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过去得有四十多年了。
七十年代,当时我们还是正青春。
我有个关系不错的哥们叫李宏伟。
李宏伟名字听着挺大气,实际上长得又瘦又小,跟一根柴火棍也差不多。
这小子母亲去世的早,是他爹一手把他带大的,小时候是经常被人欺负。
他爹李老实跟名字一样老实巴交的,加上日子过得不太好平时蔫巴的不行。
自然也管不了李宏伟太多,李宏伟挨欺负了他爹李老实都是跟他说吃亏是福。
久而久之李宏伟自然也是越来越被欺负,知道自个儿爹为他出不来头也就成了逆来顺受。
为了不被人欺负,李宏伟就总想靠近我们这些人,起码我们这些人能打、敢打,只要稍微照顾他一些,就不会让他被人欺负那么狠。
可我们也不是傻子,凭啥要照顾他呢?李宏伟也不气馁,经常围绕在我们身边,有时候偷偷摸摸拿出几个鸡蛋,都是他在草窝子里面捡来的,至于是谁家的鸡下的也没人知道。
这小子脑子其实算挺聪明的,察言观色、见风使舵都比较厉害,总能出一些好玩的主意,时间一长我们也就慢慢地接受了他,他也摇身一变成了我们这边的人,不需要再被人欺负了,起码那些比我们小的不敢再去欺负他了。
转眼到了七十年代中期,我们都长成了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
不愿意干农业,也是我们那代人的普遍想法,总想着能不能有机会当工人去。
家里那时候条件也好了不少,家里有门路的就去找门路,有机会的就去抓机会。
就像我拜了我表叔为师去学木匠,二孬则是在舅舅的帮助下去了县里的铸件厂、三顺去了酒厂,王四家里情况好找人去了地区钢厂做工人,老科也在地区亲戚的介绍下去了化肥厂。
当然也有去不了的,就只能在队里上工,就比如老普和李宏伟等人,李宏伟那会儿也跟着我们见识了不少,知道有些事不能干等着,得主动出击才行,买了好几次酒给大队长,换来做了队里的猪倌,这猪倌就是给生产队专门放猪的,到点就各家各户赶着猪出去吃草,到了点再赶回来,说麻烦也不麻烦,说省事儿也不省事儿,图个没人干扰,想怎么放就怎么放。
那时候我做学徒回来还是回家里住,所以见他们的时候挺多,也喜欢晚上没事跟他们喝两口,都是年轻人谁会愿意天黑就回家睡觉呢?喝点小酒吹会牛逼难道不舒坦吗?
也是在那时候,我们从李宏伟口中得知他小子竟然瞧上了村里的刘红梅。
刘红梅是个寡妇,那时候已经二十七八了,比我们这些人大个十二三岁。
而且还有俩孩子,一个七八岁,一个五六岁,都是他死去男人留下的孩子。
刘红梅的男人是二孬的本家,大号叫啥我实在记不清了,他们属于后面那条街的,据说刘红梅嫁过来之前那前夫身体就不太好,娶了刘红梅之后大多数家里活也是刘红梅来做,只是没想到孩子都生了俩,刘红梅那男人突然一场病就没了,人走了就走了,还给刘红梅留了一屁股债。
按说当时的年纪刘红梅嫁人也能嫁出去,那时候农村别的不多,光棍还是不少的,只要不挑挑拣拣女人有的是人要,可那死去男人的家里人却不答应,说刘红梅要是走还是得留下,要是不走的话,他们会帮着照顾,而且新盖的房子也都会给刘红梅。
刘红梅舍不得孩子,就没有再嫁,带着俩孩子跟公婆过日子。
谁知道事情咋回事,没一年老婆婆就没了,不到两年老公公也没了。
公婆在刘红梅还有个依靠,人没了她也只能靠自己了,二十七八再想嫁人也不是那么容易了,要不俩孩子怎么办?人家娶她不见得就想把他俩孩子都一起带回去养,再说还都是儿子。
当时我们听说他竟然看上了刘红梅还特别吃惊,笑话他不喜欢嫩草,专挑着老草啃,谁知道他却跟我们说,他的家庭条件就真么个情况,谁知道能不能娶上媳妇,就算娶上媳妇也不会是个多好的媳妇,倒不如找个寡妇,有孩子不怕,养大还能多个壮劳力,他就觉得刘红梅挺好。
然后我们就问他,你看上了人家、人家看上你没有?他顿时苦笑起来,说跟刘红梅提过一次,刘红梅说他毛都没长齐就想女人,还把他给撵了出来,让他不要去闹笑话。
我们听到都笑得捂肚子,闹半天这货就是一厢情愿,压根人家就没看上他。
也是,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咋可能看得上一个屎皮没退净的小屁孩?
养俩儿子还不够,再多养一个这么大的,谁能受得住?还不得麻烦死?
只是我们都没想到,李宏伟这家伙竟然还真是就惦记上刘红梅了。
没事就去人家家门口转悠,遇到啥事赶紧上去帮手干上几下子。
还偷着给人挑水、割草,虽然每次刘红梅都会将他给骂出来。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效果,跟刘红梅俩儿子倒是混熟了。
那俩小子一个叫大虎、一个叫二虎,长得是虎头虎脑的。
那段时间经常跟在李宏伟身后去放猪,仨人看起来就跟亲兄弟似的,除了李宏伟长得差点之外。
当时生产队的猪可不少,连大带小有大几十头,每家每户得有,属于生产队集体的也有,一家有两头猪的话,其中一头属于是生产队的,毕竟那时候还是大集体为主要形式嘛。
隔了一段时间,我回去比较晚,看到家里竟然有块肉 ,顿时高兴地我不行,别看那时候日子已经不算太难过了,可想吃肉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只有过年家里才会舍得买点肉。
我就问哪来的?我娘跟我说李宏伟放猪时候,有头猪摔断了腿,队里查看过之后没办法正好把猪给杀了,这就是队里分的肉,那次我美美地吃了一顿,见到李宏伟问他猪咋还能摔断腿呢?这小子嘿嘿一笑,说谁知道?反正就是掉坑里了,他发现的时候腿已经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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