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12月12日凌晨,西安城和华清池同时开了火,蒋系官兵200余人死于乱枪之下,其中包括“中执委”主任委员邵元冲、侍从室第三组组长蒋孝先、两个宪兵团长等等大员。
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20多名贴身侍卫,也被怒气冲冲的东北军打成了筛子。
虽然20多天后,“双十二事变”最终和平解决,可这些鹰犬难不成白死了?
当然不是,报复很快就到来了,张学良被扣留在南京后,顾祝同旋率大批中央军入陕,连警备京畿的宋希濂第36师都调过来了,以保持对东北军、陕军和红军的军事压力。
而对于陕甘地区的16万东北军的处理办法,南京当局则给出甲乙二个方案:
甲案:“三位一体”(东北军、陕军和红军)须让出西安及周边地区,由中央军进驻,东北军和第十七路军撤至陕西西部和甘肃一带,红军须返回陕北。
乙案:西安仍由中央军接防,但东北军可调离陕西,赴安徽和淮河流域较富庶的地区驻防,第十七路军单独西调,红军仍回陕北(大意如此,非方案原文)。
应该说,甲案对于“三位一体”还是比较有利的,虽然让出了西安及周边,但东北军、陕军和红军毕竟还是同在西北,随时可以联合起来,足以让南京方面有所忌惮,谈判也好争论也罢,都不致太被动。
杨虎城将军和红军都倾向接受甲案,然而东北军内部爆发的严重内乱,最终破坏了“三位一体”的大好局面:
老派将领们受不了西北苦寒,乐意东调;少壮派坚持强硬立场,希望留在西北,通过军事结盟逼南京放人。
可惜的是,在关于如何处置扣押的大员和飞机,以及怎样跟南京交涉等问题上,东北军内部居然爆发了火拼:
先是少壮派杀掉了第67军军长王以哲、总部参谋处处长徐方等人,后是老派调兵进城报复,少壮派死得死逃的逃。
于是东北军老派势力彻底占了上风,他们不顾陕军和红军的劝告,于1937年3月同意接受“乙案”,东北军东调遂成定局。
分别开赴豫南、皖北、苏北等地区驻扎,至此“三位一体”的格局宣告破裂,那个委员长因此假牙都乐掉了。
仅仅四个月后,全面抗战爆发,原本高喊“打回老家去”的东北军,在其后的八年中,初期打得也算有声有色,然而后面的存在感却越来越低,这又是为什么呢?
01、东北军全面抗战虎头蛇尾
1937年4到6月,南京政府对东北军进行整训和缩编,以种种理由将其化大为小,东北军各军原辖四师,整编以后通通缩编成下辖二师的乙种军,各师也按“国防师”的标准只辖二旅四团,整编后尚有六个军建制:
第49军:军长刘多荃,辖第105师(高鹏云)、第109师(赵毅)
第51军:军长于学忠,辖第113师(周光烈)、第114师(牟中珩)
第53军:军长万福麟,辖第116师(周福成)、第130师(朱鸿勋)
第57军:军长缪徵流,辖第111师(常恩多)、第112师(霍守义)
第67军:军长吴克仁,辖第107师(金奎壁)、第108师(张文清)
骑兵第2军:军长何柱国,辖骑兵第3师(徐良)、骑兵第4师(王奇峰)和骑兵第6师(刘桂五)。
客观来说,在全面抗战爆发之初,东北军各部打击日寇还是较为卖力的,有点想一雪前耻的样子。
比如第49军、第57军和67军血战淞沪,伤亡非常惨重,计有五名将军战死前线。
其中第67军在淞沪战役后期,为掩护主力西撤,在金山卫几乎全军覆灭,中将军长吴克仁战场殉国;
第51军则参加了徐州会战,负责在南路阻击日军第13师团等精锐,与桂军联手阻击鬼子北犯。
于学忠以25000人的兵力,血战淮河防线不退,为北线的“台儿庄大捷”做出重大贡献。
会战第二阶段,第51军又死守蚌埠和临淮关,顶住了日军4万余人的疯狂进攻,在连续七天七夜的防御作战中,该军伤亡高达7000余人。
第53军转战冀豫鄂湘数省,参加过武汉会战、南昌会战、长沙会战等,后又编入中国远征军;
第57军在山东坚持敌后抗战,所属第111师于1942年8月起义,改编为万毅率领的八路军滨海支队。
骑兵第2军则在华北坚持抗战,一度划归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第18集团军朱总司令指挥,也就是后来的第96军。
整体来看,全部六个军在这一时期,打得都不算孬,跟1931年的表现简直是天壤之别。
然而到了1941年以后的抗战深水区,东北军在战场上突然沉寂起来,存在感越来越低。
原属67军的第108师,重建以后居然成为“皖南事变”的元凶部队,充当了极不光彩的角色,反差如此巨大,是有深刻原因的。
02、东北军已然不具备整体性
一些军史爱好者,将这样的表现归结为东北军“群龙无首”,即张学良离开部队后,东北军失去了灵魂人物,很难形成统一指挥和协同。
这个说法也对也不对,因为“乙案”的终极目标,就是实现对东北军的“肢解”!
抗战爆发后,当时还保存一定军事实力的地方军阀,所属部队都是成建制集中使用的。
比如桂系的第21集团军、晋绥军的第7集团军、川军的第27集团军、滇军的第1集团军等等,从而保持独立性。
唯独对于东北军,军事委员会坚持拆分使用,东北军所属的六个军,按兵力规模完全可以整合成为两个甚至三个集团军,从而发挥应有的作用,结果却是被分散划归各战区:
第51军划入李宗仁第五战区、第53军划入程潜第一战区、第49军划入顾祝同第三战区(后转第九战区)、第57军划归鲁苏游击战区、骑2军划归阎锡陕第二战区等等,后面序列变化更是混乱。
换句话说,重庆方面绝不允许东北军组建单独的战役兵团,诸如军团、集团军等高级建制。
即便于学忠等人升任过军团长或者集团军总司令,所辖部队也都是大杂烩,总之东北军的最大编制只限于“军”,便于肢解和吞并。
按当时中日两军的战力比,一个杂牌的军是很难抗衡日军一个师团的,包打一个野战旅团都力不从心。
那么在大兵团会战中,东北军的各军只能配属给各战区、各集团军指挥,久而久之便沦为打酱油的角色。
比如周福成的第53军,1943年调往云南,纳入第二期中国远征军序列,最初编入霍揆璋第20集团军。
“土木系”的霍揆璋完全学会了陈诚的手段,各种理由挑毛病,就是想把53军吞并掉,若非卫立煌仗义出手,这个军怕是早就不存在了。
淞沪会战第67军尽乎全军覆灭,军委会一道命令下来,撤销了该军番号,干脆不给重建的机会。
在委员长看来,对于这样一支曾经的“叛军”,部队番号能裁一个是一个,只要有差不多合理的借口即可。
与此同时,重庆还对东北军实施了“掐头卡脖子”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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