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老师讲历史
一、毛主席看见一块汉字碑,似话中有话
1949年12月6日,毛主席、陈伯达、汪东兴、师哲、叶子龙、陈秉承、沈剑心、李加吉、田树彬等一行,由中南海丰泽园出发,到北京西直门火车站,准备登车去苏联。刘少奇、周恩来、朱德、聂荣臻和李克农等领导人,也同到车站送行。
为了抵御西伯利亚的寒冷,卫士们提议为毛主席做件呢子大衣,但他坚决不同意做,只同意做了一件呢子斗篷,戴了一顶皮帽子。他和送行的人一一握手,而后转身登上9004号专列。他站在车门口,又回身向送行的人挥手。周恩来似乎意识到什么,向前迈了一步,同毛主席一起上了车。
在车厢里,周恩来介绍说:“代远、瑞卿和奇清同志随你到满洲里,这几位是老熟人,用不着介绍了。还有两位同志,一位是铁道公安局的副局长冯纪,一位是保卫处长任远,也是一路护送主席到满洲里,要不要叫过来认识一下?”
毛主席含笑作答:“是不是刚才在车门见过的那两位?已经认识了嘛。”
周恩来环视一下车厢的陈设,试了试床的软硬程度,站起身来:“主席还有什么指示?”
毛主席脱去大衣,摘下皮帽,拢了拢头发,坐下开始吸烟,缓缓吐出烟雾:“恩来,家里的事情有劳你们了。”
周恩来伸出手,和毛主席握了握:“主席,请一路保重。家里的事情,我们会随时用电报向你请示的。”
“好,我们在莫斯科见!”毛主席用夹着烟的手向下车的周恩来示意。
周恩来又回身打了一次招呼。
列车缓缓启动。
专列挂了20个车皮,分为前卫车、后卫车和主列车。前五节前卫车坐了50名士兵和一些铁道工作人员;后五节后卫车也有50个士兵担任警卫,还有一车皮白菜萝卜大葱及山东大梨。中间10节主列车,除餐车、行李车外,便是毛主席和官员们的公事车。毛主席的公事车里有四个房间,前面一间为会客室,第二间是毛主席的卧室,后面两间由汪东兴、叶子成等人使用。陈伯达和师哲共用一节公事车,滕代远和罗瑞卿共用另一节公事车。
在这列专车里,还坐着一位仪表堂堂,风华正茂的苏联人,他叫费德林,能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他是苏联驻华大使馆的官员,此次奉莫斯科之命,作为翻译,陪同毛主席访苏。看来,毛主席也喜欢这个英俊的年轻人,火车进入苏联境内,毛主席邀请费德林到他的车厢里来。
“谢谢毛主席关心我这个普通的工作人员,真不敢当。请原谅我的唐突,我想问问这是什么茶?”费德林指指放在身边茶几上的热茶,稍有些拘谨。
“这嘛,当然是我们湖南的绿茶。要我介绍介绍吗?”毛主席自己也抿了口茶,兴味盈然地说道:“有点涩嘴吧?有的人不大习惯。不过,凡是好茶都有一种叫丹宁酸的东西,对血管微血管都有好处的,可以防治血管硬化和高血压。你知道,中国人高血压的发病率不算高,大概同经常喝绿茶有关吧……”
“谢谢你,毛主席。一些有经验的行家也是这样说的。我以前就听说过湖南茶不错,只是不懂行,过去只品尝过龙井茶的滋味……”
毛主席开起玩笑:“那你的口味很高啰。哪个中国人不想尝尝杭州的龙井?这是上层人士喝的东西,至于过去我们这些乡巴佬、大老粗和丘八大兵,能喝上当地产的湖南茶就不错了。有人还当它是普通的蒿子杆呢。”
“哦,你们湖南茶可不比茶场里种出来的茶叶差呀。”费德林只是顺口说说,可又招来毛主席很多玩笑话:
“你别抬举我们啦!湖南茶怎么能同龙井比呢?不过,我倒想问你,你怎么搞到龙井的?那是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呀!”
“抗战时期在重庆,人们有的是钱。朋友请我喝的龙井茶是从沦陷区捎来的。”
“难怪,国统区那个地方办法多得很,延安就不行了,我们做梦也不敢去想龙井茶,连湖南茶也喝不上,只能有什么喝什么。有时候弄点艾草煮煮当茶喝。”
“野草汁喝多了,不怕闹肚子吗?”
“那有什么办法!”毛主席情绪高涨,又开始他习惯的“由此及彼”的哲学引申:“我这个人呀,就是一个矛盾体。明知道吃要吃得少,多吃有害,多余的食物需要很多的能量来消化。这是不好的。可是我一见粘米饭就管不住自己,特别是见到肥肉。生活本来就很清苦,大家省吃俭用……”
他点上一支烟,看着烟头,继续说;“抽烟也一样,明知有害,尼古丁害人,但是戒不掉。一支接一支地抽,抽了一辈子了,也不打算戒了,怕失去刺激。再比如说,我知道吃辣椒伤肝脏,特别是吃过量。但是一见那红艳艳的尖辣椒就不要命了!我们湖南的辣椒像一团干火,吃在肚子里火辣辣的,但是不吃还不行,一天都少不了。否则,就觉得嘴里没味儿,辣子会提神,刺激血管,活跃头脑。”
毛主席用抽剩的烟头点上另一支烟:“这都是过去养成的习惯了。过去不是吃得多,而是吃不饱。老觉得肚子饿。对于一个饿汉来讲,还有什么这不吃,那不吃的,饱汉不知饿汉饥么。有病不怕,就怕庸医害死人,你说,是不是这样?”
费德林赞同:“他们只看症状,不问病根……牧羊人还错将山羊当绵羊呢。”
火车速度减慢,快到俄罗斯的秋明站了。毛主席把脸转向窗外,突然发现了什么,要费德林朝外看:
“看,那边石头上有几个中国字!”
随着毛主席手指的方向,费德林也看见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两个大大的中国字:洞门。费德林猜测这是表明这里有山洞,或者峡谷的通道。
毛主席认为:“它不像一般的石碑,也不是建筑师的手笔,你看是什么,博士?”
费德林仍在猜测:“说不好,我没看清楚……也许是前来寻找野人参的中国人留下的暗号。西伯利亚的人参是有名的。”。
“那怎么会一直保留到现在?难道现在还有中国人到这块禁地来采人参吗?”
费德林无法解释,似觉毛主席话里有话。
“有意思。”毛主席仍在寻思,“石头会说话呢。当年的勘察者早被人们忘掉,倒是石头还在纪念他们。那很可能是第一批勘察家呢……你读过中国的《红楼梦》吗?曹雪芹写的,《红楼梦》又叫《石头记》……”
火车哐当一下,又开始加速,打断了毛主席的思路。
二、一枚锈手榴弹惊起中南海一池春水
中南海的夜色一向深沉而宁静。
西花厅的灯光就像最后抹去的星辰。周恩来桌上的电话机时而响起,秘书进进出出。送毛主席离京的那天上午,周恩来又没睡觉。他在凌晨4时还在给外交部办公厅主任王炳南写信,王是他的老部下,所以信没有任何客套,开头就写道,“炳南:连打一小时之久的电话,外交部无人值夜班。”
对此,周恩来很不满意,特意在这句后面加了问号,既是询问,也是批评。“你家也无人接,致无法从电话中与你通话。”周恩来继续写道:“现特函吿:今早(上午)6时零刻苏联商务代表团车抵北京,望你按时到东车站去接(以办公厅主任名义),不得延误。接到后,望即约他们到今晚宴会。罗申(苏联驻华大使)、齐赫文(参赞)已离京,今晚去掉他(们)的座位。”
周恩来的细致严格可见一斑。
今日凌晨,周恩来的办公桌上又堆了一厚叠文件,他一坐下又是三个小时。秘书轻声进来,报告说:“公安部来电话,说主席已安全通过天津,只遇到一点小问题,在主席专列要通过的路轨间发现一枚手榴弹……”
批阅文件间隙的周恩来,听汇报时是一种调剂,本没留意,但秘书的最后一句话顿时引起他的注意,他侧过身来,追问秘书:“什么样的手榴弹?”
秘书稍显轻松地浅笑一下;“是一颗生锈的手榴弹,整个锈成一个铁疙瘩,炸不响了。估计是战争年代或是什么人废弃在铁路旁。不过,罗部长还是很重视,已经下车调査和处理此事了。”周恩来手里的红蓝铅笔轻轻地敲着桌面,想了一下,向秘书布置着:“通知沿途各站,加强警戒,再对铁轨、路基做一次清理;通知滕代远和杨奇清、汪东兴他们,警卫工作仍要仔细认真,丝毫马虎不得。”
秘书应着声,按老规矩将桌上周恩来已批阅过的文件拿走,习惯地问一声:“总理还有什么指示?”
“罗瑞卿同志如果回到北京,请他马上到这里来。”周恩来将手头正批阅的那份北京市军管会布告也一并交给秘书,“天亮以后,把这份布告也发给主席,请他最后再过一下目。”
秘书走了,周恩来的办公室又恢复了一个人的世界。
他认真批改过一份外交部文件,又拿过来一份人事安排的名单,逐一审视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二十多年来,他和这些人的联系从未中断过,他熟悉他们的经历、个性和才能,知道哪一个位置最能发挥他们的优势;他们也同样熟悉他,信赖他,以置身于他的领导之下而为幸事。周恩来在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注上几个字,以表达自己对于他们任职分工的意见。这份名单还要经毛主席最后审定。他在写注时颇为用心,尽量以最简捷的语言说出每个人的特点,以及在这个职位上可能产生的影响,以便毛主席最后定夺。
东方发白,周恩来起身活动一下,顺手关了电灯。工作人员送来了早餐:一碗稀饭,两个小馒头,一盘花生米和一碟咸菜。
周恩来示意将早餐放在茶几上,看看腕上的手表,拿起红色电话机的听筒,先给刘少奇打电话:“喂,少奇同志吗?我是周恩来。主席已安全通过天津。……出了一点小问题,罗瑞卿同志已在天津下车去处理了,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向你通报。”
然后他又要通了朱德的电话。接电话的是朱德的卫士长,周恩来轻声问:“老总起床了吗?”
周恩来之所以选择这样一个时间向两位领导人通报情况,是他熟悉他们的起居作息时间。从延安时期起,因为经常与毛主席研究事情,周恩来、刘少奇、任弼时等都养成夜间工作的习惯,朱老总年岁大了,改不过来常年养成的早睡早起的习惯,所以此时,正是两位领导人都没睡觉的时间。朱老总的卫士长证实了周恩来的估计:“老总正在洗漱,一会儿就要出去散步。”
周恩来放下电话,匆匆吃过早饭,穿上大衣走出西花厅;他想和朱老总一起散散步,一来驱赶一下一夜的疲惫,二来趁这个机会向老总通报一下主席沿途的情况……
三、斯大林纳闷:毛主席为何坚持要周恩来赶来呢?
毛主席初到莫斯科的情景已为人所熟知。简略地说,欢迎仪式很隆重,当天(12月16日)毛主席就下榻在斯大林的别墅。
这座别墅是斯大林在卫国战争期间的住所,坐落在莫斯科西南郊27公里处。别墅不大,地上有三层,一、二层住人,三层有弹子房,地下室有厨房、警卫、工作人员住房和作战指挥设施。叶子龙、师哲和毛主席住在一层。毛主席住的是一个套间,里面做卧室,外间做会客室,东头还有一间做办公室。
下午6点,斯大林就在克里姆林宫他的办公室会见毛主席。一般情况下,斯大林迎接客人的方式是静坐在那里等候;但这次他站在办公室门口,苏共全体政治局委员和维辛斯基外长也都在门口站成一排,欢迎来访的中国领导人。两位领导人初次见面,有几句话给毛主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就是斯大林开头说的:“你比我想象中更年轻,更健康。你对中国人民的贡献很大,你是中国人民的好儿子,我祝愿你健康。”毛主席的回话显然经过掂量又发自内心:“我是长期受打击排挤的人,有话无处说……”
“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斯大林说了句极有哲理的话,毛主席也感激这句话,以后在不同场合他还向别人转述过。双方海阔天空地说了一阵以后,毛主席很快发现,尽管苏方官员很多,但两个多小时中,只有斯大林一人说话,别人谁都不插言。这与当初延安形成的那个领导集体的群策群言,显然大相径庭。
在斯大林再三询问此行的愿望和要求时,毛主席表示,这次来,一是为祝贺斯大林70寿辰;二是看一看苏联,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都想走一走,看一看。斯大林有自己的想法,但他希望能从毛主席嘴里先说出,以免使人感到强加于人。他问道:“你这次远道而来,不能空手回去,咱们要不要搞个什么东西?毛主席希望这样:“恐怕是要经过双方协商搞个东西,但这个东西必须是既好看,又好吃的。”
在座的人们无法理解毛主席所说的“好吃又好看的东西”是什么。毛主席解释说:“所谓好看,就是形式上好看,在做给世界上的人看;好吃,是要有实际内容。”但毛主席不愿全部说出他的想法,他认为苏联建国多年,有经验,又是主人,应该由他们主动提出帮助中国,不提是不诚恳的。毛主席同时提岀,要周恩来到莫斯科来一趟。
斯大林有些冷淡,惊讶地擎着烟斗:“如果我们不能确定要完成个什么事情,请周恩来来干什么?”
不知斯大林是真的没有明白毛主席的意思,还是有所保留。后来他亲自给毛主席打电话,但都是询问毛主席在苏生活是否习惯,表示要前来看望,但他的保卫人员和保健医生不让他出门,毛主席对此表示感谢,劝他不要来了。斯大林得不到毛主席的具体打算,还给翻译师哲打过电话,想了解毛主席的想法。后来又派莫洛托夫来摸底。莫洛托夫是只带着耳朵来的,只是听,既不表态,也不提任何问题。
后来斯大林终于从王稼祥大使那里弄清毛主席的意图,是要搞个政治性文件,他很赞成,但仍不肯主动提出。斯大林的想法,签约当然应由两个国家元首——他与毛主席来签;而毛主席却认为既是两国之约,当然应由两国外长来签更为合适。他向斯大林提出反建议:“你是部长会议主席,我不是总理,我们两个对不上口径,如果签订条约,我要把我的总理找来。”
斯大林对此一直不理解,也不表态。直到毛主席就此几次向斯大林提出,斯大林才同意周恩来率中国政府代表团来苏的建议。
作者简介:作者系高校讲师,历史爱好者、研究者、耕耘者,欢迎广大读者讨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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