不能不有所准备。现在能想到的,是考虑多给媒体写点稿,那至少稿酬有保障——我每次写到公众话题,总有人嘲讽我是“蹭流量”,说这话的人可能对流量收入没什么概念,一篇3000字的文章,1万阅读量能带来的流量分成,大致也就30元,也就是说,千字才10元,而媒体的稿酬通常是千字千元,差100倍,而且不管阅读量高低,旱涝保丰收。

有不少人建议我做短视频、做播客,我不排斥对谈这样的形式,但这一是要看契机,二是要看话题,我暂时不考虑投入太多精力去做,毕竟深度的内容还是最好用文字表达,何况也更习惯。

公众号不是我主要的收入来源(从来都不是),然而我现在写作上投入最多精力的就是在这里。我得坦白承认,我一度幻想过这里不仅成为一块“想写什么就写什么”的自留地,而且最好能为自己提供没有后顾之忧的收入,但现在看来,至少后者很难实现,理想与现实毕竟难以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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