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站在客厅中央，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盯着我，仿佛我是什么不孝的罪人。
“你已经退休了，没孩子也没个丈夫，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干什么？你侄子要结婚了，家里没地方住，你腾出来给他们用用，怎么了？你是他姑姑，这点忙都不帮吗？”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像刀子般一下一下地扎进我的耳膜。我低头看着自己手里那杯刚泡好的茶，茶叶还在水中打着旋儿，却再也喝不下去了。心里一片冰凉，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我今年53岁，一个刚刚退休的女人，辛苦工作三十年，好不容易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却被要求腾出来给侄子结婚。我妈说得理直气壮，仿佛我的房子本来就不是我的，而是整个家族的财产。
“妈，这房子是我自己用工资买的，你知道的。”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但声音还是有些发颤。我很清楚，我妈从来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尤其在涉及到“家族利益”的时候。
“你工资买的怎么了？”她不屑地哼了一声，“还不是家里供你读书才有的工作？再说了，你一个女人，没后代，房子留着也是浪费，还不如给你侄子，他们年轻人用得上。”
听到这话，我的心猛地一沉，胸口像被重重压了一块石头。我抬起头，看着我妈那张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突然觉得很陌生。
“妈，我一个人住这房子怎么就浪费了？”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我一个人在外地工作了三十年，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房子也是我辛辛苦苦攒钱买的。现在你让我腾出来给侄子？这房子，不是他们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你是不是觉得我偏心？你侄子是你哥的孩子，你哥才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你哥家困难，帮一把怎么了？你没孩子，将来你老了，还不是靠你哥家照顾？你现在这么自私，将来有你后悔的！”
我听着她的话，脑袋“嗡”地一声，心里像被掀起了一阵巨浪。靠我哥家照顾？我哥从小到大拿我当什么？我在外地工作的时候，他每次来找我都是要钱，从来没问过我过得好不好。侄子结婚？我甚至连这个侄子长什么样都没几分印象！
可我妈的话一向如此理直气壮，仿佛天经地义。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我妈总是让我把自己的糖果分给哥哥吃，说“你是妹妹，就该让着哥哥”。
后来，我考上大学了，我妈却说：“你是女儿，别念那么多书，给你哥省点学费。”再后来，我工作了，每次回家，我妈就像开了一个无底洞，让我给哥哥、侄子各种送钱。
我一直忍着，可这一次，我忍不下去了。
“妈，这房子是我的。”我一字一句地说，语气冰冷得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我不会给别人，也不会腾出来。你们要觉得我不孝，就随便骂吧。我过我的日子，不用你们管。”
她怔了一下，随即大声喊道：“你这个死丫头！你翅膀硬了，连你亲妈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她开始嚎啕大哭，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拍着大腿骂我不孝。我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心里却出奇的平静。三十年来，这种场景我见得太多了。小时候她总用哭闹逼我让步，每次都奏效，可这一次，我不会再心软了。
她骂了一阵，见我没有反应，又开始变着法子威胁我：“你别以为你一个人能过得了好日子！你现在不帮你侄子，将来你有事了，谁来管你？你哥一家可不会认你的！”
我冷笑了一声：“不用你操心。我自己能养活自己，没打算靠别人。”
她愣住了，张了张嘴，又想说什么，但我没再给她机会。我转身回了卧室，将房门关上，任凭她在外面哭闹。
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决定——卖房。
这套房子，我住得累了。与其被他们盯上，不如断得干干净净。正好我退休了，手里还有一些积蓄，我想去看看这个世界，过一段属于我自己的日子。
房子挂出去没几天，就有了买家。签合同那天，我特意没有告诉家里，怕他们跑来闹事。房子卖掉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轻松了很多，仿佛身上的一副枷锁被打碎了。
拿到房款后，我买了一张去云南的机票。这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多年前工作太忙，没机会成行。现在我终于可以随心所欲了。
离开家的那天，我发了一条消息给我妈：“房子卖了，我要去旅游了。以后别再找我了，我过我的生活，你们也过你们的。”
她回了一个电话，语气里满是愤怒和不敢置信：“你把房子卖了？你疯了是不是？那是你唯一的家啊！你现在没家了，你知道吗？”
“我有我自己的家。”我平静地回答，“家不一定是房子，而是我心安的地方。”
她在电话那头骂了很久，我没有再听，挂断了电话。
飞机起飞时，我从舷窗望着脚下的城市，心里竟没有一丝眷恋。从小到大，这座城市给我的只有压抑和束缚。我妈的偏心，我哥的冷漠，我一生的隐忍，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
云南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我租了一间小房子，开始学画画、学跳舞，甚至学做咖啡。以前忙于工作，我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可现在，我忽然发现，原来生活可以这么自由。
有一天，我收到一条消息，是我侄子的。他说：“姑姑，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找你要房子的事。其实我不需要你的房子，我已经贷款买了一套小的，谢谢你。”
看到这条消息时，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一直逼我的，不是侄子，而是我妈和我哥的贪心。
我没有回消息，只是静静地把手机放下，继续我的生活。
我想，或许有一天，我会回去看看，但那一定是因为我想，而不是因为谁逼我。
从此以后，我的人生，只属于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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