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作战背景
1946年3月,南京方面在东北的兵力达到24万,其扩张势头异常迅猛:热河方向,13军威逼承德;北宁线两侧,52军占领新民,威胁法库;辽南方向,新6军夺占盘山、辽中,直面沈阳,另有后续部队集结在沈阳周边,虎视眈眈。苏军撤离沈阳、四平后,南京迅速占领沈阳,我则顺势解放了四平。
四平,处在沈阳与长春要冲位置,从这里到东满、西满、南满、北满均有铁路直达,是东北的交通枢纽,同时东北的粮食也在这里买卖交易,是著名的粮食集散地,其举足轻重的战略地位,无疑牵动着南京的目光。
我军占领四平,校长当然不答应,他甚至在开会时赌咒发誓,不夺下四平,就不结束战争。由于杜聿明积劳成疾,已去北平割肾,东北大员熊式辉虽然知道四平重要,但校长也想要辽南的出海口和沈阳周边的稳固,于是熊开始兵分四路,全线开打。具体是:
以52军向东,攻占抚顺关,巩固沈阳东大门,此路敌人在3月21日击退我军,达到目的;
以新6军为主自辽中等地向南进攻,打通中长线南段,此路敌人3月21日占领辽阳,4月份,陆续占领了鞍山、营口;
以新1军沿中长路向北,相继占领铁岭、开原,而后兵犯四平;
以新锐之师71军自新民向法库进军,掩护新1军侧背。
二、作战经过
面对敌人的来势汹汹,为了和平,为了在东北站稳脚跟,延安决心在四平和敌人大打一场,“化四平为马德里!”当时的东北局更是号称“此战为决定我在东北地位的最后一战!”
东北开战以来,101一再后撤,从锦州到阜新再到四平,不打一仗,敌人的气焰只会更加嚣张,北满的接收工作也不好开展。
于是他立即赶赴前线,勘察地形。四平除东面为延绵的群山,其余各处均无险可守,101决心首先层层迟滞北进之敌,而后找准机会,在四平以南,依托山地和敌人决战。
a.外围作战
4月7日,我军集中12个团的兵力,在兴隆岭一带歼灭新1军1200余人,而后又转移用兵,于4月16日,在大洼一带歼灭敌71军87师4400余人,87师不再前进,转向新1军靠拢。
两天后,长春传来捷报,周保中部解放长春,歼敌8000。
眼看四平,长春相继失守,校长这下坐不住了,为挽回颓势,他召回了救火队员杜聿明。
杜回到沈阳后,和学弟一样进行了调研实践,他决心先打本溪,再集中全力进攻四平。当时,杜已经掌握沈阳以西以南的平原地带,以及以东的抚顺关,唯独本溪尚在我军手中,杜计划避实击虚,先避开和101交锋,拿下程世才、萧华防守的本溪,压缩程萧至连山关以南,自己凭险固守,从而抽出部队加入四平方向。
杜聿明的两线作战
本溪,东北重要的工业基地,矿产资源丰富,是进窥辽河平原的重要基地,也是掩护南满战略后方通化、临江的主要屏障。东北联军三纵、四纵,保3旅等已在此成功防守敌人两次进攻。
4月20号,为支援四平保卫战,开辟敌后第二战场,程世才率领三纵主力北上,本溪空虚,恰在此时,杜聿明发起了对本溪的第三次进攻,5月3日,本溪失守,我军撤往连山关一带。杜聿明达到目的,现在,终于可以集中力量对付学弟了!
杜聿明兵力构成
我军兵力
压力重重之下,为了守住四平,101也是拼了,在收复长春之后,周保中部主力即星夜南下,加上原来的黄克诚,万毅,梁兴初,杨国夫,邓华等,守卫四平的我军达到了8万余人。关于兵力部署,101采取少摆多囤、防御前伸的策略,将主力配置在四平外围,用于机动作战,将防御部队配置在四平市区外围各个要点,争取先依托工事杀伤,再机动切敌后路,实现保卫四平的目的。
101的战略意图
b.四平决战
由于四平保卫战和本溪保卫战是同时进行,杜聿明执行先南后北的政策,前期郑洞国率领新1军和71军攻击四平,力量不足攻击停顿,而后杜聿明全军来战,所以四平保卫战大致分为三个阶段:
1、对阵新1军,死守四平
在大洼之战中,71军损失较大,所以军长陈明仁首先将部队整顿于东嘎镇,直到4月21日,陈令部队攻击前进,25日,夺占八面城。
我们再看看新1军,由于军长孙立人尚在海外受勋,部队由郑洞国指挥,4月18日起,郑兵分多路向四平各防守要点攻击,其中新38师目标是四平西北方向的三道林子,新30师目标在城南鸭湖泡,新50师目标在四平东南。防守部队依托阵地顽强抵抗,多处阵地反复易手,新1军进展缓慢,四平什么样子都没见到。
71军和新1军进攻情况
郑洞国见战斗拉锯,遂令陈明仁从八面城北进,插到四平、长春间实施大迂回,但我截获情报,提前进行了布防,西线又陷入对峙状态。
这样来来回回,到26日,郑深感兵力不足,为求战线稳定,他下令停止进攻,向杜聿明求援。
2、攻守僵持,意图迂回
由于杜聿明已决心先南后北,所以四平前线迎来了短暂的和平,101并没有被表现迷惑,他着急的补给问题,短时难以解决,战斗显然不能拖。
加上在战斗的第一阶段,随着郑洞国攻击正面的扩大,我军防线也在不断延长,最终竟东西延绵100多里,这种单纯的攻防战始终对守方不利,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敌一点突破,处处被动。战争讲究致人而不受制于人,为摆脱被动,101决心从南满抽调程世才部,在郑洞国背后开辟第二战场,切断对方交通补给线。
4月27日,北上的程世才部到达四平以东哈福,火石岭子地域集结,101计划是派程南下夺取泉头车站,断敌辎重,同时以第三师独立旅向昌图、开原进攻, 彻底切断交通线。5月5日,程世才南下,可是遭遇了郑洞国摇来的援兵,一场混战,计划难以完成,只得开进到昌图敌后展开交通破击作战。
林总的迂回计划
郑洞国得知有人绕后,也派部队回援,战场转移到了铁岭以北。
杜聿明夺占本溪后,立即抽调部队北上攻击四平,杜聿明计划集中11个师,分兵三路,一举击破101主力。具体是:
右路廖耀湘,从莲花街向哈福、叶赫方向迂回四平;
左路陈明仁,从八面城、郑家屯方向,迂回四平和梨树的101总部。
中路新1军,在现地发起进攻,直扑四平。
3、最后决战,廖耀湘突击
不得不说杜聿明的保密工作太差,101得知三路进军计划后,抓紧时间进行准备,但由于敌人攻击范围实在太大,我四平部队为防止敌人迂回,构筑的阵地已达百里,机动兵力明显不足。101寄希望于程世才部可以抵挡一阵,而后抽调兵力加强两翼的防守。但是他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他6期学弟廖耀湘的实力。
相比较前两路的进攻条件,廖耀湘此路则显得非常凶险,两侧山高坡陡,十分适合101的拿手好戏口袋阵。又值春暖花开,封冻的道路开始解冻,一片泥泞,对机械化部队行军甚是不利,廖耀湘是怎么打的呢?
5月12号,廖耀湘就到达开原,开打命令一下,廖部就快速向东北突贯。在威远堡,迂回攻击队廖耀湘的一个团,遭遇迂回攻击队南满三纵的主力,该团集中火炮猛轰,我军只有轻重机枪,又是遭遇战,没有既设阵地,在敌人“炮轰-猛冲-炮轰”的循环下,只得撤走。
廖耀湘突击情况
威远堡之战,廖发现击退的是主力,顿时信心大增,遂令部队全力推进,夺取叶赫和哈福。我撤退之师靠两条腿无法跑过廖的车轮子,好几处打伏击的场地,都因立足未稳而打成仓促战。一路上廖以小股兵力与我军纠缠,主力乘坐600辆汽车悄然潜行,时值5月,道路泥泞,廖以钢板铺路,通行无碍。
就这样,新6军突破程世才的防线,又在叶赫击败增援部队359旅,17日,廖耀湘已经占领了哈福,往前10里,就是四平的要害塔子山了。
眼看塔子山即将被孙立人和廖耀湘围攻,101的内心翻江倒海,但吃炒豆的手却没有颤抖,他复盘整个战斗全程:前期打纯粹的防守,在敌人猛烈炮火下流血牺牲;等时机成熟,自己的迂回策略又因为敌人的增援,无疾而终;再然后,廖耀湘居然在最想不到的路线上猪突猛进。要害塔子山岌岌可危,此处如果失守,廖就能从这里迂回我侧后,封闭四平守军的退路。到时候被包饺子的就是我东北主力了
果然不出所料,18日,孙立人、廖耀湘猛攻塔子山,101向延安发报,意图撤退:
四平以东阵地失守数处,此刻敌正猛攻,情况危急。
不久,由于防守部队伤亡殆尽,塔子山失守,101不待回电,果断下令,部队全线撤退。5月20日,杜聿明占领一座空城。
三、作战总结
这场规模空前的四平保卫战,历时一个月,攻守双方都付出了沉重代价。101的手中王牌伤了元气,黄克诚部7旅,原为井冈山老部队,撤退时只剩3000人,万毅部13000人,撤退时只剩5000,都失去了战斗力。
为什么会打成这样?首先的问题是自我束缚了手脚,把四平这个包袱背在身上,当兵力较少时,更应该集中力量,一点突破而不是处处撒胡椒面;其次是错误地估计了对手,既没有想到杜聿明重点进攻本溪,又没有料到廖耀湘行动如此之快;最后,由于东北联军并非同一建制,内部磨合不够,战斗力还有待提高。幸好,101是个极善于总结的人,现在他需要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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