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在家含辛茹苦养家糊口,丈夫在外拈花惹草包养情妇。当妻子要丈夫跟自己回家的要求被断然拒绝后,她万念俱灰,强烈的哀伤伴随着15年的如烟往事一起涌上她的心头。

她是这悲剧的主角。

尽管她非法剥夺他人生命,走上了犯罪道路,是个害人者,但同时她又是个受害者,有着一段充满血与泪,不堪回首的辛酸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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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陈宏怀着对幸福生活的憧憬与李继德结婚了。

婚后, “男耕女织”的日子让他们过得还算平实,特别是丈夫对妻子喜爱有加、关心疼爱,使得陈宏的心中时时涌起家庭幸福的感觉。一年之后,他们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

1988年分家时,陈宏家只分得一间房,10多斤米和一些生活用品,苦是苦点,但夫妻和睦,凭着年轻体力好,忙完田地活外,靠搞点副业挣钱。夫妻省吃俭用,在1990年盖起了一栋新房。有了自己的小天地,三口之家还过得其乐融融。

女儿的出生,没有给这个家带来欢乐。

儿子李继德理解父母的心,给父母安慰道:“妈,下次一定给你们生个胖孙子就是了。”

在他们这个地方,没有儿子被视为“绝代”,每次听见别人吵架骂起这个词,二老的心就隐隐作痛。也难怪,李继德的哥哥生的两个也都是“千金”,如果再养两个女儿,没有劳力种田不说,岂不断了李家的香火。李继德及二老对陈宏第二胎生个男孩传宗接代寄予厚望。陈宏在忐忑不安之中怀上了第二胎。为了能生个儿子,完成婆家的“使命”,她去抽签算命,烧香拜佛。

她提心吊胆地熬到孩子出生。可丈夫懊丧地发现,又是一个没“把”的,他顿时像泄气的皮球瘫在地上: “生两个女的有什么用,建起再大的房子也没有人住。”公公婆婆也拉长着脸在一旁不停地嘀咕: “阿德的哥是两个女,你又生两个女,四个女也比不上人家一个崽。”听了这些话,陈宏像冬天里吃了冰棒——凉透了心,独自搂着两个女儿坐在床上,眼角哈着泪水。

从此,李继德对妻子冷眼相待,他觉得由于妻子的“过错”,有负父母的重托,使自己在外面抬不起头。为此,李继德经常为一点芝麻小事就与妻子吵闹,夫妻感情开始出现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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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婆婆对陈宏也另眼相看。尽管陈宏在家小心翼翼,还是经常“惹”得二老不高兴,动不动就对陈宏发火,不是指桑骂槐地骂陈宏,就是当着陈宏的面讲自己当年生三男一女的伟大,或夸某某生男孩的荣耀,使得陈宏无地自容。

冷静一想,陈宏觉得对不起婆家,这个家曾给过她幸福,给过她美好的憧憬,要想留住这一切,就应该给这个家生个男孩。想到这,她决定继续生下去,直到生个男孩为止。没多久,陈宏又有喜了。但计划生育抓得很紧,为逃避处罚,她跑到湖南等地东躲西藏。

对妻子的感情慢慢疏远后,李继德对父母的唠叨也感到厌倦,他带着家庭“不幸”的痛苦,经常外出寻求开脱,找开心。

1991年冬天,在陈宏的记忆里,那是一个特别寒冷的冬天。她挺着怀孕快10个月的大肚子在家期盼丈夫回来陪陪自己。

12月18日,丈夫牵着一个姓赖的年轻女子回到家,陈宏见状肺都气炸了。她忙去告诉公公婆婆,希望他们谴责儿子,赶走那个女人,没想到等来的是两句硬邦梆、冷冰冰的话:“他能带女人回来是他的本事,你管得着!”本来“理亏”的陈宏再没话说了。

“也许等我生个男孩后,一切就会好了。”她暗忖,把泪水又吞进了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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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宏想错了。1992年春节,陈宏如愿以偿地生下了个儿子,她高兴坏了,满以为这下她可以拉回丈夫的心了。然而,就在她生儿子后的第七天,丈夫又将那个女人带回家,刚生儿子的喜悦瞬间化为屈辱的泪水,她陷入了极度痛苦的渊薮之中。她抱起刚生7天的儿子,拖着虚弱的身体,冒着寒风,连夜走了10多里,到镇上搭车去朋友家,因太晚没有搭上车,在旅社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被村上的人发现后,好说歹说,把陈宏母子俩拽回家。

陈宏万万没想到的是,回到家中,她竟发现丈夫和那个女人在自己的床上。

“你走就走,还回来干什么?”丈夫还“理直气壮”地朝陈宏吼叫。

当时,她真想冲上去将那女人打走或扇丈夫几巴掌后一走了之。但是,打,怎么能打得过那女人;走,她不忍心丢下两个年幼的女儿和嗷嗷待哺的儿子。亲情和责任心使她再一次选择了忍气吞声。

正是陈宏的忍让和委曲求全,纵容了丈夫一次又一次的恣意妄为,使悲剧继续上演。

1993年,李继德又认识了一个叫阿华的女人,两人在桂林市某小区租一套房子,长期非法同居,直至案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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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继德在外面有了女人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住的时间越来越短。他在外更加肆无忌惮地与女人寻欢作乐,很少给家里钱。为了支撑好这个家,陈宏一个弱女子,除春播夏收着一亩多田外,还从娘家借来200元钱买了一头猪饲养。里里外外,白天黑夜,她没完没了地干,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两个女儿陆续上学后,加上儿子营养不良经常生病,经济更是捉襟见肘。为了供儿子读书看病,农闲季节,陈宏将两个女儿送到娘家叫母亲照管,儿子交给奶奶,自己到白沙镇一家竹席厂去打工挣钱。

没想到又遭婆婆的一顿数落:“一个女人家,家里的事不做,子女不带,跑到外面去找野男人耍。”为了不让婆婆操心和猜疑,她约上村里的几个妇女一起去批发沙田柚、柿子等水果卖。

三个儿女是陈宏生活的唯一支点,也是她的全部希望。

一天深夜,儿子突然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喊不醒,把陈宏吓坏了。她不顾天黑下雨,背起儿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3公里外的医务室,陪着儿子打完吊针,烧退下来后才回家。由于常生病,又营养不足,儿子总是面黄肌瘦。对此,李继德每次回家看到后,非常地“不满意”,责怪妻子没带好。

1992年10月的一天,李继德喝醉酒后回到家,看到儿子无精打采的模样,便指着妻子骂开了:“你整天在家搞什么,连个崽都带不好。”

陈宏听后感到委屈,便生气地“回敬”了几句。

这下更激怒了他,“你这个臭女人,不在家好好带崽,整天到外面骚。”他边骂边顺手拿起木板凳朝陈宏劈头盖脸打去。

然而,到了夜晚,丈夫的酒醒后,他又对妻子承认自己错了,是喝多了酒。接下来,不管陈宏愿不愿意,死皮赖脸要她上床做那种事。

至此,每次喝了酒回家,他仿佛成了魔鬼,打打“爱爱”的事,竟成了陈宏的“家常便饭”。每隔十天半月,陈宏就会享受一次这样的“待遇”。

一天,李继德红着脸高一脚低一脚地回到家,陈宏因生病没有起床帮烧饭菜。“理由”十足的李继德叫陈宏起床煮饭菜侍候,他将妻子从床上拉起来就打,陈宏一边呻吟,一边躲闪着跑到大嫂家躲藏,李继德追到大嫂家门口,借着醉意不停地叫骂,最后竟用石头将大嫂的房子打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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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村里再没有人敢让陈宏到家躲藏了。

1995年春节前,陈宏被毒打一顿后,想骑自行车回娘家去躲一段时间,李继德从后面追上来,将自行车推下小桥,陈宏被摔得头和手都受伤,在娘家养了20多天伤,等到正月十五回家,发现丈夫和阿华这个女人在家中整整过了一个春节。

李继德,1967年4月出生,比陈宏大一岁,脑子蛮灵,就是怕苦怕累,好酒贪杯,喝酒必醉。干事专拣些不卖力又赚钱的事做。读书时怕吃苦,初一没读完就辍学在家玩耍。1991年夫妻感情恶化后,他和社会上一些“狗友”在白沙镇等地设赌场,为卖淫女拉皮条,甚至与卖淫女合伙敲诈嫖客,尽干些伤天害理之事。

1997年5月15日,他在喝醉酒后,要别人的摩托车骑,被拒绝后,李继德就拿砖头将那人打伤,被公安机关拘留15天。

村里的人和一些朋友把李继德视为“烂崽”,都不想多理睬他。

尽管如此,陈宏对这个“烂崽”回头心存一线希望。她一方面用苦累把家治好,把儿女带好,一方面以自己的忍让和对家庭的爱、对他的爱来感化他,让他改邪归正,想把他从“第三者”怀中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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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8月的一天,李继德在车上用易拉罐中奖手段进行诈骗,被阳朔县公安机关抓获,公安机关对其处以5000元罚款,让交款后放人。李继德传呼给朋友,叫朋友去通知妻子拿钱去。陈宏知道后,又恨又气,平时在外玩女人连家都不要,出事又找来了,她真想不管他。“但他毕竟还是自己的老公,他能想到我,说明他心里还有我。患难之时见真情,也许他真的知错了呢?”

她这样一想,心又软了。她跑回娘家,撒谎向哥哥借了5000元,匆匆忙忙赶到阳朔县公安局,在公安局门口见到了那个叫阿华的女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的老公出事关你什么事!”陈宏见阿华面带讥笑地盯着自己,怒由胆边生,从牙缝里挤出两句恶语,想好好刺刺她,解解心头之恨。

“哟,是谁不要脸?你老公爱的是我,不是你,你凭什么死缠着他呀?话又说回来,如果你用钱把他保出来,我就把他让给你。”阿华恬不知耻。

“……”陈宏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有什么说的呢?都怪自己没本事,连老公也管不了,都怪老公不争气,陈宏越想越气,揣着那5000元登上了回家的班车。

几天后,朋友帮交了罚款。李继德出来后,在白沙镇饭店请朋友们吃饭,以示感谢。陈宏没有拿钱去救老公,心感内疚,想借此机会去感谢朋友救丈夫之恩。进饭店,陈宏顺理成章地坐在自己丈夫的旁边,但阿华马上走过来将李继德拉到她的身边坐下,还当着陈宏的面,与他做出种种亲昵的动作。陈宏看不下去,就和阿华吵闹起来,进而又打起来。陈宏指望丈夫来帮自己。没想到,他竟帮阿华来指责自己,把自己驱赶出饭店。在场的朋友都熟视无睹,似乎陈宏是众人唾骂的“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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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3月19日,李继德酒后与人打架,被打伤后住进白沙镇医院,陈宏知道后,又不记旧“仇”,主动到医院护理他,心想通过自己的优质“护理”,能让丈夫的“心身得到康复,早日回到自己身边。万万没想到,丈夫的伤势一好转,接到阿华的传呼,急急忙忙地办完出院手续,就赶回到桂林阿华的身边。陈宏呆呆地望着丈夫离去的背影,黯然泪下。

没有爱情的婚姻是痛苦的,陈宏也深知这个道理。其实,她早就想过离婚。

1992年,丈夫带着一个姓赖的女孩回家后,陈宏一气之下提出来离婚,当时因涉及子女抚养和房产分配等问题,未达成协议。后因李继德长期在外,很少回家,陈宏忙于养家糊口,就将这事搁着。直到1999年底,陈宏再次提出离婚时,李继德怕抚养孩子,又怕孩子判给陈宏而失去孩子,还怕陈宏分走他的房子,他不同意离婚,他觉得这样“和平共处”挺好,既不承担责任,又能同时“享有”两个女人。

去年年初,陈宏又传呼丈夫回答,好言相劝他回家好好地过日子,供子女读书,否则,就回去办理离婚手续,李继德或是不回机,或是说过几天再说,故意无期拖延。

李继德被打伤住院后,陈宏试图以用心护理来打动他的心。然而,一个传呼就将他“勾”走了,也“勾”走了陈宏的最后一线希望。

一个个夜里,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伤痛,令陈宏无法入眠。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对这个家、对他爱得那么无私,为了这个家、为了他,吃尽了苦头,尽了最大努力,要崽也为他生了,他怎能无缘无故将自己打入“冷宫”,他倒自由自在、潇潇洒洒在外玩女人。想到这,陈宏恨得咬牙切齿,决定亲自上桂林找他了结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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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3日晚8时,陈宏从白沙镇搭车到桂林,她听丈夫的朋友说过,李继德和阿华租住在桂林市某居民小区49号。下车后,陈宏没有直接去找丈夫,她想,叫派出所干警一起去抓他们,一来好好地整治他们这对男女,,以解心头之恨;二来以后告他们好有证据;三来公安对他们作罚款处理后,给她举报一些奖金或者回扣,日后到法院告他或到法院离婚就有诉讼费了。

她拿定主意,找到附近的派出所,陈宏把来意讲完后,值班民警说,这事管是该管,但不属于他们所管的辖区,叫她找相邻的另一个派出所。

陈宏按照民警所指的方向,又找到那家派出所,还没等陈宏讲完,值班人员接过话说:“你老公愿意和那个女的在一起,我们也没办法,这种事多的是。”他们叫她向妇联反映。

快晚上10点了,到哪里去找妇联,陈宏决定直接去找丈夫解决。

敲开49号的门,李继德、阿华和几个朋友正在打牌,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也在场。

“阿德,你要想好好过日子,就和我回家,或者每月给200元钱抚养三个孩子;要不想过日子,也回去和我办理离婚手续。”陈宏强按住心中的怒火,讲明来意。

“我忙得很,没有时间回去。”李继德轻描淡写地回答。

“你这个没良心的,放着家里两三个小孩不养,在外面养女人。”陈宏越讲越气,竟骂起来。

谈话始终弥漫着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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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到伤心处,陈宏恨恨地打了李继德一巴掌,进而双方扭打起来。李继德抓住陈宏的头发,将其推出门外,这时少年也上来帮李继德一起打她,边打边骂:“我打死你,看你还骂不骂我妈。”

阿华跟在后面喊叫:“阿弟,打死这个贱女人。”

在房东的干预下,他们打打吵吵到楼下的公路边。阿华拿起一根木棍冲到陈宏身边就朝头部打过来,陈宏躲后说:“你们不要管,这是我和老公之间的事。”

阿华哪听她这些,抡起木棒继续追打,被李继德拦住抢下。

“阿德爱的是我,不是你。我叫他不跟你离婚,拖也要拖死你……走,回去睡觉,不要理她。”阿华边说边走到李继德身边,搂着李就往回去。

“要睡觉我和你们一起去,三人睡在一起都好。”陈宏急了。

“我和别人儿个睡在一起,也不和你这个贱女人睡。”阿华故意气她。

陈宏气得昏昏沉沉,脑海里不断浮现丈夫与那女人在一起的场面,那10多年的如烟往事一齐涌上心,多年来心里积淤的“底火”在陈宏心中愈烧愈烈。她快步冲到李继德面前,从提包里掏出卡刀,对准丈夫的腹部刺去,一刀、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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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躺在鲜红的血泊中,陈宏突然从噩梦中惊醒,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吓得哭叫起来,一边用电话拨通了“110”,一边喊阿华一起将李继德扶上车送到南溪山医院抢救。

李经抢救无效死亡。经法医检查,李继德腹、胸、腿等处被刺10余刀。

她确是这个家庭悲剧的受害者,值得同情。她13岁的大女儿在给法官叔叔的信中写道:“ 我妈虽然犯了法,但都是在受尽耻辱、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才干出这种蠢事。法官叔叔,当你们了解到这些时,你们难道不觉得我妈妈过得很苦吗?难道不值得同情吗?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妈吧!她是无罪的!”

法院公开开庭审理后,认为陈宏的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鉴于李继德长期与他人非法同居,案发时又与情妇对陈宏侮辱、推打,对该案的发生有重大过错,依法判处陈宏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

陈宏接到判决书后,表示服判,没有提出上诉。

被害人李继德在悲剧中扮演了一个众人唾骂的丑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