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少年个子长得不高,人们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赤膊矮子”。赤膊矮子因为人不出众,人们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论做什么总是受人欺负。

俗话说,要想不受别人欺,先去练打然后归。赤膊矮子一气之下,跑到一座深山古庙里,对一位高龄和尚讲了自己的处境和来意,要拜他为师,学武练打。老和尚说:“学武练打,并非一日之功,你受得了这种磨练之苦吗?”赤膊矮子回答说:“受得!”老和尚又说:“光受得磨练还不行,你还要听从我的吩咐,我说要你做什么,你一定要做,可以吗?”“可以,只要你肯教我真功夫,我一切遵从师父!”

老和尚听他这么说,沉思了一下,就答应道:“你就在我这里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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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膊矮子留下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练功学打的事,师父一字不提,而是让他在厨房里烧水煮饭。

灶上只有一个带把的铁罐,是用来舀水的,这个铁罐高有一尺,五寸过心,而中间能装水的孔眼,只能竖着放进两个鸡蛋,又小又浅。赤膊矮子第一天走进厨房看到它,就露出哭相。这可气死啦,用这么笨重的家伙舀水,不会累死人吗? 但是,他不敢吭声,因为他刚才说过,一切听从师父的吩咐,师父才收下了他。

他操起铁罐去打水,几重啊!单是铁罐重还不要紧,麻烦的是水井离锅台有三四丈远。舀一铁罐水只那么一点点,像这样,一个早上要舀满那锅水煮好饭,不累死人吗?他边做边想,这哪里是教我学打,分明是在磨我脾气。不过,他又想,师父为什么要磨我的脾气呢?磨脾气,见志气,真功夫总是留在后面教的。他怕师父说他没耐心,中途辞掉他,所以什么也不说,默默地做了一年饭。师父看着他知难不退,觉得他还有志气,喜在心里,但是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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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师父不要赤膊矮子做饭了,吩咐他碎炭块。这炭块本来是用铁器打碎了做炭饼的,现在师父要他用手把炭块弄碎。说来这又是一件难事。为了等着学到真功夫,赤膊矮子二话不说,又照着去做。先是握紧拳头捶,捶痛了拳头,便用手掌揉,揉烦了又用几个指头捏。手掌手指磨起了血泡,血泡破了,痛得钻心,可赤膊矮子硬是有股蛮劲,管它怎么痛,咬紧牙关还是不停地捶呀搓呀,慢慢地满手长起了硬茧,一点也不痛了。到最后,不论大小炭块,一沾他的手就成了粉末。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赤膊矮子开始觉得这样过日子有点无聊。为了出来学打,到这里两年了,就做些这样的事情,要是家里人知道了,岂不要取笑他! 想来想去,他忍不住跑去问师父,什么时候才正式教他学打。

师父知道赤膊矮子心里发急,却故意慢吞吞地对他说:“只要你听我的吩咐做事,到时候我自然会教你学打,你何必着急呢?”

赤膊矮子点点头,心里暗暗琢磨着师父这句话的意思,好像是不听他的吩咐就不教他真功夫了。这可划不来! 他思量着,三年出师,已过了两年,下一年总该教我真功夫吧!

转眼夏天到了,师父果然不叫他再揉炭块了,赤膊矮子非常高兴,心想这一下可能是教他学打了,不料他又高兴得太早了,师父吩咐他做的事情使他想都想不到,原来是要他每天晚上捉蚊子。开始,他以为捉蚊子比揉炭块总要轻快得多,谁知却更难了。师父规定。每天晚上先打开蚊帐,让蚊子进来,然后放下帐子一只一只用手捉,捉到了不许捏死,要送到外面去放掉。没有办法,赤膊矮子只好天天晚上闷在帐子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蚊子追呀捉呀,双手举得发酸,满身都是汗水,也不歇息一下。就这样捉了些日子,他开始眼尖手快起来,随便盯一只蚊子,不管它飞得几快,只要伸出两个手指头,就能把蚊子捉住。师父看了心中暗喜。有一天,师父对赤膊矮子说:“用手能捉到蚊子还不算,从今天起,我要你用筷子在房间里夹蚊子,既要夹得到还要不夹死。”赤膊矮子点头听着,他知道师父出的题目越来越难了。不过。经过前面几种磨练,他觉得这也难不倒他。从此,赤膊矮子趁早晚蚊子特别多的时候,就举着一双筷子,在昏暗的房间里,跳跃奔跑夹蚊子。夹了又放,放了又夹,夹到后来,他不单是能夹住,而且是百发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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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时间到了,师父见赤膊矮子练到这种程度,便要他回去。赤膊矮子一听着了急,缠着师父说:“师父,我怎么能就这样回去呢?我在这里三年,做的都是打杂的事,上堂的打法一样也没学到,回到家里还不是和原先一样要受人家的欺侮。”师父笑着说:“还要学什么上堂的打法呢?你已经练得不错了啊!你在这里三年并不是白过,其实我教给你的都是真功夫。回去吧,有你现在这样的本事,还有谁敢欺侮你!”就这样,赤膊矮子似信非信地回到了家里。人家问他学了什么本事,他真不好意思说出来,生怕人家取笑他。

时过不久,村里传开了一个怕人的消息,说是竹节寨上来一伙强盗,隐藏在山岭的密林中,抢劫来往行人的财物,谁敢反抗,他们就杀死谁,远远近近的乡民百姓都吓得不敢出门。

且说,竹节寨那边东源庄的刘员外,听到这件事更是坐立不安,因为他岳父做七十大寿的日子已经到了,他准备了几十担丰厚的寿礼要送过去,而东源庄去他岳父家里正好要经过竹节寨。现在竹节寨来了强盗,要是请不到几个武艺高强的人护送,这几十担锦被衣绣和金银珠宝就将落入强盗手中。到哪里去找这么多武艺高强的人呢?刘员外想来想去,最后想到去找老和尚。老和尚有许多弟子,或许他可以帮忙。

刘员外找到老和尚,老和尚当即要他去找赤膊矮子。说是此行护送,只要赤膊矮子一个人就够了。刘员外回到家里,立刻派人去请赤膊矮子。当来人见到赤膊矮子说明来意后,赤膊矮子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不禁犹豫一下,但是,他没有推辞,回答来人说:“既然你们府上看得起我,那我就为你们去走一趟吧!”说完,便打扮行装,随来人到了东源庄刘员外家里。

刘员外见请来的是一个单寡的少年,看上身子也不算强壮,别说当保镖保护众人,恐怕他连自己都保不了。刘员外不禁皱起眉头,老和尚怎么向我推荐这样一个人来呢?不过,他很快又想回来了,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老和尚德高望重,不可能轻浮处事,对我存有什么戏弄之心。想到这里,刘员外放下心,当下摆出酒宴,盛情地招待了赤膊矮子。然后吩咐家人摆好礼担,列队上路。刘员外坐轿随行,赤膊矮子赤手空拳,走在浩浩荡荡的礼担行列里,密切注视着沿途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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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中午时分,眼看竹节寨就在前面,刘员外不由得紧张起来,一再提醒赤膊矮子要加倍小心。赤膊矮子虽然初出茅庐,想不到前面将会出现怎样的场面,强盗有什么武艺自己能不能招架得住?但他还是给刘员外壮胆说:“你放心吧,我从你家里一出门就作好了准备,怕什么!”刘员外提心吊胆地点点头说:“有大师父在,我放心!”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竹节寨。路越来越陡,接近山顶时,更是陡得吓人。刘员外也得下轿步行。当全部礼担登上山顶时,大家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多一步也不想走了,一个个撂下担子坐下来休息。刘员外本不愿让大家在此休息,可他没办法,自己也实在走不动了。他望望四周,山风吹过树林,发出阵阵的呼啸,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中暗暗祈祷老天保佑,不要出事才好。

就在这时候,前面树林里一下窜出五六个彪形大汉,手执弓箭,拦路喝道:“前面的众人听着,把所有的担子全留下来,统统给我滚回去!”听到这一喝,刘员外顿时吓得发抖。赤膊矮子从人群中一下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大声回答:“你们是哪路鸟货,竟敢如此瞎眼妄出胡言!”

强盗见答话的是一个不起眼的少年,便邪威大作。其中有一个逼近过来,指着赤膊矮子的鼻子骂道:“小小畜牲,你敢骂我们是鸟货,今天我就要了你的狗命!”接着,就朝赤膊矮子天门挥出一拳。

赤膊矮子不退不躲,瞧准那即将落下的拳头一把抓住,不等强盗缩回,双手一搓,便把那个握成拳头的手臂搓得皮裂骨碎,再也举不起来了,痛得那强盗在地下打滚。

后面的强盗看到这个情景,仗着势众一拥而上,向赤膊矮子扑来。赤膊矮子立地不动,机警地防范着最先靠近身边的强盗,伸手一捞,抓住强盗的一只手,顺势一曳,强盗便栽倒在地,跌得鼻血淋漓。紧接着赤膊矮子又伸手将他往上一提,不等强盗站稳,对着他的脑袋双手一夹,只听得咔嚓一声响,带血的脑浆四下进射出来,这个强盗就这样给收拾了。

众强盗见势不妙,掉头跑进树林里,躲在树后张弓射箭。赤膊矮子怕乱箭伤及挑担的人,迅疾跑到一边,把箭引开。只见他两目炯炯,双手在空中上下左右地飞舞,灵活地接住飞来的乱箭,把箭一一踩在脚下。不一会,强盗带的箭全部射光了,他才大喝一声,向强盗追去。在密密的树林里,强盗慌不择路,有的被树撞死;有的失脚跌下悬崖。就这样,这伙强盗全部见了阎王

赤膊矮子走出树林,大家一拥而上,向他欢呼! 刚才被吓得发抖的刘员外更是喜不可言,他拉着赤膊矮子的手说:“大师父真是武艺高强,我应该厚礼重谢,厚礼重谢!”赤膊矮子笑笑地摇摇手,随即,招呼众人挑起礼担,继续赶路。

当长长的礼担来到刘员外岳父的大门口时,刘员外快步走进屋里,向岳父要了一挂万响鞭迎接赤膊矮子。在当晚的祝寿宴席上,赤膊矮子做了座上客。刘员外再次点燃鞭炮,当着满堂宾客,讲述了赤膊矮子在竹节寨为民除害的经过,并亲自呈上两千两银子表示感谢。从此,赤膊矮子的名声远近皆知,到处受人敬仰,再也没有谁欺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