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村中的小河
WINTER
时常在梦中走进生活过的村子，村子里的人和事既陌生又熟悉，给人一种亲切感。 醒来，才发现那是一地拾不起的乡愁。
儿时，村子边有一条无名的小河日夜流淌，河水欢快的歌声在村子里回响，成为了美好的记忆。
那时，村子里的人在小河里洗衣淘米，游泳击水，河水清澈、友好。
该灌溉的时候，就和村里人把水车架在河边，河水就很听话地改变了流向，缓缓流进稻田，滋养着村子里肥沃的土地。
我和一群小伙伴还在河里捞些小鱼小虾，小河奉献出的美味，令人回味。
河水也有暴躁的时候，洪水时节，像一头猛兽，裹挟着村里的庄稼和牲口，冲向远方。这时，我们躲得远远的，不敢招惹它。
这条河究竟流到哪里，村里人没有见过，他们总是用手一指，那是很远的地方。
后来，由于气候变化和生态一度遭到破坏等原因，河水像是被岁月拐走了，小河变小了、窄了，像一条柔弱的飘带无力地镶嵌在村子边。
河里暴露出的石头，是河坚硬的骨头，令人伤感；裸露的身躯，是大地的伤疤，让人心生悯恻。
一棵黄桷树，挺立在村口多年，见证了村子的变迁。春天枝繁叶茂，冬日一地金黄，村子里最年长的老人也说不出树的年龄。
我记事起放学了就在树下写作业，和伙伴们嬉闹，黄桷树成了我们的乐园。
02
忘不掉的人与事
WINTER
村子里的新闻都是在大树下发出的。树上挂着一口大钟，村里要召集开会了，我们总争先恐后去擂响那口钟，声音洪亮，响彻整个村子。
村里大小事情，都在树下商量解决，大树是一个威严公正的老人。
有一年，持续数月的高温无雨，树下的老井干枯了，土地皲裂了。黄桷树茂密的枝叶也慢慢变黄干枯，它仍顽强地为树下乘凉的老人遮阳蔽日。
来年春天，几只鸟儿又飞来了，站在光秃的树上，像树的花朵，孤独地怒放在枝头。
小鸟的叫声在村子里此起彼伏，传遍村庄，也没能叫醒这棵树。大树巨大的身躯安详地躺倒在了村口。
读《平凡的世界》时常想起那个画面，皓月当空，繁星闪烁，孙少平擎着一盏油灯在草垛上读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画面温馨而充满诱惑。
多年前，我也有过孙少平的经历。
村里有垒草垛的习惯，麦子或水稻收割后，将麦秆和稻草捆好，在土边或晒坝垒起来，作为来年牲口的口粮或家里的燃料。
垒好的草垛就像一朵朵蘑菇开放在田地里，甚是壮观，昭示着村子的丰收和富足。垒草垛是个技术活，村里九爷就是个垒草垛的好手，垒好的草垛像一件艺术品，不易塌陷，也不易受潮腐烂。
草垛是孩子们嬉戏的场所，也是村子牲畜的好去处。
时常能在草垛捡到鸡蛋、鸭蛋，鸟儿也爱在草垛上筑巢，我还在草垛下捡到一窝小野兔，眼睛紧闭，毛色金黄，肥硕喜人。
看莫言短篇小说《白狗秋千架》改编的电影《暖》，秋收过后，晒场边垒起一个一个草垛，暖和心上人在晒场上荡秋千，要荡上天，像小鸟一样自由地飞了起来，但刹那间秋千绳断裂，暖狠狠地掉在晒坝远处，摔折了腿，最后嫁给了一个赶鸭子的哑巴。
我想，暖当时要是掉在温暖柔软的草垛上就好了，命运就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作者：毛正宏
图片：新华社
设计：靳韫瑜
编辑：倪杨金子
策划：李芸聪 倪杨金子
监制：王岩 高雅
主播丨李芸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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