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在第一次长沙会战结束后,第9战区长官薛岳在记者招待会上说:“我全体将士忠勇用命,国民努力助战,激战20余日夜,先后毙伤敌三万余人,俘获无算。”而日本战史却说,日军战死850人,伤2700余人,累计3600人左右。那为何双方的数据会有这么大差距呢?让我们重新回到1939年的湘北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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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说到冈村宁次命令日军106、101师团在赣北发起攻势,策应湘北的日军主力,随后冈村宁次下令在湘北、鄂南一带的日军主力在发起攻势,准备围歼在湘北的关麟征第15集团军。

日军作战计划

冈村宁次是如何计划这次行动的呢?在赣北方向,第101、106师团已经成功牵制住了国军部署在赣北的累计约16个师,包括当时战斗力最强的攻击军——王耀武第74军也被派遣到了赣北方向。所以冈村宁次的第一步已经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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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步就是湘北、赣南的日军进攻部队分多路进行迂回穿插,争取在汨罗江一带的平江县一带围歼关麟征第15集团军主力。具体部署如下:

第6师团从新墙河以北的正面发起进攻,之后向汨罗江推进;奈良支队(13师团步兵第26旅团)从新墙河上游发起进攻,再突破新墙河防线后向汨罗江推进;上村支队(第3师团步兵第五旅团)乘坐海军的小型舰艇,从湖南岳阳出发,准备绕后迂回,截断国军在新墙河守军的退路。第33师团从湖北通城出发,南下切断第15集团军与第27集团军的联系,配合湘北的日军围歼关麟征第15集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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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日军的迂回穿插计划成功,那么新墙河的守军将无路可退,前有第6师团,后有上村支队,左有洞庭湖,右有奈良支队。

(看完冈村宁次的部署,不由得让我想到了淞沪会战,采用的也是日军惯用的两翼迂回绕后的战术,当年淞沪会战,日军就是在杭州湾的金山卫登陆,企图截断上海的几十万国军退路,国军高层犹豫不决,指挥混乱,导致国军慌乱撤退,军心溃散,死伤数十万,其中大部分就是死在溃退途中。而这次冈村宁次在洞庭湖登陆的想法,薛岳肯定也难以想到,一旦日军合围成功,后果恐怕和当年的淞沪战场差不多,部队将会溃之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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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新墙河

国军在新墙河的防线分为左右两翼,左边为张耀明率领的52军加上37军第60师,累计4个步兵师,外加一个炮兵连,由张耀明担任左翼总指挥;右边为夏楚中第79军,下辖三个步兵师,同样配属一个炮兵连,由夏楚中担任右翼军总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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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9月18日,日军第6师团就对新墙河北岸的52军第25师发起过试探性的进攻,攻下了25师外围的警戒阵地,之后25师退往新墙河南岸驻守。9月23日,日军第6师团与奈良支队同时发起进攻,日军集中了80余门火炮猛攻新墙河防线,但新墙河构筑有牢固的工事,日军始终不能突破,双方在此展开惨烈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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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防在笔架山草鞋岭的52军195师1131团3营,在营长史恩华的率领下与日军奈良支队血战多日,从9月20日开始,日军就集中炮火猛攻草鞋岭,史恩华利用地形顽强阻击,战斗持续到22日黄昏,全营伤亡过半,面对日军一个旅团的围攻,3营坚持不了多久,但他们的任务就是拖住日军,为主力重新构筑阵地争取时间。

22日黄昏时分,195师师长覃异之对史恩华说,如果无法坚持,到不得已的时候可向东撤退。史恩华回话道:“军人没有不得已的时候,我们全营一半的弟兄都死在这了,我们剩下的人要给死去的弟兄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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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恩华

9月23日,史恩华在草鞋岭阵地壮烈殉国,3营几乎全军覆没。

日军登陆营田,第15集团军险遭合围

营田位于汨罗江南岸,这里是国军在湘北构筑的第二道防线,驻防在这的原本是37军主力,但是由于之前新墙河战事吃紧,37军的两个师都增援新墙河去了,只留下了第95师防守,空缺的位置由李觉率领第70军前来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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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薛岳和关麟征都没有想到日军会从洞庭湖登陆,所以当日军上村支队突然从营田登陆时,打了95师一个措手不及,最终日军在营田成功登陆。冈村宁次的这一招确实厉害,营田的失守直接将湘北的国军拦腰斩断,新墙河的守军腹背受敌,有被围歼的风险。

营田的失守对于我方来说是致命的,此时的薛岳面临两难的选择,新墙河防线还要不要守。如果守,那么上村支队、第6师团、奈良支队就会从南、北、东三个方向合围,西面又是洞庭湖,一旦三股日军合围成功,对新墙河守军将是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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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守,那么苦心经营一年多的新墙河防线将白白放弃,到时候汨罗江必定也守不住,后方一路无险可守,日军将会直扑长沙城,很可能长沙会沦陷。

最后关麟征立马电示薛岳,请求马上撤退,绝不能拖拉。确实,这时候必须要果断,当年的淞沪会战就是拿不定主意,最后匆忙下达撤退命令,导致部队全面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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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薛岳立即下达撤退命令,留下195师殿后,其余各部迅速撤退至汨罗江沿线。最终关麟征第15集团军成功跳出了包围圈。日军方面也是非常恼火,没想到国军跑这么快,苦心经营这么久的新墙河防线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威逼长沙城

日军在突破新墙河防线后,大军直逼汨罗江,而且日军的上村支队已经占据了汨罗江防线的侧后方,汨罗江难以固守。薛岳命令从新墙河撤下来的52军、37军第60师等部队加上战场预备队第4军军第59师、73军第77师,累计6个步兵师在汨罗江重新构筑防线,迟滞日军前进的速度,其余部队沿捞刀河构筑防线,预备部队在长沙、株洲、湘潭一带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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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6日,33师团冲破了川军20军的阻击,继续南下,向汨罗江沿岸的平江县进发。9月27日,日军上村支队、第6师团、奈良支队、第33师团四路大军已经抵达汨罗江防线,发起了强大的攻势。中国守军且战且退,日军成功越过汨罗江。

国军各部退往捞刀河一线,夏楚中第79军、杨森第20军退入幕阜山游击区,与日军第33师团拉扯作战,同时薛岳命令在鄂南游击作战的李玉堂第8军迅速南下,与幕阜山一带的79军、20军并肩作战,从后方不断袭扰日军,给予日军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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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村宁次虽然眼看长沙城就在眼前,但是他发觉国军一直且战且退,越到后面越不好打,而且后方不断受到第8军、79军等部的攻击,如果贸然进攻长沙城,被长沙守军咬住不能及时脱身,恐怕会有被包抄的风险,于是下令各部后撤。

冈村宁次果然是狡猾,他知道这次想围歼15集团军是不可能了,虽然当时想拿下长沙应该也是不难的,但是他发觉到中国军队正在进行合围时,果断下令撤退。此时的薛岳已经拉开架势准备在长沙城外打一个围歼战了,没想到冈村宁次就突然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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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岳下令各部追击,但日军并没有防守刚刚占领的土地,而是头也不回地撤退了,到10月14日,中国守军收复全部在此战中被占领的土地,战线重新恢复到此战爆发前的状态。

战争结果

关于此战,我方称之为“第一次长沙会战,”日方称之为“湘赣会战。”有意思的是中日双方都宣称获得了此战的胜利。我方宣称歼灭日寇3万,自身伤亡4万余人。日方宣称中国军队阵亡4.8万余人,自身伤亡3600余人。

对于中国军队的阵亡人数,双方数据相差不是很大,但是关于日军伤亡人数,双方的数据相差了近10倍。当然,国军与日军谎报数据在抗日战场上确实司空见惯,国军喜欢谎报歼敌人数,是为了舆论宣传,鼓舞士气,而日军则是喜欢隐瞒伤亡人数,为了稳定日本国内的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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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薛岳上报的歼敌3万余人的数据,这个肯定是注水的,而且是经不起推敲的,连蒋介石自己都不信,但是为了抗战的宣传需要,只能按薛岳的数据,宣传取得了大捷。蒋纬国也提到过,如果真的歼敌三万,当时参战日军一共就10万,日军伤亡接近三分之一了,这已经是非常高的战损比了,日军早就应该溃散了,按道理被打溃散的部队应该会被国军抓住不少俘虏,但日军却是有序地撤退,所以此战国军并没有抓到多少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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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日军数据同样喜欢夸大战果,迫于日本国内的压力,日本军官为了推卸责任,对于伤亡人数就会少报或者瞒报,这些数据到陆军大本营后,日军大本营为了战争需要,稳定民心,公布的伤亡数据会再次大打折扣。日本陆军大将——土肥原贤二曾在书中写道:“大本营发表的统计数字相当可观,但其中70%是为了夸耀战果而增加的水分。”

所以双方的数据会因为各种因素与政治需要进行修改,给出的数据只能是当作参考,更多的还是需要自己去了解、判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