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6月间,毛主席回到了阔别三十多年之久的故乡韶山。在这一次的韶山之行中,毛主席祭拜了父母的坟茔,宴请了家族的长辈和亲朋故旧,又到昔日旧居和韶山学校徘徊留恋,依依不舍,还抽空到毛震公祠附近的小水库游泳。
在韶山的宝贵时光里,毛主席所到之处,人民夹道欢迎,到处是一片欢声笑语。
不过,在一张毛主席与韶山亲人的合影里,我们却看到了照片中的毛主席表情凝重,似有万千离愁别绪凝结在眉头,舒展不开。
在这一张合照里,和毛主席一起坐在前排的还有两位年迈的妇人,她们的表情同样凝重。
如果我们细看照片,还会发现,合影照片里,和毛主席并排坐在一起的有一位老妇人,就是毛主席在去小水库游泳时,紧紧拉住毛主席的双手,放声大哭的妇人。
那日下午,毛主席先是询问身边的工作人员:“毛震公祠附近有个小水库,你去看一下能不能游泳。”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毛主席决定在这一日的下午四点左右去水库游泳。
当乡亲们得知毛主席要去水库游泳的时候,大家早早就在水库附近等待着毛主席的到来。
在热情等待的人群中,有一位老妇人远远看见了毛主席的身影,一边流着泪,一边喊着“大侄子”,而后来到毛主席的身边,紧紧拉着毛主席的衣袖,一边走一边絮絮说着话,不知不觉间,老妇人早已是泪流满面。
此时的毛主席,一面俯身侧耳听她絮语,一面不停地安慰她。谁知老妇人打开了话匣子,触动了离愁别绪,一时之间,那泪水一似断线的珠子,早已收不住了。
见此情状,毛主席一面亲切地呼唤着“五阿婆”,一面情绪激动地大声说道:“革命胜利了嘛!革命胜利了!革命胜利了!”
毛主席连说三声“革命胜利了”,语调一声比一声激昂,心情也一次比一次沉痛,在场围观的群众,也不禁为之动容。
那么,这位在合照中出现,被毛主席称呼为“五阿婆”,拉住毛主席的衣袖失声痛哭的老妇人究竟是谁呢?她又因为谁而放声大哭呢?
这位悲切的老妇人,正是韶山党支部最早的共产党员毛福轩的遗孀,而另一位老妇人,则是同为韶山支部共产党员毛新梅的遗孀。
先后为革命壮烈牺牲的毛福轩和毛新梅,都是“韶山五杰”之一。
十年穷苦无人问
说起毛福轩和毛主席两家,确实有亲戚关系,并且,毛福轩的革命成长之路,毛主席提携之处甚多,而毛福轩后来不幸被捕牺牲,也让毛主席非常惋惜,为之心情沉痛。
1897年出生于湖南湘潭的毛福轩,比毛主席要小四岁,不过,按照毛家的辈分来论,他却比毛主席要高上两辈,因此,在称呼上,他应该是毛主席的叔祖。
不过,作为毛主席的叔祖,儿时的毛福轩却与毛主席没有交集,因为当时正值清朝末年,兵荒马乱的年月,出生贫苦的毛福轩,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母背井离乡,来到了遥远的南京、江阴一带,投亲靠友艰难谋生。
后来,毛福轩的父亲又被清兵抓了壮丁,在江阴一带的清兵炮台当了兵。不久后,在一次火炮炸膛的事故中,毛福轩的父亲被炸得耳聋眼瞎,成了一个废人,被清兵营残忍无情地给赶了出来。
那一年,毛福轩才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孤苦无依的一家人,在辛亥革命前后,又被迫回到了家乡韶山。
回到韶山以后,渐渐长大的毛福轩,小小年纪,就被迫扛上了养家糊口的重担。在韶山当地,毛福轩靠着到处给人打短工和上山打柴,养活苦命的母亲、残废的父亲,和年幼的妹妹,日子过得清苦无比。
毛福轩清楚记得,有一次,他起早贪黑,辛辛苦苦打了一车柴,拉到30里外银田镇的一处窑厂去售卖,结果窑厂主人对这一车柴,先是一顿压价,然后在称重的时候,又开始压秤,最后算下来,这一车的柴,还换不来一升米,气得毛福轩当场决定不卖了,一生气,硬是把一车柴给生生拉了回来。
彼时的毛福轩苦思冥想,却怎么也想不通,自小就吃苦耐劳的自己,为什么在这样的世道,活得如此艰难困窘。
毛福轩失望痛苦极了。
这样的生活,毛福轩持续了十年。十年里,他奉养双亲,照顾小妹,又成家立业,然而,日子一天一天过得更加艰难。
革命生涯一路歌
直到24岁那年,毛福轩遇见了毛主席。在毛主席的介绍下,毛福轩去了湖南自修大学附设的补习学校,当了一名普通工人,同时利用工作间隙,努力学习文化知识。
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又与毛主席常常相处,请教学问,先前困惑毛福轩的人生问题,都一一有了答案。
在不断的学习中,毛福轩终于明白了自己生活困苦的根源,是万恶的旧社会,万恶的旧制度,扼杀了他们幸福生活的希望,是无止尽的剥削压迫,让他无论如何辛勤劳动,都无法改变贫困生活的现状。
那一刻,毛福轩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1924年前后,在毛主席的安排下,毛福轩进入安源路矿,积极参与第一次路矿工人罢工运动。那段时间,毛福轩早出晚归,频繁往返于安源和韶山两地,从事秘密通讯工作。
经过一年来的革命锻炼,毛福轩经受住了革命的考验,终于在这一年的年底,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25年5月,按照毛主席的指示,毛福轩在家乡韶山组建党支部,发展了毛新梅、庞叔侃等4名新党员。
就这样,韶山的第一支党支部宣告成立,毛福轩担任首任支部书记。
在毛福轩入党之前,每当开展革命工作的时候,毛主席总是称呼毛福轩为“五叔公”,比毛主席小四岁的毛福轩却坚持要毛主席称呼他“福轩”,两人为此争论不休。自毛福轩加入中国共产党之后,两人就称呼问题,终于达成了共识,都以“同志”相称。
从这一年的3月开始,毛福轩就按照毛主席的要求,在当地秘密组织农民协会,创办夜校,组织群众学知识学文化,讲三民主义,将国内国际形势,提高广大农民的阶级觉悟。
为了动员群众们都来上夜校,毛福轩让自己的妻子贺菊英、妹妹毛霞轩扔掉裹脚布,穿上草鞋,意气风发上学去,又亲自走上讲台授课。一时间,当地群众上夜校学习渐成风气。
五卅惨案发生后,毛福轩还组织发动400多名农民和教师学生,走上街头,开展反帝爱国游行示威,影响很大。
数年间,在毛福轩的组织带领和宣传发动下,韶山地区发展了110名共产党员,成立农协会30个,发展会员8200人,革命成果丰硕。
1927年,毛主席回到韶山考察当地农民运动,毛福轩陪着毛主席走遍了湘潭、衡山、长沙、醴陵的山山水水,详细了解当地农民运动开展情况,后撰写出著名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
因为成绩突出,八七会议后,毛福轩当选湖南省委委员,后于1928年春,奉命前往上海江苏等地开展革命工作。
为有牺牲多壮志
1929年11月,在亲戚的帮助下,毛福轩化名毛恩灏,进入金山县警察局当了一名警察,成功打入国民党内部。
为了在警察局站稳脚跟,毛福轩凭借自己的能力,成功帮助局长施鹏程办妥了好几件私人大事,让施鹏程对他逐渐信任和喜爱。
其后,在追捕金山土匪太保阿书的战斗中,机智勇敢的毛福轩立下战功,升任二等巡长。任职期间,毛福轩清正廉洁,深受辖区内群众爱戴,此后不久,又升任金山县公安三分局局长。
在敌人阵营秘密工作的数年间,毛福轩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和使命。他利用自己的身份,为我党传送了很多重要的机密情报,还以新招募警察的名义,发展了很多新党员,成立了秘密党支部,掩护了很多地下革命者。
1930年冬,中共金山县委领导人丁瑞章被叛徒出卖,毛福轩奉命前往逮捕。这日,他奉命带领3名巡警前往丁家逮捕。走到丁家门前,毛福轩故意大喝一声:“丁瑞章在家吗?”丁瑞章闻讯,成功从后门逃脱。
1933年春,原松江中心县委书记吴国治被捕后叛变,出卖了大量我党机密。这些机密中,就包括了毛福轩的真实身份。
2月27日,毛福轩被国民党特务秘密逮捕。当从叛徒口中得知毛福轩和毛主席的特殊关系的时候,敌人大喜过望,以为这一次抓住了一条大鱼,很快就将毛福轩送到南京进行秘密审讯。
在南京的监狱中,毛福轩经受住了“老虎凳”、“坐飞机”等种种酷刑之后,始终没有吐露半个字,一再凛然无惧地告诉审讯人:“要杀便杀,别废话!让我背叛组织,绝不可能!”
眼见硬的不行,国民党特务们又开始用软的。那日,他们找来松江县委的一个叛徒,来到监狱中,对毛福轩劝降,劝他写下“悔过书”,就可以立即被释放,妻儿团圆。
面对叛徒的丑恶嘴脸,毛福轩怒火中烧,他先是假装态度缓和,然后,趁着一脸谄媚的可耻的叛徒接近他的当儿,毛福轩突然站起身来,迅速拿起放在桌上的茶壶,就狠狠砸在了叛徒的脑袋上。
一壶滚茶水,烫得那叛徒嗷嗷直叫,抱头鼠窜而去。毛福轩见状,和一众狱友们哈哈大笑起来。自此之后,特务们再也不敢派人对毛福轩劝降了。
在监狱的日子里,面对酷刑的折磨,失去的自由,毛福轩无惧无悔,他忍受着身体上的伤痛,在一个又一个无眠的深夜,向狱友们深情讲述着毛主席参加革命的英勇事迹,又无限深情地追忆起自己和战友们一起,在湖南广大的土地上,组织开展的生机勃勃的农民运动。
讲到动情处,毛福轩的声音明显提高了,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放射出信仰的光芒,斗争的希望,还有革命必胜的坚定信念。
在毛福轩的激励和感召下,大家对革命的理想更坚定了,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大家一个个都铮铮铁骨,誓死忠于革命,忠于党。
自从毛福轩等人被捕之后,上级党组织多方开展营救,又派人秘密进入监狱中,探望毛福轩。当看到受尽酷刑的毛福轩干枯的身体,瘦削的脸庞,探望的同志不觉流下泪来。
毛福轩劝慰道:“不用难过,干革命,总是要有牺牲的。你们在外面的同志要好好保重,你们的任务更重!”
谈及妻儿父母生活现状,毛福轩不觉泪湿衣袖,他提笔写好遗书,让探望的同志带给自己的家人。
在遗书中,毛福轩一字一泪写下对亲人最后的爱与牵挂。
“余为革命奋斗而牺牲,对于己身毫无挂虑。对于家庭,上不能以侍父母,下不能以蓄妻儿,此乃终身遗憾!”
1933年5月18日的凌晨时分,暮春时节,大雨倾盆而下。在这样一个落满春雨的夜,人们都还在沉睡之中,毛福轩被押上了去往刑场的囚车。监狱中,漆黑一片,监狱外,大雨滂沱,夜黑如墨。
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毛福轩独自走上牺牲的路途。然而,越往前走,毛福轩越觉得,自己的心里,亮堂堂一片光明。
毛福轩壮烈牺牲后,听闻噩耗的毛主席久久沉浸在深深的悲伤之中,那一刻,毛福轩熟悉又高大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毛主席的眼前。
毛主席情不自禁回忆起了在韶山,在安源,在上海,他们一起开展革命工作的日日夜夜。
还有那年6月间,韶山第一个党支部在毛主席自家阁楼上宣告成立,大家握手成拳,铮铮宣誓的激动人心的场景。
毛主席清楚记得,那一夜,在阁楼外,高悬天宇的月亮是这样亮,这样圆,清明如水。
结语
不知不觉间,毛福轩已经牺牲近三十年了。在去往毛震公祠附近小水库游泳的这个下午,紧紧拉着五阿婆贺菊英的手,听着她流泪叙述一幕幕革命往事,毛主席也不觉情绪激动起来。
他多想,革命胜利了,新中国成立了,人民当家做主了,这样的幸福景象,毛福轩能够和他一起见证啊。
可是,如今,他只能在一声高过一声的“革命胜利了”的呼喊声中,告慰烈士毛福轩烈士,告慰毛家为革命先后牺牲的六位亲人。
据统计,在湖南,英名在列的烈士15万名,已查明的烈士达20万人,牺牲的群众多达100万人。在这片红色的土地上,遍地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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