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一个动作的落下,整场演出正式结束。
台下响起了响亮的掌声,不少人发出由衷的惊叹,她们望着台上一身素雅衣裙,姿态优美的首席,眼里满是欣赏。
燕落眠,14岁的桃李杯古典舞金奖得主,当年一曲《落》惊艳了无数人,后进入H国歌舞剧院,20岁时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席,至此一路走向顶峰,于万众瞩目中留下一帧又一帧绝美的画面。
如今不过才二十五岁的她,已是H国最顶尖的舞者,亦是无数年轻舞者追逐的方向。
在这个新人辈出的时代,她始终是最亮眼的那一抹色彩。
除却一番番傲人的成绩,燕落眠本人亦是姿容绝色,一颦一笑间尽是风情。
曾有人打趣,都说“一见杨过误终身”,如今说是一见燕家落眠误终身倒是分毫不差。
台上燕落眠在进行着最后的结尾,她望着台下为她们所有舞者而来的观众,眼里含着数不尽的温柔。
“……最后,非常感谢大家,我们下次见。”
幕布拉上,前一刻姿态端庄的各位舞者瞬间显露出了本性,在回到后台这一条短短的路上是各种各样的欢呼雀跃。
今天在A国的这场演出是H国歌舞剧院五月份最后一次对外公开演出,此时距离月底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代表在场的各位接下来会拥有长达一周的假期,没有人会感到不兴奋。
“落落,你等下就走了吗?”
程双放松地瘫倒在沙发上,一边往口中灌着黑咖啡一边对着在一边收拾东西的燕落眠询问。
“是呀,我等会儿就走,就不和你们吃晚饭了。”
燕落眠将头上的头饰拿下来放回到梳妆台上收好,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台面,把桌上的水果和零食递给一边本来在玩游戏,听到她要走正看着她的一男一女。
两人面容相似,是一对年纪不大的龙凤胎,看着燕落眠的眼中带了一丝依赖。
“如果这几天不想回家,那就去我那里,你们知道密码的。”
燕落眠伸手轻轻捏了捏女孩的脸,语调温柔,见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后,眼底闪过一抹疼惜,旋即转头看向正在卸妆的,气质清冷的美人。
“小祉闻人,两个小家伙就靠你们多照顾了。”
“放心吧。”江祉从镜中与燕落眠对视,眉眼一弯,“摇摇和小泉声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绝对不会让人欺负去的。”
原本在角落给江祉收拾东西的闻人笛虽然没有说话,从他走到孟泉声身后的举动就可以看出他是和江祉一样的意思。
“对呀,再不济还有我呢!”
程双适时出声,“毕竟她俩要谈恋爱,我可没对象。”
这话说得有些哀怨,惹得在座的几人都笑出了声。
“好了,有你们在我就放心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走喽。”
燕落眠低头看了一下手机,那人已经到了,心头弥漫上了一丝欣喜,拿上包,对着在座的同伴们挥手道别。
“落落,到时候回国去你家吃汪姨烧的菜好不好呀~”
“好呀~等你们!”
燕落眠今日演出的妆容很淡,与她平常化的差不多,只换了一身衣服就出来了。
手上挎着一只白色的布包,头发随意扎成了麻花辫放在了左侧,看上去就像一位大学生。
燕落眠没有走剧院的大门,走了东侧门。
高大的梧桐树下停着三辆黑色的宾利,燕落眠径直走向了中间的那辆车。
车门外站着一位面容俊秀,身姿挺拔,气质温和的男人,见她走来,低头恭敬地打着招呼,“夫人,请。”
燕落眠冲他点头示意,俯身进入车内。
刚一入内,充满药香的怀抱如期而至,温热的触感落在燕落眠的唇上。
一吻毕,男人精致绝美的脸映入燕落眠的眼中。
相较于常人更加白皙的皮肤伴着倾洒进来的阳光,显出了一股难以言语的朦胧之感,墨绿色的眼睛犹如世间最珍贵的瑰宝,有着致命的美丽,矜贵且神秘。
在这双美得独一无二的眼眸中,燕落眠只看到了自己。
两人已经快三个月没有见面了,算起来是自确定关系以后分开最长的一段时间了。
“你怎么自己过来了?之前不是说好让明竹他们来接我就可以了嘛?”
按理来说,这时候眼前这人应该继续在后山休养身体,如今的天气并不适合他外出。
“漾漾,我们已经三个月没有见面了。”
男人的声音温润好听,是透进骨子里的温柔,听得燕落眠不免心头一软。
她与眼前之人结婚已经两年了,家里人对此丝毫不知。
最开始燕落眠只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家里人,后来眼前这人身体出现问题,连带着身边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来,一来二去,燕落眠也就忘记了这件事。
等到领完结婚证以后燕落眠才反应过来,看着手上的红本本更加不知道该怎样和家里人说这件无异于重磅炸弹的事情,索性就先瞒着。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人的身份着实特殊。
晏家家主晏扶雪。
七个字说出去怕是要把她家人都给吓坏了。
晏家乃A国世家之首,纵使不常出世,仍旧有着其余世家无法比拟的震慑力。这个家族神秘而强大,屹立顶峰,无人得以窥探。
晏扶雪作为晏家千百年来最出色最年轻的家主,能力手段自是不必多说,唯有这身体差了些。
生下来就带着的病痛让这位年轻的家主常年居住在晏家古宅的后山休养,身边人将他保护的密不透风,因此外界只知其人而不知其貌。
众说纷纭,任谁也没想到那样一个庞大家族的掌权者是这般的一个美人。
晏扶雪自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只有他不想,没有他不能。
活了近三十年,晏家主也只有在燕落眠身上受了不少“委屈”。
“我们阿雪受委屈了啊……”
燕落眠笑着环住晏扶雪的脖子,凑到他的嘴角处亲了亲,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处轻轻蹭了蹭,“接下来一个星期我都陪着你。”
晏扶雪护住燕落眠的腰,将她搂进怀里,轻轻叹了口气,“是我不好……”
是他的身体不好,常年待在后山休养,连带着燕落眠也得跟着他在后山,时不时要为他的身体挂心。
虽说后山什么都有,到底是圈住了燕落眠。
更何况,作为燕落眠的丈夫,本就应该是他时常伴在燕落眠身侧,而不是让燕落眠过来找他。
耳边传来的呼吸平稳,怀里的人显然是睡着了。
这几天接连不断的演出,燕落眠确实是累了,这会儿在最令她安心的人身边,一放松,困意就止不住的袭来。
晏扶雪小心地调整了一下燕落眠的姿势,让她睡得更加的舒服,接过明竹递过来的毯子盖在燕落眠的身上,墨绿色的眼眸中浸满了温柔。
也不知道刚才听没听见,好在以后不会了,他已经好了。
他会有很多的时间陪着燕落眠去做任何她喜欢的事情。
他和她会永远在一起。
天色阴沉,不时伴随着响亮的雷鸣在天际划出一道白光,倾泻而下的雨凝成了水柱的模样,犹如锋利的箭矢直刺地面万物,将那小池中的睡莲砸得东摇西晃。
戚桓站在凉亭内,冷漠锐利的双眼一直看着那朵名贵的睡莲,看着它被雨水打得凄惨依旧没有弯下腰。
“以前……最怕的就是这种天气了。”
一道悠悠的女声传来,带着些许惆怅,也带着庆幸,“如今家主已然痊愈,再也不会有什么能够伤害到他了。”
说这话的是一位身穿黑色旗袍的女子,坐在戚桓身后的石凳上,正姿态优雅地品着茶。
她染了一手红色的指甲,天青色的茶盏衬着纤长白皙的手,显得十足妖艳,一如她勾人的样貌。
戚桓没有回话,转身坐在了秦娆的对面,兀自倒了一杯茶,还贴心的给秦娆手中的茶盏添了点茶。
明明是高雅的品茶,硬生生被戚桓喝成了随性的酒。
秦娆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茶盏放在桌上,不由看向前方。
那是整座别院最中心最古雅的建筑,里面有她们一直守护的人。
曾经只有一人,后来感恩上天垂怜,一人变两人,终会得一世圆满。
厚重的帘子没有完全合上,透出一丝缝隙,隐约可以见到室内的情景。
宽大的床上有两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外界纷纷扰扰影响不到她们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人有了些动静。
晏扶雪率先醒来,看了看怀里还在熟睡的燕落眠,心里生起一股满足。
习惯性地吻过燕落眠眼角的动作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
燕落眠在睡梦中感受到了晏扶雪的动作,没有完全醒过来,只是又往晏扶雪的怀里靠了靠。
随着她的动作,丝绸的睡衣领口往外挪动了一些,露出染上红痕的脖颈与锁骨。
晏扶雪将薄毯往上拉盖住燕落眠,动作小心地从床上起来离开。
“家主。”
走出卧室,明竹将手中准备好的温水递给晏扶雪,跟着他来到餐桌旁,静立在他的身旁,等到晏扶雪放下勺子以后才将文件放到他的手边。
“他都说什么了?”
晏扶雪瓷白修长的手拿起黑色的文件夹,慢悠悠地翻看着。
“他什么都没有说。”
明竹竹顿了顿,脸色有些不好看,“只说了想见您。”
他们不是非要境楼里关着的那个人把事情都说出来不可,时间问题罢了,可那个人竟然敢和他们提条件,想要见晏扶雪,简直是痴人说梦。
膈应得很。
他们家主也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见的?
与他相反,晏扶雪毫不在意地拿笔在文件的最后签上字,嗓音平淡,“先继续关着,等汀夷回来再审。”
“审完了,就把所有人丢到无望岛。”
晏家不留叛主的东西。
不管是谁。
“是。”
燕落眠醒得比平常都要迟,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雨势没有刚才大,一点一点仍旧下个不停。
没有任何事情需要做,这样的天气最适合躺在床上睡觉。
前半个月燕落眠一直没有时间休息,几乎都在排练与演出,人瞧着都瘦了一些。
她的体重不好养,瘦下去很难再长回来。
晏扶雪昨天一见到她就察觉到了,只想着这几天多给她补补,养回来一点也是好的。
好在燕落眠不挑食,除去因为过敏不能碰的一些东西,基本上什么都能接受,饮食习惯也特别好,就算偶尔有起得晚的时候也一定要吃早饭。
这不,已经快十点半了,距离午餐没有多久,燕大小姐开始了她的早餐。
盘着腿坐在地毯上复盘前几天的演出舞台,等着晏扶雪把鸡蛋剥好送到嘴边,刚咬了一口,门那边就传来了动静。
燕落眠偏头看过去,映入眼中的是一只圆滚滚的白老虎。
“芋头!”
燕落眠放下手机,对着大白虎伸出双手,惊喜亲昵地叫着它的名字。
芋头见到燕落眠也很是欢喜,小跑过来趴在了她的身旁,用毛绒绒的脑袋蹭着她的腿。
“我好想你啊芋头……”
燕落眠将脸埋在它舒服柔软的毛发上满足得不得了。
一人一兽很快就玩做了一团。
晏扶雪坐在一旁看着她们玩,好看的眼眸中含着笑意与纵容。
晏扶雪是早产儿,小的时候身体不好,一直和父母住在晏家的后山,也就是现在这处院子,除却亲近的人,没有任何人被允许踏入这座别院,小晏扶雪自然就没有玩伴。
晏父晏母担心爱子孤独,就去寻了一只白虎幼崽来给小晏扶雪作伴解闷。
这只小白虎也是个憨厚可爱的,脾性一点都不像是那百兽之王,反倒像只慵懒爱吃的大猫,可招人喜欢了,又因为是晏扶雪抱着长大的,只爱黏着晏扶雪一人,别人碰一下都要亮爪子。
最开始芋头是因为晏扶雪才对燕落眠散发善意,经过这两年的相处,芋头已经发自内心彻底地爱上,不,黏上了燕落眠。
芋头以前动不动就想对晏扶雪求个抱抱,奈何主人身体不好,明竹等人总害怕它那胖胖的身体伤到晏扶雪,一向对它都是严防死守,只准它安安分分的在一旁趴着。
有了燕落眠以后,芋头的抱抱得到了自由,可以肆无忌惮想扑燕落眠就扑,整只兽是越来越满足了。
燕落眠和芋头玩了一会儿,终于想起自己没有把鸡蛋吃完,放开芋头肉乎乎的爪子,继续没有吃完的早餐。
晏扶雪会意,走过去,将燕落眠没有吃完的鸡蛋喂给她,等她吃完以后把温度正好的燕麦递给她,看她喝完,又拿纸巾给她擦了嘴。
照顾的面面俱到。
做完这一切,晏扶雪感觉裤脚被什么东西扒拉了一下,低头一看,就对上一双圆润润的大眼睛。
芋头歪着脑袋看着晏扶雪,一只爪子往前伸,那神情分明是在问,我的呢?
“这些你不爱吃的。”
燕落眠看它这副样子就想笑,手动将芋头的爪子握住往下放,“先陪我玩一会儿,过会儿下去喂你吃牛排好吗?”
芋头听懂了,收回了爪子。
好吧好吧。
果然,它已经不是主人最爱的芋头崽了。
晏扶雪笑着揉了揉芋头的脑袋。
真是个只长体型不长心性的小家伙。
晏扶雪本不想打扰芋头和燕落眠的玩耍,一看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不得不开口打断。
“漾漾,先不和芋头玩了好不好,说好了,要让清雾再看看你的膝盖。”
燕落眠从小练舞,多加注意保护之下,仍旧不可避免会有受伤的情况。
一年前燕落眠在练舞的时候不小心从舞台上摔下来,伤到了膝盖,一时很是严重。
那段时间正是晏扶雪旧病复发的危急关头,燕落眠只休养了几天,得到消息以后就匆匆赶到了晏家。
清雾是晏扶雪手下医术最好的人,奉晏扶雪的命令要照顾好燕落眠的身体,然而那时晏扶雪的情况太过危急,燕落眠不想让其余人再分出心神来关心她,只说是普通的摔伤就没让清雾细看。
按照燕落眠以往的性子定然是会好好养伤,她热爱舞蹈,自然也会更加爱惜自己的身体。
可是当最爱的人正在病床之上奄奄一息,有些事情不自觉就被燕落眠给忽视了。
等到后面晏扶雪的情况稳定下来,燕落眠缓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的膝盖疼得厉害,就算有清雾在也是养了好一阵子才好。
这一年来晏扶雪的身体逐渐好转,时至今日已然痊愈,而燕落眠那时拖了许久的伤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我都已经好了的,而且我一直都很注意,现在练舞的时间也比以前少了一点,不会变严重的。”
燕落眠被晏扶雪从地上抱进了怀里,安慰般地在他莹白如玉的脖子上亲了一下。
“阿雪,你不要想太多了,今天让清雾看过以后就安心了好不好?”
燕落眠看向晏扶雪,杏眼澄澈明亮,让晏扶雪的心都跟着软了。
“好。”
晏扶雪低头轻轻地,珍视地吻过燕落眠的眼角,轻声回道。
来到隔壁的房间,清雾早就等在那里。
她是标准的东方美人,与燕落眠的典雅温柔相比,气质更加的清冷出尘,只有在见到亲近的人时,眼中才会浮现暖意。
“家主,夫人。”
清雾低头恭敬地开口。
“清雾,好久不见呀……”
被晏扶雪放在床上,燕落眠便笑意盈盈地对着清雾打招呼。
清雾回以一笑,难得活泼地说道:“夫人可算是来了,我们大家都可想你了呢。”
这个大家中,最想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燕落眠笑看向晏扶雪,对上他温软的眼眸,心头的爱意像是要溢出来。
检查没有问题,前段时间燕落眠的演出有些多,身体有些疲惫,接下来几天好好休养就可以。
有清雾在,晏扶雪自是不担心的。
燕落眠又问了几个有关晏扶雪身体的问题,得到的都是令她放心的结果,心底这才有晏扶雪是真的痊愈了的感觉。
他不会再疼了。
为了保险起见,清雾还是给燕落眠的双腿进行了针灸,疗程不过一半,燕落眠的手机就响了。
燕落眠拿过一看,有些疑惑。
竟然是舅舅家的座机?
“喂?”燕落眠接起电话,“是小月亮嘛?”
家里人一般不会用座机给她打电话,只有五岁的小表妹有时候会用座机。
原以为会听到小姑娘开开心心叫姐姐的声音,没想到对面传来的是一阵阵抽噎声。
燕落眠一下就紧张了起来,坐直了身体,握着手机的手不禁收紧。
“小月亮,怎么啦?和姐姐说说好吗?”
小月亮是她们家最小的孩子,从小就爱闹不爱哭,她这样一哭,燕落眠脑子里顿时就想过各种不好的事情。
尽管心里紧张,燕落眠的声音依旧是温柔的,怕吓着对面的小姑娘。
“姐……姐姐……梦梦她,梦梦她要死了……”
“呜呜呜呜呜……”
“梦梦她要去天上了,要去找我的草草了……”
“呜哇!”
燕落眠脸色瞬间惨白,只觉得心口处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她,扯得她生疼!
H国时间晚上十一点
帝都郊区的一处私人机场,一架私人飞机落地,机舱门打开,高大的身影率先走出,纤细瘦弱的身影紧随其后。
“夫人,车已经准备好了,二十分钟后就能赶到帝都中心医院。”
明竹跟在步履匆忙的燕落眠身边说着。
燕落眠点头,注意力全放在正在拨通的电话上。
还是打不通。
燕落眠拿下手机,光亮的屏幕映出了她不安的脸,细长的手指滑动屏幕,立马换了一个人联系。
十多个小时前,燕落眠接到小表妹小月亮的电话,电话中小姑娘哭哭啼啼地说姐姐叶梦鱼受了重伤在医院,就要不行了。
叶梦鱼是燕落眠的表姐,年长燕落眠六岁,两人自小关系亲密,感情很好。
骤然得到叶梦鱼进医院的消息,受伤那样严重,燕落眠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要被人抽干一般,即将失去姐姐的恐惧围绕着燕落眠,让她一刻都无法再等下去。
晏扶雪知道叶梦鱼这个姐姐对燕落眠的重要,立刻吩咐下去安排,火速申请航线,由清雾和明竹陪同燕落眠返回H国。
方才的私人机场便是晏家在H国的所属。
“……嘟……嘟……”
“落落?”
电话终于接通,耳边传来表哥叶兰庭惊讶的声音。
“二哥,姐姐情况怎么样了?”
“你怎么知道?!等等……落落,你回国了?”
“你先不要管我怎么知道的!”燕落眠温柔的声线难得带上一丝凌厉,“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往日沉稳淡漠的嗓音带上了一丝沙哑,“……不大好。”
燕落眠握住手机的手用力缩紧,骨节都泛起了白色,哑声道:“我知道了,等我过来。”
挂断电话,燕落眠喉间一痒,偏头,捂住嘴开始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夫人!”
清雾警铃大作,扶住燕落眠咳得颤抖的身躯,指尖点过燕落眠手中的某个穴位。
等到咳声渐歇,清雾接过前方明竹递过来的温水,小心翼翼地喂着燕落眠喝下。
“夫人,您先别急,有我在,叶大小姐不会有事的。”
哪怕只有一口气,她清雾都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燕落眠闭眼缓了一会儿,点点头。
她不是不相信清雾,而是……受伤的不是别人,是她最亲近的人之一,她无法控制地感到害怕与不安。
就像当年得知爷爷病危入院和守着昏迷不醒的阿雪时一样。
燕落眠轻咬下唇,眼中满是担忧与害怕。
“再快一点。”
明竹看着时间,对着左边的人沉声吩咐。
“是。”
十五分钟后,帝都中心医院
深夜的医院没有白日的人来人往,只有一片寂静,然而这并不代表着没有与死神赛跑的速度发生。
手术室外,紧张的气氛弥漫着整个长廊。
一到医院,燕落眠就将清雾的叮嘱扔到了一边,一路小跑到了手术室。
明竹早就和医院这边打好了招呼,这场手术的后半部分由清雾全权接手。
几乎与燕落眠到达手术室外的同一时间,清雾从内部通道进入了手术室,接手叶梦鱼的手术。
明竹为了避免麻烦,带着人守在了长廊的另一侧。
“妈妈,爸爸,二哥。”
看到等在手术室外面的人,燕落眠依次叫了过去。
“眠宝?”
叶之棠惊讶地起身,将跑过来有些气喘的燕落眠抱进怀里,给她拍着背顺气,揉揉她带着凉意的脸,“你怎么回来了?!”
“这么晚了,怎么不给妈妈和爸爸打电话,让我们去接你?”
燕长绪一边温声询问一边接过女儿垂落至手腕处的包。
“没关系的,是朋友陪我回来的。”燕落眠先是回答了叶之棠和燕长绪的问题,然后才开口问道:“姐姐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受伤?”
知晓清雾已经在手术室内,燕落眠的心安定了一些,没有方才来的时候那样害怕焦灼。
“梦鱼前段时间接了一个案子,是金家的孙子试图侵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结果被那孩子失手推下楼梯摔死了,那孩子是正当防卫,本来已经结案了,没想到金家人心有不甘,觉得梦鱼这个律师是收了钱才让那孩子没有被判死刑,就暗地里跟踪了梦鱼,开车想要……”
叶之棠没有把后面几个字说出口,燕落眠已经清楚了。
她的姐姐叶梦鱼是一名律师,毕生所求就是捍卫法律和正义,像这样的工作性质,在工作期间难免会遇到不明事理的当事人,各种纠葛无法避免,也根本防不胜防。
“那个姓金的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东西,仗着家里有点钱就在外面胡作非为,强迫多名未成年少女卖身这样重大恶劣的事情都靠家里花钱瞒了下来,这次想干坏事不成反被杀死也是他活该!”
叶兰庭平常性子严谨情绪很少外露,如今冷着一张脸说着这些话,眸子里的戾气越发浓烈,面上俱是狠意。
“把梦鱼害成这副样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叶兰庭和叶梦鱼是龙凤胎,当叶梦鱼这个妹妹出车祸的那一瞬间,作为哥哥的叶兰庭同一时刻也是心如刀绞。
他早燕长绪和叶之棠一步,亲眼目睹了素来疼爱的妹妹浑身是血的样子,心里头对金家人的恨意可想而知。
燕落眠沉着一张脸,同样恨的不行,手紧握成拳。
兄妹两个生气的时候一个样,加上一个叶之棠,让人毫不怀疑要是金家人现在站在面前,三个人会一起冲上去往死里打。
“落落,你怎么知道梦鱼出事了?”
叶兰庭接到燕落眠电话的时候就很奇怪,他们并没有打算把叶梦鱼出车祸进手术室的事告诉燕落眠,没想到燕落眠竟然早他们一步打了电话回来。
“是小月亮打电话给我说的。”说到这,燕落眠看了一圈,“大舅舅和大舅母还不知道吗?”
叶之棠摇头,“他们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等会儿就到了。”
燕落眠点头,一想到给自己打电话过来的小月亮哭得那样可怜,心头又浮现了一丝担忧,“小月亮怎么会知道姐姐受伤了?你们和她说了?”
“没有和她说,我们连你外公外婆他们都没有说!”
听到叶之棠这样说,燕落眠愣了一下,一时没想明白小月亮是从哪里知道。
小月亮给她描述的那样清楚,就像是亲眼看到过一样。
难道是梦?
“小月亮?”燕长绪惊讶开口,“是不是做梦了?”
“有可能。”
燕落眠点点头,“姐姐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在郊区。”
叶兰庭沉声回道。
燕落眠脸色一变。
七点多?!
可是小月亮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是中午十一点半不到!
燕落眠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如果小月亮是做梦梦到了告诉她,那这个梦……真是有些邪乎啊。
大晚上的,怪吓人的。
“眠宝,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叶之棠只觉得燕落眠的手忽然变得很冷,一看她的脸色就被吓了一跳。
“我没事的妈妈。”燕落眠反手握住叶之棠的手,对她露出一抹笑,“我只是太担心姐姐了,您别紧张。”
叶之棠心疼地搂紧了燕落眠,担忧地盯着前方紧闭的手术室大门。
燕落眠抬眸看了一眼闪着手术中三个红色大字的手术室,没敢继续往下想。
四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等在手术室外,没有多久,叶良朝和苏同月赶来。
一向稳重严肃的叶良朝衣服上满是褶皱,一向端庄优雅的苏同月披散着头发,是从未有过的不修边幅。
在走到四人面前时,苏同月一个踉跄,要不是叶兰庭眼疾手快扶抱住了她,她的膝盖就要遭罪了。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
手术室的门打开,一众专家率先走了出来,等候在外面的六人赶忙上前。
燕落眠站在后面,目光与人群中间的清雾对上,整颗心是彻底放了下来。
“陈院长,我女儿怎么样了?”
叶良朝扶着几乎说不出话的妻子,沙哑着声音朝着最前面的一位中年男人问道。
这人是帝都中心医院的院长,是医学领域的权威,在叶梦鱼送到医院的第一刻,他便亲自上台手术了。
“叶先生,你放心,叶小姐已经没事了。”陈院长说着,让开了位置将清雾露了出来。
“这一次还要多亏木小姐,要不是她及时赶到,叶小姐的手术恐怕没有这么快的顺利完成。”
听到陈院长的话,所有人都是感激地看向清雾,苏同月更是上前紧紧握住清雾的手臂,哽咽感谢,“木小姐,谢谢你,谢谢你救回我女儿。”
她说着,就要给清雾跪下,直把清雾吓得连忙用力扶住她。
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自家夫人的大舅母,怎么能给她下跪呢?!
“木?”叶兰庭盯着清雾露在外面的美眸,呢喃着,忽然惊讶道:“您就是那位木神医?!”
听说A国有一位神医姓木,中西医术皆是顶尖,其中最让人称绝的是她的中医之术,听说能够活死人肉白骨,因而称其为神医。
这位神医成名已久,今日得以一见,叶兰庭没想到竟然是位如此年轻的女子。
他还以为是位上了年纪,像古侠小说里面写的那样的神秘老妇人。
据说这位木神医与A国那神秘的晏家关系匪浅……
叶兰庭收回视线,心下思绪百转千回,最多的还是对清雾救回叶梦鱼的感激。
“正是!”
陈院长笑着替清雾回答,回答的很是骄傲。
他们刚才可都是眼睁睁看着清雾一下就将濒死的叶梦鱼给拉了回来。
他们这些学医的对她的名号如雷贯耳,本来就对她十分敬佩,这下更是要将她视若神明了。
叶梦鱼被转去icu后,苏同月和叶良朝留在了医院。
两人让燕长绪,叶之棠,燕落眠和叶兰庭四人赶紧回去休息,尤其是燕落眠,小脸白白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叶兰庭是从研究院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得知叶梦鱼不会有事,心里的大石头落地,又赶着时间回到了研究院。
趁着其余几人说话的时候,燕落眠到了稍远的地方给晏扶雪回了一个视频。
自她离开以后,晏扶雪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只等叶梦鱼情况稳定以后才给燕落眠发了消息。
“阿雪……”
对上那张绝美精致的脸庞,刚一出声,燕落眠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是如此的哑。
那头传来心疼的声音,“漾漾,今天吓坏了吧?别怕,有清雾在,不会有事的。”
燕落眠轻轻嗯了一声。
她忽然有些想晏扶雪,想要抱抱他。
那边晏扶雪还在温声和她说着一件件事。
“帝都的晚上有些冷,我怕你感冒,让清雾开了方子,回去睡觉前先把药喝了好吗?”
“好。”
燕落眠没敢和晏扶雪说她好像已经感冒了。
“明天再让清雾给膝盖针灸一会儿,今天时间还没有够的。”
“嗯!”
“让明竹和清雾陪在你身边,如果不想让别人知道,把他们安排在暗处就好了。”
“好~”
晏扶雪在那边说着,燕落眠在这边认真听着,一句一句地回着。
直到叶之棠叫了燕落眠一声,这通视频才有了结束的意思。
“好啦,不说了,妈妈在叫我了,阿雪,你也要早点休息了。”
往那边看了一眼,确定叶之棠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时候,燕落眠靠近屏幕,轻轻在上面落下一吻后迅速挂断了电话。
剩下那头的晏扶雪对着挂断的视频无奈地笑笑,放下手机,抬手拿过一旁相册,手指眷恋地抚过上面笑容明媚的燕落眠。
燕落眠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一看手机才六点。
闭上眼打算再睡一会儿,想到医院里的叶梦鱼就揪心,便再也睡不过去了。
幸亏昨晚喝了清雾的药,否则今早怕是都起不来了。
燕落眠心里挂念着医院里的叶梦鱼,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医院。
叶梦鱼如今还在icu,除去探视的时间,并不能时时刻刻让家属看到。
燕落眠到的时候,苏同月还在icu外面坐着。
大厅里很安静,没有什么人,燕落眠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前方的妇人。
“大舅母。”
来到苏同月身边,燕落眠轻声唤道。
“落落。”
苏同月似乎是一夜没睡,脸色很是憔悴,看到燕落眠的时候,无神的眼中才有了些许光亮。
抬手将燕落眠揽进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说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不再休息一会儿?”
燕落眠回抱住苏同月,“总想来看看姐姐才放心。倒是您,是不是一整夜都没有睡?”
苏同月苦涩地笑了笑,“梦梦在里面躺着,我实在是睡不着,只要一想到她的身上可能插满了管子,我就……”
她的声音哽咽地停住了。
作为一名珠宝设计师,苏同月一向是优雅精致最注重仪态的,然而在听到女儿车祸重伤的那一刻,她丢掉了所有的从容与冷静。
只要一想到女儿所受的苦,她的心就疼得受不了。
苏同月别过脸,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深呼吸了一会儿才转过来。
作为一名律师,叶梦鱼这些年遇到的纠纷并不少。
苏同月早先想着有叶家和苏家在后面当靠山,没人能够伤到叶梦鱼,当律师是辛苦了些,她想做的那便去做吧。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给她遭来了杀身之祸。
昨晚坐在病房外冰凉的椅凳上,苏同月翻看着叶梦鱼从政法大学毕业时的照片,不禁为之前对叶梦鱼的纵容感到了一丝后悔。
这一想法转瞬即逝,苏同月始终为她愿意为了正义而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女儿感到骄傲。
要怪都怪那不知死活的金家!
“金家……”
苏同月美眸冷厉,脑海中已然想了百八十种对付金家的法子。
燕落眠本想安慰自家伤心的大舅母几句,却见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眼中露出与昨日叶兰庭提到金家时一样的情绪,默默把纸巾放回了包里。
“叶夫人,燕小姐。”
清冷好听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两人同时看去,就见清雾身后跟着不少医生正站在一旁。
“木神医?!”
今日清雾摘下了口罩,露出清丽秀雅的面容,让苏同月着实愣了一下。
昨晚只见眉眼就能看出来是个美人,今日得见真容,属实没有想到是个如此年轻的姑娘。
果然现在的姑娘们就是厉害,像她家梦梦和落落,还有眼前这位木神医。
苏同月想着,望着清雾的眼神柔和且欣赏。
清雾知道神医这两个字怕是在短时间内要天天听人叫了,对着惊讶起身的苏同月笑笑,微不可见地朝燕落眠微微低下了头以示尊敬。
“叶小姐可以探视了,叶夫人和燕小姐要一起进去看看吗?”
“可以去见我女儿了是吗?”
苏同月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
燕落眠也有些紧张地看着清雾。
清雾点头,“是的,我带二位去消毒穿衣服。”
穿上防护服,做好一切消毒工作,燕落眠终于能够和苏同月看到叶梦鱼。
只看了一眼,燕落眠的眼睛就红了。
她的手颤巍巍地抬起,轻轻搭上病床的尾端,却被那股寒意刺退了双手。
叶梦鱼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额头上裹着纱布,白皙的脸上有着好几道伤痕,显然是被裂开的玻璃划伤的。
她的周围是很多叫不出名字的仪器,发出滴滴的冰冷声音。
往日冷艳充满攻击性的姣好面容如今只剩一片苍白死寂。
“我姐姐她……大概什么时候会醒?”
“这两天就会醒。”
“那就好。”
燕落眠点点头,不再说话,静静地站在稍后方看着叶梦鱼,把空间都留给苏同月。
她来看一眼就放心了,可以回去和家人说一声,让他们也放下心来。
有清雾在,叶梦鱼痊愈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先出去吧,让大舅母和姐姐多待一会儿。”
燕落眠小声对清雾说道,两人便轻轻走了出去。
等到出了icu病房,清雾走上前,拿起燕落眠的手腕探了探脉,这才放下心来。
“放心吧清雾,昨日我喝了你的药,不会感冒的。”
燕落眠哪能不知道清雾是不放心她的身体,当然,更不放心她身体的一定是远在A国的晏扶雪。
“夫人,秦娆已经到帝都了,等会儿由我直接带您回‘檀枂’还是下午再来接您?”
‘檀枂’是晏扶雪的父母在他十岁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位于帝都西郊最豪华的地段,由于从未对外公开,占地面积至今都不曾清楚。
这么多年来只流传出里面的一张照片,是富丽堂皇的极致奢华,加之一直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帝都众人对‘檀枂’的好奇从未减少半分。
晏扶雪是与燕落眠在一起后才对H国帝都的这处住所上了些心,他父母留给他的东西太多,H国这个豪华的庄园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比起晏家真正的古宅,那处燕落眠和晏扶雪如今居住的地方,‘檀枂’真的不算什么。
燕落眠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再来接我吧,我等会儿要回一趟叶家。”
“好的。”清雾点头,“那我送您出去。”
近一些的电梯这会儿人多了起来,两人就选择了楼层尽头相对空旷的电梯,而走到那一个电梯需要走过拐角。
燕落眠正在给叶之棠发消息,并没有注意有人从拐角处快步过来,若非清雾眼疾手快,两人怕是要撞在一起了。
顾不得摔在地上的手机,燕落眠连忙搀扶住眼前摇摇欲坠的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的女人。
“你没事吧?”
穿着病号服的女人看到燕落眠的时候明显怔愣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异常的表情让捡起手机的清雾捕捉到了。
她拿消毒湿巾擦了擦手机递给燕落眠后,不动声色的把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扶到自己手里。
“我,我没事……”
穿着病号服的女人低头,可能由于太久没有喝水,她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干涩。
“你也是刚刚动完手术,不在病床上躺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探了一下女人的脉搏确认她不会对燕落眠有威胁以后,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受了不小的伤却不好好养着的病患,身为医生的本能,清雾的语气中忍不住带上关切。
“我……”女人抬头往icu的方向看,很快又低下了头,“我想来看一个人……”
“你家人?”
清雾疑惑。
倒是燕落眠看着女人的面貌,有些怀疑地问道:“你是……喻欢吗?”
女人错愕地抬头,“你,你知道我?”
“真的是你啊!”燕落眠笑了笑,“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呢!”
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什么,收了笑容,“所以那天你也在车上是吗?”
喻欢难过地点了点头,“那天……是梦鱼姐护了我,不然她不会……”
那天开车的是她,在那辆车撞过来的时候是叶梦鱼反应过来打弯了方向盘,调转了方向,扑在她身上,她只是受了轻伤,叶梦鱼却是比她严重得多。
“燕小姐,对不起,是我害了梦鱼姐,我……”
清雾早就扶着喻欢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这会儿她正情绪激动地对着燕落眠说着,表情是极度的懊恼。
“你别哭。”燕落眠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听姐姐说过喻欢,与她同龄,就是长得显小,哭起来也像个孩子似的,瞧着怪可怜。
“这件事哪能怪你?做错事的是那些想要害你和姐姐性命的金家人,与你无关。”燕落眠轻轻拍了拍喻欢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我想告诉你,姐姐愿意护着你,说明她很看重你,在她心里你就像是她的家人一样值得她去保护,所以,你千万不要太自责了。”
“可是,梦鱼姐现在都还没有醒,我就想着,能不能为她做点什么?”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病房好好养伤,照顾好自己才是你当下最重要的的事情。”燕落眠想起叶梦鱼说过眼前这个女孩的倔强,继续‘威胁’道:“不想养好身体……难道你以后不想和姐姐继续工作了吗?”
“当然不是!”喻欢急急忙忙地开口,双手摇摆连连否认,急切地想向燕落眠证明着什么。
“我,我现在立马回去躺着,肯定好好养伤!”
燕落眠见状笑看向清雾,“清雾,辛苦你陪她回去,顺带再检查一下她的身体。”
“我自己出去就好了。”
在燕落眠的坚持下,清雾点头应好。
“燕姐姐,你回帝都了是吗?”
医院外,在等司机来接的燕落眠正低头回着孟摇书的消息。
“是呀,我已经回帝都了,这两天在程双姐姐家过得开心吗?”
那边没有继续回消息,而是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燕姐姐~”
听到电话那头活泼开朗的女音,燕落眠脸上充满着笑意。
“听声音看来这两天过得很开心。”
“是很开心,程双姐姐带我和哥哥去她老家玩了两天,我们摘了许多村里爷爷奶奶种的蔬菜和水果,想着过两天带回来送给你们呢!”
“是嘛?那一定很好吃。”
“是呀!还有啊,燕姐姐,你知道双双姐姐现在在干嘛吗?”
“在干嘛呀?”燕落眠见过叶梦鱼后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些,这会儿十分有心情地配合着电话那头的孟摇书。
“她在做饭!”
“做饭?”燕落眠惊讶道:“她还会做饭呢?”
她怎么记得程双是个厨房杀手啊!
“对啊对啊,双双姐姐看上去可厉害了呢!不过她不让我和哥哥在里面看。”
燕落眠了然,程双八成又是在逗孩子。
也就孟泉声和孟摇书这对可爱的兄妹容易被她忽悠。
“这样听来双双姐姐是深藏不露啊!你们让她小心一些,不要伤到……嘶!”
燕落眠正对电话那头细细说着,看到有人走过来想要避开,没想到旁边有个人冲出来直接撞上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
撞人的是位上了年纪的妇女,身上穿着保洁的衣服,看到撞了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燕落眠连声道歉鞠躬。
燕落眠看不得别人这样对她,她也没有怎样,连忙伸手扶了一把妇人。
“没关系的,您走路小心些。”
正好这会儿燕家的司机来了,燕落眠便离开了。
而她离开以后,那位被她扶了一把的妇人接了一个电话,同样离开了医院。
“燕姐姐,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坐上车,燕落眠重新拿起手机就听得对面担忧的问候。
“没什么,就是被人撞了一下。”
说到这燕落眠也是有些奇怪。
她今天这是怎么了,接连撞到两次人了。
真是太不注意了。
过了近四十分钟到达叶家,燕落眠手中提着给小表妹带的礼物,在门外就听到了孩子清脆干净的笑声。
“阿眠~”
沙发上抱着玲娜贝儿的小月亮看到走进来的燕落眠眼睛一亮,跳下沙发迈着小短腿朝燕落眠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兴地呼唤。
“你终于来看我啦~我可想你了呢~”
小月亮一把抱住了燕落眠的腰,脸埋在她身上好一顿蹭。
小月亮是燕落眠二舅叶时运与二舅母迟蓉的小女儿,从小就爱粘着叶梦鱼和燕落眠这两个姐姐,会说话以后也不爱叫姐姐,就是梦梦阿眠的各种叫。
说了几次没改就随她去了,她是最小的孩子,大家都纵着她。
“是嘛?”燕落眠捧住小月亮肉嘟嘟手感极佳的脸蛋,笑问道:“你是想我还是想我给你带的东西呀?”
小月亮放开燕落眠,捏着自己手臂和小肚肚上的肉肉给燕落眠转了个圈,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是想你了!想你想得都瘦啦!”
殊不知她的眼睛都已经快要粘在一旁佣人提着的礼物上了。
“是这样啊,我们小月亮竟然瘦了,那我可要好好补偿你!”
燕落眠配合着指了指礼物,“那是给你带的礼物,当作想我想得都瘦了的补偿可以吗?”
“当然可以!”
小月亮兴奋地大声回应,拉过燕落眠的手,往她脸上重重亲了一下,“啵”的一声之后就是大声的感谢。
“谢谢阿眠~小月亮最爱阿眠了!”
“这孩子……”
叶之棠靠在沙发上,看着小月亮欢快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知道你要过来,一上午不知道跑出去看了多少次。”
说罢,她有些感慨,“你们姐妹三个啊,小时候真是完全三个样子……”
提到叶梦鱼,燕落眠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已经开始玩娃娃的小月亮,靠在叶之棠肩膀上小声询问。
“妈妈,问了吗?小月亮怎么会忽然梦到姐姐出事?”
叶之棠同样小声回道:“问了,小月亮说她在睡午觉的时候睡着睡着就看到了梦鱼,她可以看到梦鱼,梦鱼看不到她,她就一直跟着梦鱼,眼看着她们出了车祸,梦鱼浑身是血。
醒来以后她吓坏了,因为平时最亲近你,第一时间就给你打了电话。
后来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张姨,张姨只当她是做噩梦了,哄了她一会儿,我来之后张姨才知道梦鱼出事,小月亮的梦是真的。”
说着,叶之棠看了一眼小月亮,“奇怪的是,小月亮现在已经把梦到有关梦鱼出事的事情忘光了,这些都是张姨告诉我的。”
小孩子做梦易忘这一点是正常的,然而除去这一点,小月亮的梦一点都不正常。
“我怎么觉得小月亮这做的不是梦,是……灵魂出窍?”
叶之棠用手捂住嘴,压低声音朝燕落眠提出她的猜测,“又或者,咱们家小月亮其实是个重生者,只是她现在没有记忆而已?”
燕落眠:“……妈妈你少看点小说。”
她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来不相信这些的。
因此她不赞同叶之棠的猜测。
被女儿无奈嗔怪地看着的叶之棠努了努嘴,“哦。”
“那,宝贝,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燕落眠沉默,然后缓缓出声,“……我也不知道。”
因为这有点不科学。
她无法解释。
“妈妈,您和其他人说了吗?”
“没有。”叶之棠摇头,“我连你爸爸都没有说,只等你二舅母她们回来再提这事。”
燕落眠和叶之棠的关系一向亲近,处得和姐妹似的,昨晚燕落眠想来想去觉得有些不对,就把小月亮这事和叶之棠说了,想着叶之棠毕竟比她多活三十年,从小跟着玉山大师学画,见多识广可能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想到叶之棠也不清楚。
连灵魂出窍和重生都出来了。
“先不要说吧,万一传出去了对小月亮的影响不好。”燕落眠偏头看向玩得正开心,脸色红润健康的小月亮,“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对小月亮的身体没有影响就好。”
这次应该只是巧合吧。
“二舅他们知道了吗?”
“都知道了,阅兵仪式在即,他们两人忙得抽不开身,只叫了葑泠那孩子回来看看。”
叶时运和迟蓉如今都是军区的领导,身居要职,并不是想回就能回的。
“虽是这样说,就你二舅母那个护短的性子,到时候想来也是会和葑泠一起回来的。”
二舅母迟蓉出身军政世家,自小就在爷爷迟大首领的身边长大,不仅武力值极高,性子也是说一不二,其中个人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护短到令人发指。
燕落眠很是清楚。
她和叶梦鱼小时候曾被人绑架,就是迟蓉带人救出来的,把她救出来交给叶之棠以后,迟蓉一个人冲上去就把那绑了她们的十几个人摁在地上暴打。
一边打一边骂,场面一度失控。
要不是后来叶时运赶到,迟蓉非得把那些人的皮给扒了。
之所以会停,不是因为叶时运来了阻止了她,而是他打得比她还凶,直把人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夫妻二人这才高抬贵手。
所以金家……
呵!
“阿眠~姑姑~梦梦去哪里啦?”
玩了一会儿心爱玩具的小姑娘哒哒地跑过来,胖乎乎的小手搭在燕落眠的膝盖上,满是疑惑地看着她,“昨天她都没有回来陪我睡觉。”
叶之棠脸色不变,伸手轻轻捏了捏小月亮的脸蛋,“梦鱼这几天有事情去外地出差了,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不,今天就托我过来和咱们小月亮说一声嘛。”
小月亮了然地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今天我留在这里陪你,好吗?”
燕落眠太喜欢自家妹妹头上扎的两个揪揪了。
小月亮本来就长得好,就是胖了一些,现在一眼瞧去就像是一个下凡来游玩的可爱小仙童,让人忍不住想要上手玩那两个揪揪。
而燕落眠确实是上手了,玩得爱不释手。
“好哎!”
听到燕落眠要在这里陪她,小月亮当即高兴地惊呼出声,抬手一把抱住了燕落眠的细腰,两人很快就在沙发上玩做成了一团。
燕落眠在这里,叶之棠也不想回去了,索性打了电话让燕长绪下班以后来叶家,今天一家三口就都住在这了。
叶之棠没出嫁前是叶家最得宠的姑娘,出嫁以后仍旧是能够在叶家随心所欲的姑奶奶,自是想什么时候住下就什么时候住下。
吃过午饭叶之棠就去了医院,而燕落眠则是哄着小月亮午睡,等她睡着了以后才离开。
来接燕落眠的是明竹。
自昨晚燕落眠回到帝都,明竹就带着人隐到了暗处时刻保护着燕落眠的安危。
抵达“檀枂”之后,站在主别墅前,燕落眠发觉这处豪华的庄园与晏家后山本族老宅的布局多有相似之处。
看着金碧辉煌,依然不曾失去晏家一贯的清幽雅致。
这是燕落眠第一次来这里,有些新奇。
燕落眠自小就是在金堆里长大的,什么样的奢华没有见过?
她感兴趣只是因为“檀枂”是晏扶雪的父母亲手为他设计的。
这里的每一处都是按照宴扶雪的喜好来,充满着无尽的爱意。
而如今……
燕落眠走进去,入目可见,都是她喜欢的。
晏扶雪的父母爱他,所以为他设计了这处小天地。
晏扶雪爱她,所以在这处带着他父母爱意的地方加上他的爱意,以她的所爱为主。
燕落眠的心当即就酥酥软软的。
如果晏扶雪在这里,她想,她一定会抱住他,然后亲他许多许多下。
现在嘛……
拿着手机的手微微缩紧,燕落眠唇角微扬,只能晚上再多说几遍我爱你了。
“夫人!”
秦娆今日没有穿最爱的旗袍,简约风的运动服愣是被她穿成了妖娆妩媚风。
燕落眠见到她很是欣喜,两人亲昵地拥抱了一下。
因为叶梦鱼突然出事,燕落眠急匆匆从A国赶回,只在晏家待了一晚,除了晏扶雪,明竹和清雾,其他谁都没有见到。
算起上一次与秦娆见面,已经隔了整整五个月了。
“夫人,主子让我把芋头带过来了。”
“芋头?!”
燕落眠停下脚步,惊讶地看向后面的明竹,对上了一双同样带着几分惊讶的眼睛。
显然,这事连明竹都不知道。
“它能适应这里吗?”
想到芋头自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晏家那灵气十足的后山,燕落眠不免有些担心它会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
尽管庄园后面的也有小山和一片不小的森林就是了。
“夫人不要担心,芋头适应能力很强的。”
秦娆说着,领着燕落眠去到了阳台。
从二楼往下看有一块大草坪,草坪上一只白绒绒的大老虎正在滚来滚去,憨态可掬,当即就逗笑了燕落眠。
“我们芋头真是个乖宝宝。”
“都能够自己陪自己玩了,真棒!”
秦娆和明竹听着燕落眠这犹如对自家孩子宠溺的语句,对视一眼,脸上皆露出无奈的笑意。
这,难道就是来自父母对孩子的溺爱吗?
燕落眠膝盖上的伤其实当初并没有好好休养,就算有清雾在,依旧留下了隐患。
从小跳舞的,再怎么仔细注意着,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身上有点伤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燕落眠自小在蜜罐子里千娇百宠着长大,性子虽然柔和,骨子里还是有些娇气的,唯有对待舞蹈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哪怕摔得再疼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她从不曾说要放弃舞蹈,晏扶雪深知这是她的热爱,害怕她继续受伤,也为了让她能够更好地绽放她的光彩,他将清雾放到了燕落眠的身边,定期为燕落眠检查。
燕落眠痛觉敏感,没遇到清雾之前,医术再好下手再轻的中医扎在她身上的针都能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咬着牙强撑。
清雾给她针灸时她却感受不到一点痛意,思绪放空,躺着躺着就在床上睡着了。
将银针妥善收好,清雾轻手轻脚地替燕落眠盖好被子,调好空调的温度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A国 晏家
晏扶雪身着黑色的唐装,衣服上用金丝绣着沿枝盛开的海棠,身形颀长挺拔,修长白皙的手上拿着一把修枝剪,正认真仔细地修剪着眼前一盆月季。
这是燕落眠养的月季。
她性子静,平常不需要演出练舞就喜欢捯饬些花花草草,为此还专门请老师学习过。
因为她,晏扶雪本来有些清冷的院子多了许多抹艳色。
燕落眠平日忙,一月在这里呆不了多久,大多都是让秦娆等人打理,这几个月来晏扶雪身子痊愈,便都转为了他来打理。
“主子,人带来了!”
一剪刀下去,不合适的枝条应声落下,清脆的修剪声让紧跟在戚桓身后的人浑身一颤。
“家,家主……”
晏扶雪没有转身,嗓音温和,“从表兄前日不是才得了千金?今早这么急匆匆地全家飞往R国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了戚桓身形遮挡的晏从看着离自己几步之遥的晏扶雪,颤巍巍地抬手用衣袖擦了一把额间的冷汗。
“家,家主,是我夫人她家出了点事,老人着急要看孩子最后一眼,我这才赶一大早带着全家过去。”
他刚刚说完,左前方就传来一阵嗤笑。
站在那里的人长了一张娃娃脸,脸上带着轻快的笑意,与之相反,黑色的瞳仁却透着阴柔寒意。
无岂玩转着手上的匕首,好笑地看着晏从,语气讽刺。
“你夫人是个孤儿,R国哪里来的家人?!”
“晏从,是你傻还是我傻?”
谎言一下被拆穿,晏从“咚”地一声就跪在了地板上。
他这一跪可没有一点水分,听得晏扶雪眉心一皱。
他可惜地摸了摸下方一朵已经开始衰败腐烂的月季,另一只手微用力,干脆利落地将整朵花都剪了下来。
“晏从。”
示意旁边的人将这盆月季小心地放回原处,晏扶雪手拿那朵腐烂残败的月季,终于舍得转身。
“才没过几日,你难道忘记晏哲了吗?”
“我,属,属下不敢忘。”
想到早产的,尚在襁褓的女儿和虚弱的妻子,晏从再也忍不住。
从亲缘关系上来说,他算是晏扶雪的表兄,可是从地位上来讲,两人是天差地别。
晏扶雪是整个晏家的掌权者,而他只是小小的一脉旁支,以前什么都没有可以不在乎,可是他如今有了妻女啊!
“家主,属下的祖父临死前承认,当初先家主身上的毒……确,确实实出自他手!”
晏从说完,绝望地闭上眼,以头抢地,是一副完全认罪的模样。
古族晏氏,世家大族,哪怕如今已然步入现代社会,仍旧存有严谨的尊卑秩序。
先家主晏简卿,晏扶雪早逝的父亲,自娘胎里中了毒,一出生就体弱多病,最终在晏扶雪十一岁那年病逝。
在晏简卿病逝后的两年,晏扶雪的母亲杭秋辞死于飞机失事。
从此晏扶雪成了没爸没妈的孩子。
意料之中的答案。
多年过去,晏扶雪已经能够很坦然淡定地面对有关父亲的一切。
哪怕是造成他体弱病逝的真相。
瘦削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月季,晏扶雪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的视线落在月季花上,又好像没有在看它。
“就因为你祖父的爱人没有被老夫人救回,所以他便这般歹毒地对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下手?”
作为晏扶雪嘴替的无岂适时出声,一声轻笑,尽是讽刺与厌恶,眼中带着一抹冰冷的恨意,如刀子般射向晏从的眼睛。
“你们真不愧是一家人。”
真是情深意重呐!
“家主,都是属下的错,属下深知祖父罪孽深重,然祖父与父亲都已去世,所有罪责便由属下来替他们承担,恳请您放过属下的妻子和孩子。”
“求您了!”
晏从不断地向晏扶雪乞求,无比后悔今早试图带着家人离开晏家的行为。
晏哲同外人联合试图掀起晏家内乱失败,作为与他关系尚且密切的人,他究竟是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从晏家安然地离开?
“想要她们活,就看你了。”
晏从呆呆地抬头,对上晏扶雪毫无波澜的眼眸时,心头一颤,快速低下头别开了眼。
无论多少次,看到那张清贵绝伦的脸,对上那双象征着尊贵的眼眸时,他们的心都会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那双眼睛的情绪,能够轻易决定他们的生死。
正慌张着,手臂被人强行拉起,一双冰凉的手嫌弃地把他的手掌上翻,将一朵已经有些枯败的月季花放进了他的手心。
“给你一天时间,让这朵月季恢复原样,你的妻女自然会安然无恙。”
晏扶雪的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刚才修剪的月季盆栽上。
“无岂,你去盯着。”
“是!”
无岂兴奋地回应道,挑眉示意了一下后面的属下们把晏从拽上,跟他走。
他倒要看看,这个晏从还能憋多久。
“晏从的妻女都安顿好了吗?”
“都安顿好了。”
“主子,不让晏从交代是什么人帮助他们离开的吗?”
无岂带着晏从离开后,其余人也都撤了下去,只有戚桓守在晏扶雪旁边。
“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晏从已经抓回来了。”
晏扶雪嗓音依旧淡淡,目前看来,还是只有这盆月季最令他上心。
戚桓本也只是问问,见晏扶雪不在意便没有多说,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主子,首相大人已经亲自打了三次电话过来,说是想来拜访您。”
A国与H国不同,A国如今实行的仍旧是君主立宪制度。
现如今执掌皇室的杭氏百年前于皇权更迭中胜出,一跃成为了A国最尊贵的姓氏之一。
另外一个,就是晏姓。
任由皇权如何更替,晏家始终立于不败之地,这个古老的家族随着时间的流逝并没有走向没落,而是在一代代掌权者的带领下愈发的强大与无可撼动。
作为这一代晏家的掌权者,晏扶雪的地位更是直逼A国如今的陛下。
——毕竟,晏扶雪也拥有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权。
他的母亲杭秋辞当年是皇室最万众瞩目的公主,是民众眼中当之无愧的下一任女皇,当时的女皇陛下对这个小女儿寄予厚望,自小就带在身边亲自抚养教导。
奈何杭秋辞本人向往自由无心皇位,一次出宫游玩碰上当时的晏家家主晏简卿,对他一见钟情,第一次表白无果之后直接将人拐到了H国结婚,怎样说都不回来。
女皇从小就把她当眼珠子一般宠爱,为了让她回来,无奈之下只得另立继承人。
同时留下口谕,杭秋辞日后如果有了孩子,若他愿意,也可继承皇位。
是以晏扶雪自出生,身份就是极尽尊贵的。
“不见。”
首相领着内阁成日与皇室对着干,纵使皇室与晏扶雪的关系亲近,晏扶雪也不想掺和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何况晏家刚出了叛徒,就与这首相有关,晏扶雪如今不待见他的很。
如今上头坐着的人是陪着晏扶雪长大的舅舅,就算晏扶雪不想理会这些事,也是不会帮着另外一头与他们对着干的。
修剪着眼前的月季,晏扶雪不自觉地就想到了燕落眠。
之前是他身体不好不得不长时间分离,现在身体好了,晏扶雪是一刻都不想与燕落眠分开。
“晏哲的人还有多少没有抓出来?”
“都抓回来了,还有几个在押送回国的路上。”
听到这个消息,晏扶雪眉眼舒展开来,语调都含上了轻快。
“准备一下,一个星期后我们去H国。”
“是!”
明竹不在,承担起他管家职责的戚桓闻声应道,感受到晏扶雪发自内心的欣喜与期待时,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带上了一丝柔和。
直到如今,他们每个人都无比庆幸,在两年前那个最重要的关头,燕落眠出现了,并且愿意留下。
是她留住了晏扶雪。
燕落眠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以后看了眼时间,忽然觉得自己的精力最近似乎越来越差了。
可是她才二十五岁啊!
燕落眠盘膝坐在床上,用手撑着脸望着窗外的草坪花园发呆。
难道是她这几个月练功的时候偷懒了吗?
看来休假结束以后回去要上点强度了。
“夫人。”
门外传来秦娆和清雾的声音。
燕落眠回神,“进来吧。”
门打开,手中拿着甜点的清雾和秦娆走了进来。
“都是刚刚做好的,夫人您快来尝尝。”
除去医术,做甜品也是一把好手的清雾对着燕落眠展示了下手中的托盘,上面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蛋糕和饼干。
“好呀!”
燕落眠眼睛一亮。
她从小就爱吃甜食,清雾做得甜品味道颜值都很高,燕落眠真的很爱。
“怎么还烤了玲娜贝儿的饼干。”
燕落眠笑看向清雾,“给小月亮做的?”
清雾点点头,“全当逗孩子开心了。”
“我先替小月亮谢谢你,改天再让她向你当面道谢。”
燕落眠都可以想象小月亮收到这个饼干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这么可爱的饼干,小月亮恐怕舍不得吃。”
“没事的夫人,我舍得吃。”
一双掌心带着薄薄的茧的手伸到燕落眠面前,“夫人可以给我一个不?”
“啪”的一声,清雾毫不留情地拍上了掌心。
“跟小孩抢吃的,秦娆你脸呢?”
“我脸在这呢!”
秦娆吃疼收回手,风情万种的脸狰狞了一瞬,“清雾你个粗鲁的女人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她的眉眼一皱,眼珠一转,脸上适时露出委屈的表情,对着燕落眠娇嗔道:“夫人你管管她呀~”
燕落眠早就在一边笑开了怀,“我怎么管她呀?”
“好了好了,给你给你。”
燕落眠将包好的玲娜贝儿形状的饼干递到秦娆面前,“要是让外面的人瞧见你现在这副模样,肯定要惊掉下巴。”
“还是夫人好~”
秦娆此刻一点都没有平日里的高冷干练,就像是一个邻家小妹在和好姐妹打打闹闹。
她撩了撩长发,满不在意地说道:“外面那些人哪有夫人你们重要,自然是无法窥探本小姐真性情的。”
燕落眠与清雾对视一眼,后者无语地挑了挑眉,惹得燕落眠又是一笑。
“怎么忽然来了帝都?”
燕落眠前两天回晏家的时候秦娆也是刚刚完成任务返回晏家,所以在晏扶雪让清雾和秦娆同她一同返回H国的时候被燕落眠拒绝了。
没想到秦娆还是同她们前后脚来了H国。
“夫人知道H国最近有一个很火的综艺吗?”
不怎么喜欢刷手机的燕落眠疑惑,“什么?”
“是这个。”秦娆拿出手机给燕落眠看,“这导演和我有几分交情,想让我也参加几期。”
“《走近非遗》。”
燕落眠恍然大悟,她怎么忘了,秦娆除了是晏扶雪身边最得力的手下,还是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苏绣的传承人。
“是郭导的综艺?”
郭领,业界最出名的导演,春晚总导演,同时也是国家的‘御用导演’,专门拍摄各种有关H国文化的宣传片。
燕落眠因为春晚与他有几分相熟,对他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他热衷于拉着她去拍他的节目。
“是的。”
秦娆点头,恍然大悟,“差点忘了,夫人您每年都参加他的春晚。”
提到这个,秦娆有些激动,“那您会参加吗?”
燕落眠笑着摇头,秦娆失落地哦了一声。
“你去教她们?”
清雾翘着腿靠在一旁,纤纤玉指几下就搜索出了这档占据热搜许久的综艺,一边看一边摇头。
“啧,还真是火,一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
娱乐圈嘛,左右不过是艺人与粉丝之间的那点事,尤其《走近非遗》请的都是当下大火的艺人,话题度与关注度自然是高的,节目中一个小小的举动都会被粉丝无限放大,哪家都觉得自家受了委屈,自然都是“各自为战了。
燕落眠闻言,好奇地靠到清雾的身边看了几眼,当下看到页面上那些戾气无比的言论就皱起了眉。
大部分的言论都在攻击一个人,言语之腌臜让燕落眠都不想再看。
“云昭栩……”
燕落眠念着出现频率最高的名字,“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夫人您知道她?”
秦娆眸光一闪,对着燕落眠问道。
她都是才知道这些人的,除了练舞演出一向不喜欢过度关注外界的燕落眠竟然比她还早知道吗?
除了惊讶之外,秦娆眼底还藏着一抹极深的嘲讽,这抹嘲讽在她低垂着双眼看着手机屏幕里那人有些熟悉的脸时更浓。
“我好像听谁和我提起过。”
燕落眠细长的手指滑过屏幕,点出了云昭栩的图片。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长相极为明艳的女子,一头火红色的长发衬着她肤白如玉,魅惑的狐狸眼上挑,随意看向镜头的一眼都像是在勾人魂魄。
“演员和歌手,代表作品……演过小狐狸?”燕落眠眼中带上了笑意,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云昭栩的名字感到耳熟了。
“夫人,怎么了吗?”
秦娆不禁握紧手中的饼干。
“小月亮特别喜欢小狐狸,有一段时间一直给我发消息说在电视上看到一只特别好看的小狐狸,就是这位云昭栩云小姐。”
听到燕落眠这样说,秦娆放过了手中即将被捏碎的饼干。
清雾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三人又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天,很快就将《走进非遗》这档综艺放到了一边。
燕落眠离开时依旧是明竹当司机,秦娆和清雾目送着黑色的车子离开。
“你刚才是担心夫人认识那位云昭栩吗?”
往回走的路上,清雾手背在身后,语调悠悠地开口。
秦娆双手插兜,随意地看着周围栽种的植物花树,踢走身前碍眼的小石子落在远处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
她没有否认,“幸好,她并不是夫人喜欢的艺人或认识的人。”
与燕落眠有关的,她就不会那么容易能够狠下心了。
“做好准备了吗?”
走着走着,两人停在小池塘面前,清雾抓了一把放在旁边的鱼饵撒进水里,五颜六色肥嘟嘟的锦鲤很快都游了过来。
清雾容颜清冷如霜,语调平缓,说出的话带着真切的关心,是与面上表情完全相反的温暖,“要是需要帮助及时开口,我们随叫随到。”
秦娆红唇微扬,同样扔了一把鱼饵进去,“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五岁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女了。”
“我会陪她们好好玩玩,让她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一群残害妇人幼女以后才得以窥得天日的肮脏东西,早晚都是要回到不见天日的臭水沟里!
“那几个小辈你要怎么做?”
当年秦娆的父母家人被云家如今的那对夫妇害死,她本人也流浪到了A国,要不是被杭秋辞捡到带回了晏家,只怕早就已经死去。
外界都传她们这些晏扶雪的手下是些冷血的杀人机器,事实并非如此,她们从不滥杀无辜,只是对人对事罢了。
晏扶雪自小身体不好,晏简卿与杭秋辞一直不敢让他身边沾染上太多杀伐之气,信奉的是多做善事以祈祷孩子能够长命百岁,在两位老主子去世以后,她们自然也是秉持着这一观点,为了晏扶雪,她们不会牵扯到太多无辜的人。
“我不会主动对她们怎样,要是她们不知好歹主动来惹我,那就不怪我了。”
秦娆说着,将手中最后一点鱼饵扔下,“毕竟就凭那对夫妻的性子,我真的有些担心她们养出来的孩子是和他们一样的贪婪自私!”
“你看着办就好。”清雾清冷的嗓音不变,“记得早点回来,戚桓说家主一周后会来H国。”
“汀夷与沉舟已被召回,届时我们几个都守在家主和夫人身边才好。”
提到晏扶雪和燕落眠,秦娆刚才漫不经心的表情立马正经了起来,正色道:“明白。”
由于叶梦鱼如今还在医院没有苏醒,叶家就小月亮一个孩子待着,为了更好地照顾她,燕落眠一家三口决定这几日都暂时歇在叶家。
喜欢的姑姑姑父姐姐要留宿,小月亮开心得不得了,连平常不爱看的书都愿意坐在小书桌上认真地读上半个小时。
晚饭是燕长绪烧的,烧的都是小月亮和燕落眠爱吃的菜,直把小月亮吃得肚皮圆滚滚的都不愿意停下来。
吃过晚饭以后由燕落眠陪着小月亮睡觉,叶之棠和燕长绪则带着晚饭去了医院。
“阿眠~”
燕落眠给小姑娘盖被子的手一顿,无奈道:“又怎么啦?”
“已经不早了哦小月亮,你该睡觉了。”
哄了老半天,动画片看了,故事也讲了,燕落眠以为孩子困了该睡了,实际上孩子精神得很。
燕落眠坐到小月亮身边,盯着那张肉嘟嘟的精神饱满的小脸,伸手轻刮了一下她的脸颊,“快睡吧,明天你还要上学呢。”
说着,自己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哎,她都困了。
“阿眠~今天那个饼干好好看,我以后能不能天天吃它?”
小月亮睁着一双大眼睛,精神抖擞地看着燕落眠。
燕落眠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稍微用了点力气掐了一下小月亮的耳朵,“你呀你呀,不是和我说饼干那么可爱不舍得吃嘛?什么时候背着我把它吃了?”
“就,就是晚饭吃完,你和姑姑姑父去散步的时候。”
小月亮眨了眨眼,“饼干好好吃啊阿眠,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饼干!”
“你能不能给我多买一点呀~”
燕落眠对着这个小吃货妹妹向来没有什么办法,只是她这要求属实有些难办,“可是小月亮呀,妈妈是不是让你少吃甜的?”
“我这次给你带饼干都是因为看你太久没吃了给你的补偿,以后哪能天天吃呀?”
听到妈妈,小月亮的脸当即就垮了。
因为小月亮小小年纪体重严重超标,为了她的健康着想,迟蓉对着溺爱孩子无底线的叶老爷子和叶老太太等人三令五申要控制小月亮的吃食,少让她吃甜的,多带她运动,为此还每日按时打电话回来监督。
小月亮苦不堪言,今天燕落眠从清雾那里带回来的饼干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吃甜食,可把孩子给憋坏了。
“……那好吧……”
知道妈妈是为自己好,小月亮闷声说着,将脸埋进了娃娃里,乖巧地和燕落眠道晚安,“阿眠晚安~”
小肉团子缩着胖胖的小身子委屈巴巴地自己哄自己睡觉,直接击中了燕落眠的心。
她向来疼爱这个妹妹,自然是舍不得她可爱的脸上出现天真烂漫以外的神色的,想了想,低下头靠近小月亮。
“小月亮~要不这样吧,过几天姐姐带你去找做这个饼干的姐姐,让她给你做一些有魔法的饼干,吃了一定不会变胖,好不好?”
将脸埋在毛绒绒里的小月亮当即就兴奋了,“真的嘛?”
她猛地抬头,拔高了声音,小脸因为激动变得通红。
“当然!”
燕落眠笑着回应道。
“可是……”小月亮手指纠结地扯了扯怀中娃娃的耳朵,“妈妈她……”
“放心吧,我去和妈妈说,她一定会同意的。”
燕落眠表示这都没什么,然后拍了拍枕头,“我们小月亮现在可以睡了吗?”
“可以啦!”
小月亮开心地点点头,小鸡啄米似的,躺下身子,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听到她的呼吸逐渐平稳,燕落眠脸上的笑意敛去。
她垂着眼眸看着熟睡的小月亮,眼中带着一丝忧虑,看了她良久才动作小心地起身关灯,留了一盏带着暖光的狐狸小夜灯后关门离开。
回到房间以后是与晏扶雪每晚的视频时间,燕落眠趴在床上按照芋头样子定制的毛绒老虎身上同晏扶雪说话,说到了小月亮。
“阿雪,我总有些不放心,你觉得小月亮做得那个梦是巧合吗?”
燕落眠敛着眉眼,将不安完全袒露在了脸上。
她会害怕,归根结底是因为这件事无法为常理所解释,自然也无法被把控。
无法把控的事情就容易出意外,而燕落眠最害怕的就是身边的人出意外。
这次叶梦鱼出车祸差点没吓掉她半条命。
“漾漾。”晏扶雪的声线清润,说话的声音不疾不徐,温柔至极地让燕落眠的心安定了下来。
“这个世间光怪陆离的事情有很多,总有一些我们无法用科学常理所解释,只要小月亮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那就说明那个梦真的只是一个预知梦。”
“是嘛……”
燕落眠手指玩着毛绒老虎的尾巴,一下扯一下放。
“是的。”晏扶雪对着她温柔地笑笑,“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父亲母亲的相遇吗?母亲十六岁的时候就是在梦中第一次见到了父亲,直到她二十二岁那年第一次遇见父亲,中间的每一年她都能在父亲生日的那一天梦到他,最后她们走到了一起。”
只可惜,他的母亲最后一次梦见父亲是在父亲病逝以后,来自梦中的告别。
“所以小月亮的梦未必是一件坏事,或许是上天冥冥之中给予的机遇,不要太过担心,顺其自然就好。”
晏扶雪徐徐说来,他太知道燕落眠对家人的在乎了,因此话语间尽是宽慰,唯恐她为此过多忧思而伤了身体。
“我明白了。”听到晏扶雪提起他的父母,燕落眠轻呼出一口气,总算是想通了一些。
跳过这个带着些许沉重色彩的话题,燕落眠与晏扶雪说起了其它的事情,她说一句晏扶雪应一句,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
那头的晏扶雪刚想和燕落眠说几日后他会前往H国,才开了一个头,燕落眠就睡着了。
精致清贵的面容浮现出柔和宠溺的笑意。
既然如此,那便当做一个惊喜吧。
“好梦,我的宝贝。”
(仅推文,如侵立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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