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相信妈妈去世了,我就是在诅咒她。”
2014年,马航MH370刚出事的时候,姜辉相信母亲已经遇难了。
然而10年过去,马航还是处于“失联”状态,当年的飞机失事,还是有着太多的疑点。
所以姜辉和很多马航事件的家属一样,他们不相信亲人遇难了,而是认为在某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当年飞机上的人还活着,于他们这些家属而言,亲人只是暂时失踪了。
1.失联的飞机
在马航MH370出事之前,姜辉是一名国企高管。
他的人生平淡又充实,除了日子里的柴米油盐,便是生活中的财务报表和KPI。
然而一切都在2014年3月的那个早上,随着哥哥打来的一个电话改变了。
那一天是星期六,姜辉带着女儿去公园玩耍,哥哥负责去机场接旅游回来的母亲回家。
结果飞机先是显示延时到达,之后便宣布出事了。
姜辉接到哥哥电话的时候,哥哥在电话里哭着说“快来丽都酒店”,那一刻姜辉觉得天旋地转,他不敢相信空难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母亲的身上。
姜辉的母亲姜翠云,出事那年71岁,两个儿子都争气,她从国企退休后,也是在家里过着舒服的晚年生活。姜翠云身体很好,性格又活泼热情,所以闲不住的她经常会约着“老闺蜜”们一起外出旅游。
从马来西亚返回的前一天晚上,她给大儿子打去了电话,说自己第二天一早就能到北京。
结果她却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北京,回到她的家、她的亲人朋友生活的地方。
姜辉把女儿送回家,他慌忙赶到丽都酒店的时候,酒店里已经挤满了人,都是家属和国内外的媒体,姜辉先找到警方核实自己母亲的信息,他再三确认,一直到警方又一次告诉他:“就是你母亲,姜翠云。”
刚开始的时候,越南海军说马航MH370已经坠海了,姜辉一听就知道,母亲生还几率非常渺茫,然而很快这个消息就被否认了,马航只是失联状态。
随后网上出现了很多猜测,有人说是飞行员想不开,要带着整架飞机的人陪葬。
也有人说飞机上有“技术专家”,是大国博弈的牺牲品。
更有人猜测是恐怖分子接机、外星人劫持,甚至还有人说,没准这架飞机是穿越时空了。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姜辉不再相信母亲遇难了,他相信母亲还活着,只是暂时与他们失联了,没准哪一天母亲就会回到他们身边,日子也会一切如常。
2.妈妈还活着
姜辉是一个非常克制的人,在丽都酒店里,大部分的家属都崩溃大哭,只有他分冷静地了解情况,想要确认更多的信息。
在那架飞机上,带走的不止是姜辉的母亲,还有227名乘客,12名机组人员。
其中154名乘客都是中国人,在这背后,也意味着154个家庭破碎了。
一直到今天,都没有人知道马航MH370去了哪里,虽然马航方面给了一些说法,但这些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也都没有任何证据支持。
于是家属们为了找到亲人,大家只能团结起来,在这其中,姜辉成为了大家的“主心骨”,他一边默默消化母亲出事了的消息,一边安抚其他崩溃的家属们。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对于家属们来说,只要飞机没有找到,只要没有证据说,飞机上的人都遇难了,那么他们就还有一丝希望,就还有找到亲人的可能。
母亲出事那年,姜辉41岁,他为了找到一个真相,从国企高管的位置辞职,开始常年为寻找“马航真相”而奔波。
10年里,姜辉切断了一切和过去的联系,他不再参与任何的朋友聚会、同学聚会,但马航家属定期举办的聚会,他却次次都会参加。
他的社交圈子,也都变成了马航的家属们,来自河北的老农民栗二有,曾经是剧组化妆师的程茴,失独母亲张丽芸等,这些家属信任姜辉,也愿意跟着姜辉一起寻找真相。
比方说老农民栗二有,他就和姜辉一样,相信儿子还活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甚至相信儿子去了平行世界,栗二有还有一些证据,例如在2016年,儿子QQ突然发给他的信息,以及他曾经接到的那个美国打来的电话。
然而这些都没有办法去核实,栗二有自己也没有办法去调查。
张丽芸也是如此,她早年离异独自拉扯女儿长大,结果女儿刚工作便坐上了马航MH370,她成为了失独母亲,余生便只剩下了一件事:把女儿找回来。
对于这群经常聚在一起的马航家属们来说,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在出事之前互不相识,但他们却都因为飞机失事联系到了一起,成为了彼此最特殊的家人。
太多的谜团还没有揭开,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放弃。
在这其中,和姜辉一起坚持到底的,更多的都是失去孩子的老年人。
比方说家里两代人都在飞机上的“泡面爷爷”,他苦等了9年多的时间病逝,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死不瞑目的绝望。
在老人弥留之际,姜辉也陪伴在老人的身边,生命的最后一刻,老人留给他的话是:“一定要找到飞机。”
太多的无法释怀,太多的不可言说,所以姜辉这些马航家属,他们才会从来不提“遇难”两个字,仍然期盼着会有奇迹发生。
3.等一个奇迹
一直到现在,姜辉仍然没有去领马航赔偿的那笔钱,家里人也都支持他。
出事后,马航宣布飞机失事,对飞机上的人员家属赔偿252万元人民币,不过签署了赔偿协议,就不能再对马来西亚政府、马航、马来西亚军方,包括美国的波音公司追责了。
一开始,没有人去领这笔钱,但后来时间一天天流逝,飞机上的人生死不明,活着的人还要生活,特别是在那架飞机上,有很多都是在国外务工的农民工,他们好不容易结束了国外的工作,兴高采烈地带着工资回家。
他们都是家庭的顶梁柱,所以他们的家属,也都为了生活,成了最早签字拿走赔偿的那批人。
姜辉理解,毕竟这笔钱对于这些家庭来说,相当于是救命钱,是往后生活的保障。
不过也有很多家属说,即使他们拿到了钱,也绝对不会选择原谅,他们仍然会跟着一起寻找真相,毕竟拿走赔偿和寻找真相,这两者并不冲突。
比方说儿子在飞机上的邹京生,他一开始和妻子坚决不同意拿赔偿,但后来家里挺不住了,最终他们还是拿了赔偿,但他们却仍然不相信儿子遇难了。
还有同样失去儿子的张翼,出事之前,张翼的儿子是生意人,因为生意周转借了100多万,结果没想到去马来西亚谈事情却遇到了空难,债主们每天上门讨债,张翼夫妻俩根本就无法应对。
后来他们拿走了赔偿,连本带利还了儿子欠下的债务,200多万的赔偿款只剩下了20多万,他们夫妻俩把这笔钱存了死期,想着以后哪一天儿子回家了,他们把这笔钱取出来给儿子生活用。
姜辉作为家属里的主心骨,虽然很多家属都不再跟他一起寻找真相,但姜辉却还是四处奔波,他不仅是为了找到母亲,也是为了给所有家属一个交代。
一些家属跟着姜辉出国寻找,哪里有线索,他们就会奔赴哪里,比方说马航说在一个法属小岛上发现了MH370的碎片,姜辉他们就赶过去核实。
但这些碎片究竟是不是MH370的,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姜辉他们也不愿意相信,甚至怀疑这是马航为了掩盖真相,人为制造出来的证据。
现有的信息,都认为马航MH370坠海了,于是姜辉和几个家属猜测,没准会有一些幸存者漂流到了无人的小岛上,比方说老农民栗二有,他就认为儿子成为了“鲁滨逊”,没准正在茫茫大海上历险。
还有同样失去儿子的文万成,他也同样坚信儿子绝对没有遇难。
他和栗二有一样都有“证据”,一个是飞机刚出事的那几个月,儿子的电话一直都能打通,就只是没有人接听,他想着若是飞机坠海了,手机坏了、没电了,怎么可能一直打得通呢?
而且在2014年6月,他还看到儿子的QQ上线过,他刚说了一句话,儿子就下线了。
因此文万成相信,儿子一定是被困在了某个地方,既然无法跟他联系,一定是有苦衷。
而且他还记得,2012年儿子带他去香港旅游的时候,他曾经害怕飞机在天上飞会掉下来,儿子笑着告诉他,飞机是世界上最安全的交通工具。
所以文万成不相信好端端的飞机会坠海,既然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怎么这样的事情就能让他的儿子遇上?除非有一天能真的找到飞机,或者是找到儿子的遗体,那么他就坚信儿子还活着,相信奇迹一定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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