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特尔首席执行官帕特·盖尔辛格与美国总统拜登、美国商务部长雷蒙多。图源：GJ2022年9月9日，美国总统拜登在俄亥俄州出席英特尔芯片工厂的开工仪式。图源：GJ
在当选总统特朗普看来，拜登政府力推的《芯片和科学法案》“糟糕透顶”，他认为想要吸引投资，推动美国本土的芯片产业发展，与其政府花钱不如靠加税。
作为高性能芯片制造“美国国家队”独苗的芯片巨头英特尔，原本应该成为美国《芯片与科学法案》的最大受益者。
然而为《芯片与科学法案》站台，并没有为英特尔换来光明的前景。相反，法案推出这两年来，尤其是最近这一年，英特尔的股价“跌跌不休”。如今，眼瞅着拜登政府总算要派发补贴了，又有传闻称，原本85亿美元的补贴可能要“缩水”了。
英特尔被坑了？
军方合同抵补贴？
作为“美国国家队”的独苗，英特尔被拜登政府寄予厚望，希望其能够将高性能芯片制造从亚洲带回美国。也因为如此，英特尔成为《芯片与科学法案》之下获得资金最多的公司。
今年年初，拜登政府表示，将向英特尔提供近200亿美元的补贴和贷款，以提高其在美国国内的芯片产量。其中包括85亿美元补贴，高达110亿美元联邦贷款和25%的税收减免。
然而，一年快要过去，85亿美元的“红包”尚未到手，却要“缩水”。
根据4名知情者的说法，拜登政府的“红包”只能给到不到80亿美元。这一变化据说是因为考虑到英特尔拿到了为美国军方生产芯片的30亿美元合同。
看起来，“红包”变小似乎倒也说得过去。但值得注意的是，就在拜登政府决定减少补贴之前，英特尔将其在俄亥俄州投资建设芯片工厂的项目完成时间，从2025年推迟到了2030年。而美国商务部为避免企业拿钱不干事儿，为企业获得补贴设置了一系列前提条件，包括建造工厂、生产芯片，与客户签约售出本土制造的产品等。从这个角度来看，似乎是英特尔放了拜登政府鸽子。
但从英特尔的角度看，它也很难。
英特尔的首席执行官帕特·盖尔辛格曾是《芯片与科学法案》的支持者。他曾与百余名美国议员见面，为推动法案通过摇旗呐喊，后来受邀出席了拜登的国情咨文演讲。但自那以后，英特尔的业绩一路下滑。有数据显示，英特尔最近一个季度的销售额下降6%，其市值已从2000年的5000亿美元高点跌至如今的1060亿美元，成为潜在的收购目标。
然而，盖尔辛格迟迟不见拜登政府的85亿美元“红包”。10月初，他公开表达了对政府、对《芯片和科学法案》的失望。陷入困境的英特尔这些天正忙着大规模裁员，甚至还计划出售其在加州的大型园区地产，然后回租部分厂房，从而节省成本。
到底是谁坑了谁？
究竟是谁坑了谁？这并不是一个可以简单回答的问题。
根据美国政府的统计，自《芯片和科学法案》生效以来，已促成约4500亿美元的半导体私人投资，创造超过12.5万个建筑和制造业就业岗位，并吸引了一些跨国企业在美扩建工厂，推动本土企业扩产。但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柯静表示，由于补贴分配过程进展缓慢且规模有限，事实上影响了包括英特尔等企业扩产计划的推进。同时，大部分补贴集中于少数大型企业，对中小型芯片企业支持不足，无法形成完整的行业生态。
如今，随着特朗普重返白宫的日子越发临近，拜登政府正忙着在权力交接前的最后时刻派发《芯片和科学法案》“红包”。但很难说这些“红包”能否救英特尔的急。
而对于英特尔来说，尽管直接补贴尚未到位，但其还获得了联邦贷款和投资税收抵免优惠。“即便如此，英特尔的经营状况依旧不尽如人意。这其实暴露了一个深层次问题，补贴是否足以帮助英特尔建立相较于台积电和三星的竞争优势？”
担心英特尔能否履行投资承诺的拜登政府，曾试图为英特尔拉客户，鼓励谷歌、微软、亚马逊和苹果的高管让英特尔在美国为其产品生产芯片。“我想对苹果、AMD、Nvidia、亚马逊说的是，我们需要你们对美国制造的芯片的需求。”美国商务部长雷蒙多说。但柯静指出，尽管美国政府通过法案对英特尔等企业提供补贴，与此同时却限制其向中国出口芯片。失去中国这个大市场，只会削弱企业的市场份额和盈利能力。“英特尔的困境表明，对于高科技企业而言，市场需求和市场份额与研发投入息息相关。如果市场需求不足，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也将受到削弱。”
一个坑到另一个坑？
回顾《芯片和科学法案》生效的这两年，柯静指出，除了关于补贴分配的争议外，其局限性显著：美国本土高昂的生产成本结构削弱了本土芯片制造在经济上的可持续性；联邦政府面临严重财政赤字，无力维持长期的补贴；芯片工厂建设周期长，短期内无法显著大规模提升产能；政府通过补贴扶持，存在政策资源错配的风险。
在当选总统特朗普看来，拜登政府力推的《芯片和科学法案》“糟糕透顶”，他认为想要吸引投资，推动美国本土的芯片产业发展，与其政府花钱不如靠加税。
对此，柯静表示，加税势必提高进口成本，客观上迫使企业重新评估供应链战略，从而可能使得一部分生产回流美国。但这对于包括英特尔以及更多的美国企业来说，可能不过是从一个坑跳进另一个坑。
“首先，加税的直接成本最终将由美国企业和消费者承担，导致商品价格上涨、加剧通胀压力，降低实际购买力、影响整体经济需求。其次，芯片产业是资本密集、技术复杂的产业，建设芯片工厂和完善供应链需要数年时间。关税无法立即解决产能问题，甚至可能因抬高原材料成本而加剧产业发展的难题。第三，加税等贸易保护主义做法必然对当前的贸易和技术合作生态造成极大伤害，导致美国企业市场规模和利润减少，市场份额流失，从而削弱研发投入能力。长期来看，对美国科技企业竞争力不利。”柯静说道。
出品 深海区工作室
撰稿 齐旭
编辑 深海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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