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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1969年5月25日,陆军上校尼迈里效仿埃及,其领导的自由军官组织发动“五月革命” ,推翻了阿扎里政权,以革命指挥委员会主席的身份建立了军人政权,成立苏丹民主共和国,实施苏丹式的社会主义,着手推进国有化和土地改革。

苏丹的断裂型制度安排

1971年7月,尼迈里被亲共产党的军官赶下台,然而,在随后举行的公投中,尼迈里以98.6%的得票率重新上台执政,解散了穆兄会、伊斯兰宪章阵线等组织,解散革命指挥委员会,宣布苏丹社会主义联盟是唯一的合法组织,实施军人独裁。在南方问题上,尼迈里在推行泛阿拉伯主义的同时,承认苏丹问题的存在,着手与南苏丹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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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经一系列的谈判之后,1972年2月27日,苏丹政府与由阿尼亚尼亚武装力量转型的南部苏丹解放运动达成了《亚的斯亚贝巴协议》,《停火协议》、《过渡时期行政安排》,尼迈里于3月3日签署了《南方省自治协议》,3月3日被宣布为国家统一日。同年3月27日,双方正式批准了《亚的斯亚贝巴协议》,南苏丹历史上第一次获得了自治地位。

按照《亚的斯亚贝巴协议》和1973年制定的苏丹宪法(尼迈里称之为“永久宪法”)的规定,南方建立自治政府,成立南方议会,南方高级执行理事会对其负责,理事会主席由南方议会推荐总统任命;原阿尼亚尼亚老兵组建成苏丹军队南方司令部;承认阿拉伯语是官方语言,英语是南方首要语言。为了确保宪法的权威,宪法规定,宪法的修改只有获得国民议会3/4的选票同意和南方选民2/3的投票同意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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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议的签署标志着阿拉伯和非洲的和解,南北双方的和解,为合作提供了框架,[38]尼迈里总统甚至被宣传为诺贝尔和平奖的有力争夺者。协议的签署结束了苏丹自独立以来的内战状态,赢得了长达十年的和平。不可否认,1972年至1983年的南北双方获得了较大的发展,甚至1977年南方实现了粮食自给。对于北方而言,初期执政的尼迈里并不依靠伊斯兰势力,然而,随着苏丹民主统一党和穆兄会等伊斯兰组织进入政权后,必然要求相应政策的改变,这也是尼迈里逐步破坏协议的重要原因。

同时,对于南方而言,南苏丹政府面临着最重要的,也是可能最终导致它死亡的问题:(1)在南部边界地区与中央政府之间的冲突;(2)南苏丹政府在开发该地区的资源中的角色,尤其是在石油开发中的利益问题;(3)赤道人(Equatorians)与罗提克人(Nilotics,尤其是丁卡人)在地区政治中的对抗;(4)对阿尼亚尼亚游击队并入国家军队的不满。[40]正是这些矛盾的存在和激化,南北苏丹从协议签署之时,就在某种程度上陷入了再次冲突的困境,而这一次的内战彻底改变了苏丹政治格局和国家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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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自治的消失

《亚的斯亚贝巴协议》签署以后,1972年2月28日,南苏丹自治地区宣告成立,这是南方历史上为自治权奋斗最为突出的成果,实现了几代南方人的梦想。按照协议的规定,南方地区的自治将由人民地区议会(People's Regional Assembly)和高级执行理事会(High Executive Council)组成,前者是地方代议机构,后者是具体执行和管理机构,其中,高级执行理事会的主席应由人民地区议会选出,总统任命。

1972年,阿贝勒·阿利尔成为第一任高级执行理事会主席,任期直到1978年。其后,从1978年到1983年,约瑟夫·拉古、盖特库斯、阿利尔、吉斯马拉·阿卜杜拉·拉萨斯、约瑟夫·詹姆斯·通布拉先后担任主席,但任期都较为短暂,均为一年左右。在历任主席中,只有阿利尔来自南方阵线,其余均来自苏丹非洲全国联盟。南方自治政府的运行并非一帆风顺,不断遭到侵蚀,以致最后被废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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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迈里有意借助南方自治政府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同时,将南方自治政府作为与政治对手进行谈判的筹码。一是,尼迈里不经南方人民地区议会的选举就直接任命南方高级执行理事会的主席。南方自治政府组建以后,原本最有希望出任高级执行理事会主席的约瑟夫·拉古未能如愿,尼迈里任命副总统阿利尔为主席。随后的几任主席多是在南方自治政府与尼迈里的博弈中出任的,且多是尼迈里的意见占据上风。

二是,1977年,尼迈里在获得与乌玛党的和解后,不再需要南方的支持了,就开始践踏南方的自治。尤其是以马赫迪为代表的伊斯兰势力进入政府后,尼迈里显示出抛弃南方,转投伊斯兰派系的倾向,逐渐缩减南方的自治权。“对于尼迈里来说,问题并不在于他的religious bids是在错误的时间或错误的类别上,而是他在1971年后压制伊斯兰组织的历史使他的对手相对容易地(马赫迪和巴希尔)批评他是伊斯兰教的酒肉朋友(可共安乐而不能共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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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是,解散南方自治政府。阿利尔离任南方高级执行理事会主席后,拉古接任主席,尼迈里趁机解除了拉古在军队中的职务。由于拉古本人与以色列等国有着较为紧密的关系,加上拉古任人唯亲的作风受到了南方的批评,尼迈里在北方伊斯兰势力的压力下逐渐倾向于解散南方议会。1980年10月4日,南方地区议会和高级执行理事会被强行解散,南方穆斯林拉萨斯成为地方过渡主席,南方人对穆斯林出任这一职位感到非常不满。

行政区划的调整

1980年,南方提前举行了第三届议会选举,阿利尔在随后的高级执行理事会选举中以压倒性优势再次当选主席。1983年6月5日,尼迈里签署了《六五总统令》,解散南方地区议会与高级执行理事会,同时,尼迈里将南方地区分为加扎勒河省、赤道省和马拉卡勒省三个省,建立省议会,将行政长官的任命由地方议会任命改为由总统任命。这一系列的决定事实上宣告了《亚的斯亚贝巴协议》被废除,“傲慢地将《亚的斯亚贝巴协议》投入历史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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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4月,国防部部长阿卜杜勒·拉赫曼·苏瓦尔·达哈卜发动军事政变,将出访美国的尼迈里赶下台,自任过渡军事委员会主席,尼迈里流亡埃及,尼迈里时代结束。对于这样一位缔造了南北和平又酿成了第二次苏丹内战的政治人物,苏丹人民的感情是复杂的。达哈卜上台后,随即宣布终止宪法,废除了尼迈里将苏丹改造成伊斯兰教国家的意图,并解散了苏丹社会主义联盟。

然而,在《沙里亚法》的问题上坚决不让步,表示愿意在除《沙里亚法》之外的问题进行谈判。1986年,苏丹举行大选,马赫迪领导的乌玛党胜出,组成了一个由乌玛党、民主统一党和全国伊斯兰阵线和其他南方小党组成的政治联盟。达哈卜的军人政权兑现承诺,向民选政府交权。此后,马赫迪牢牢掌握了政权。马赫迪上台后,着手与苏丹人民解放运动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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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双方在埃塞俄比亚会面,签署了《科卡达姆宣言》(Koka DamDeclaration),呼吁废除《沙里亚法》和召开宪法会议,建立一个新的苏丹,消除种族主义、部落主义、宗派主义以及所有歧视和不平等。然而,随着巴希尔的政变上台,南北双方回到战争状态。然而,无论是达哈卜,还是马赫迪,抑或是巴希尔,在取得政权后再也没有提及南方自治的问题。南方再次获得自治要等到2005年的《全面和平协议》签署之后。

参考资料:
[英]安东尼·吉登斯:《民族—国家与暴力》,胡宗泽、赵力涛译,三联书店1998年版。
[英]安东尼·史密斯:《民族主义:理论、意识形态、历史》,叶江译,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6年版。
[瑞士]奥斯瓦尔德·西格:《瑞士的政治制度》,刘立文译,毕来德校,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
包刚升:《民主崩溃的政治学》,商务印书馆2014年版。
北京大学加拿大研究中心编:《加拿大研究·2》,民族出版社2006年版。[美]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想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吴叡人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
[埃及]布特罗斯·加利:《非洲边界争端》,仓友衡译,商务印书馆197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