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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惟几 图片来自网络

日军有两支部队很奇特,一支是第四师团,另一支是第十一军。

这两支部队的奇特之处在于:

凡是调到第四师团担任师团长的将领,无论之前战术水平有多高,指挥能力有多强,只要到了第四师团,就像一只被魇了的傻瓜似的。

比如在第2次长沙会战中,第4师团趁着第3和第6师团在春华山进攻第74军之际,终于突前了一把,有着头一个占领长沙的可能。

师团长北野宪造很兴奋,把部队排成两路纵纵队分左右向前挺进,又把13师团加强来的早渊支队放在第4师团后面。

这样,早渊支队就不能和第4师团争功了。

可走着走着,北野宪造觉得不太对头,还是应该把早渊支队放到前面来,改为左、中、右三路行军比较合适。

在部队在行军中改变队列,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要两路纵队左右一分,让早渊支队从中间上来就可以了。

或者整体向左平移,或整体向右平移都可以。可北野宪造的操作让人不可理解,他命令右路纵队调到左路来,左路纵队调到右路去,然后早渊支队再上来。

本来道路就很狭窄,又很泥泞,北野宪造这么一调动,部队更是乱成一团。

气的早渊二郎干脆脱离了第四师团的序列,独自向前去了。

而临时配备给第四师团指挥的十一军直辖炮兵和装甲兵各一部,也被北野宪造的操作气蒙了头,给阿南惟几发报,请求解除第四师团对他们的辖制。

若非北野宪造被魇着了,能做出这种傻瓜事情?

再来说11军。

无论在调到11军之前,这个人是多么的稳重、谨慎,但只要调到了11军,无不变得激进、狂躁。

而且,这种狂躁不仅仅体现在11军司令官身上,在那些高参们身上表现得尤其突出。就像阿南惟几,在日军将领中以沉稳著称,刚调到11军时,表现还很沉稳。

在发动第2次长沙会战之前,他竟然用了半年的时间来进行战争准备。

可在第2次长沙会战中占了一点便宜之后,他仅隔了两个月就再次对长沙发起了进攻。

而且,从有第3次进攻长沙的想法到做出决定,仅用了1个小时。

这一切都说明了什么?这说明阿南惟几不仅狂躁,而且还飘了。

让阿南惟几狂躁的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日军“中国派遣军”总部的那些参谋们。

本来,阿南惟几对11军在第2次长沙会战中的战果还比较得意。

在他看来,无论是在大云山成功的使用了诈术,吸引驻守在新墙河的第9战区部队来援,然后虚晃一枪,第6师团掉头南下,没费多大劲就突破了新墙河防线。

然后又连续击溃了李玉堂的10军和王耀武的第74军。尤其是在春华山一战中击溃了第74军,更是阿南惟几的得意之笔。

虽然说在撤退时情况惨点,有被第9战区追着打的趋势,连在新墙河北掩护撤退的炮兵阵地,都被第27集团军总司令杨森给端了。但总的来说,是战果大于损失。

可坐在总部的那些参谋们不管这些,因为11军没有占领长沙就是失败,反而被第9战区利用,大肆宣扬日军败退。

在这些参谋们看来,阿南惟几就是打了败仗。这其中,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些参谋们根本就不服阿南惟几。

在担任11军司令官之前,阿南惟几仅担任过已经被撤编了的109师团长,战功并没有多少。这些人觉得阿南惟几能够上位,靠的就是他曾经担任日皇侍卫长的关系。

不然,11军司令官是轮不到阿南惟几来当的。

多重因素结合在一起,本来还算沉稳的阿南惟几终于狂躁起来了。

大战结束后,按照惯例,他应该到南京总军去做总结汇报。

这本是一次例行的汇报会,并不需要多长时间。可由于阿南惟几对那些质疑他担任11军司令官的参谋们不满,在会议上大放厥词,表达了自己强烈的不满,把应在下午就结束的会议一直拖到了半夜。

为了要证明自己能够胜任11军司令官,阿南惟几的狂躁更甚,这直接引发了第3次长沙会战。

不提阿南惟几在这面儿如何狂躁,在衡山,第2次长沙会战的战役检讨会也在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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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次会议上,杨森出尽了风头。

确实,在第2次长沙会战中,杨森除在开战之初中了日军的诡计,抽调兵力去增援大云山之外,在随后的战斗中,第27集团军表现的确实可圈可点。

同样是川军,同样是打山地战,杨森的打法和在第5战区的王瓒绪和孙震的打法不同。

王瓒绪和孙震打法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追”,很有一些“磁性战术”的样子。

这种打法不是不好,但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无论进退,主动权始终掌握在日军手中。

而杨森的打法则不同。

杨森的打法是,先做一定程度的抵抗后,然后就藏起来。待到日军主力通过后,就不断地侧击、尾击日军。

换句话说,就是如何打击日军、什么时候打击日军,主动权掌握在杨森手中。

这就意味着,战场的主动权是掌握在杨森手中的。

因此,在一时间,“杨森战法”风靡第9战区,蒋氏甚至派了一个电影摄影队专门到第27集团军驻地,拍了一部战场纪录片,在各大战区播放,鼓励大家效仿。

杨森在第9战区蹿红了,可薛岳却很受伤。

在衡山战役检讨会上,一向与他不和的白崇禧公开点评这次会战,“日军此次进犯长沙,来去自如。”

很明显,白崇禧对薛岳自称的大胜是持不屑态度的。潜台词就是,若是大胜,日军岂能来去自如?

薛岳气的连上几份辞职报告,并且愤愤的表示,“再干,我就不是人。”

可薛岳还是继续把第9战区司令长官这个职务干下去了。

原因无他,是老蒋亲笔在他的辞职报告上写了两个大字,“慰留!”

薛岳是个典型的知错、改错却不认错的人。

他很清楚,第2次长沙会战之所以会打成这个样子,跟他的指挥失误有直接的关系。

一战长沙与冈村宁次打了个平手后,薛岳有些信心爆棚,认为连冈村宁次都无法战胜他,更何况是阿南惟几这个毫无名气的家伙呢?

轻敌,让薛岳对战场情况判断失误,让日军第6师团没费多大力气就突破了新墙河防线。

如果就是这样,第9战区也不至于那么被动。让第9战区陷入被动的是,薛岳并没有采取在一战长沙时采用的在长沙城下与日军决战的计划,而是把预设决战地点放在了汨罗江南岸。

本来,在这个地区,两军的战力应该是均衡的。

可由于在新墙河一线的主力被调离,根本来不及采用两翼夹击的战法,因此,在汨罗江南岸,第9战区吃了败仗。

就在知错、改错却不认错的薛岳在认真改错,潜心研究新战术的时候,1941年12月7日,日本在珍珠港偷袭得手了。太平洋战争爆发。

1941年12月8日,日军第23军开始进攻香港。

第9战区奉命将欧震的第四军和沈发藻的暂编第2军调拨南下以策应英军作战。

按理来说,像日军第23军进攻香港这种大型战事,若需要11军配合,日军大本营自然会有命令下达给日本南京总军,然后再由总军下达命令给11军,这是正常的流程。

可11军参谋长木下勇在没有征得任何人同意的前提下就私下给第23军发了一个电报,询问第23军是否需要11军进行战略牵制。

这个想法是好的,很热心肠,而且木下勇是在得知第四军和暂编第2军南下后做出的反应,倒也不能算错。

可木下勇总得等23军的回复后,再决定是否出兵牵制作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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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躁也是会相互影响的。

阿南惟几都浮躁得不要不要的,作为他的参谋长,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还没等第23军回复,木下勇就找到了阿南惟几,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相对于二打长沙时,阿南惟几准备了半年之久。这一次,他只是考虑了一个小时,就下定决心进行牵制作战。

也就是说,不管第23军同意或是不同意,这个仗,11军都打定了。

1941年12月13日,木下勇把11军的参谋们召集到一起开了个会,大家一致同意开战。

虽然从表面上看,此次作战是一次牵制性作战,但从作战计划来看,是要第3次进攻长沙的。

可作战计划一出炉,负责后勤的11军副参谋长二见秋三郎就不干了。

在日军的参谋中,负责作战的参谋和负责后勤的参谋是尤其不对付的一对。

作战参谋负责制订作战计划,只负责用红蓝铅笔在地图画着打到这儿、打到那儿,他们根本就不考虑参勤参谋们的难处。

二见秋三郎见作战计划是一次牵制性作战,可作战目标却指向了长沙,就提出了疑问,计划这么制定,你让我按照什么标准来配备后勤物资呢?若仅是牵制性作战,后勤物资只需配备到汨罗江附近即可,而把目标放在了长沙,后勤物资则需增加一倍。

而且,第2次长沙会战刚刚结束,部队疲惫不堪、士气低落,仅过了两个月就要第3次进攻长沙,你们考虑过前线部队的感受了吗?

在11军司令部内,和二见秋三郎持相同意见的人也并不少。

可让二见秋三郎没想到的是,他一心在为前线部队考虑,可一线部队的将领,尤其是第3师团长丰岛房太郎却并不给面子。

他先巴巴跑到汉口11军司令部内,找到二见秋三郎,来了个灵魂三问:

谁说部队疲惫不堪了?

谁说部队士气低落了?

谁说部队不愿意进攻长沙了?

我们非常乐意!

这个丰岛房太郎也是朵奇葩。

过去,他一心想要顶掉13师团,当老二。因此,在第2次长沙会战时,第3师团非常卖力。

可在春华山,由丰岛房太郎率领的师团部和一个联队被廖龄奇、张灵甫率领的第58师堵在了一个土围子里,厮杀了两天。

一个联队三个大队长二死一伤,9个中队长死伤6个。

在宜昌朝不保夕,阿南惟几已经下令撤退的时候,他仍然要率部向株洲挺进。

可不料,在株洲周边碰上了刚从春华山突围的第74军一部。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军又厮杀了一场。

刚和第74军打完,第3师团又碰上了沈发藻的暂编第2军,两军摸黑儿来了一场拼刺。虽然后来暂编第2军主动撤出,可第3师团又伤亡了好几百人。

好在要当老二的这个愿望在第2次长沙会战后终于达成了。

这是因为,在日军第2次进攻长沙时,陈诚采用“围魏救赵”的战术,反击宜昌,把13师团给打残了,差点全军覆没。

13师团不行了,丰岛房太郎又动了心思,想顶掉第6师团当老大。

其实,在发动第3次长沙会战的时候,丰岛房太郎已经接到了调令,要回本土当近卫师团长。

可第3师团若能在这次会战中获得战绩,他回国会受到热烈欢迎。

因此他才这么热心,实际上就是慨他人之慷。

见众人的意见分成了两派,阿南惟几也只能说,先打打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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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12月24日傍晚,日军第6和第40师团兵分两路,分别从新墙河和沙岗河强渡。

第3师团之所以没来,是因为坐的火车翻车了。

仗刚开打,12月25日,香港的英军就宣布投降了。

如此一来,11军发起的牵制性作战,就已经没有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可这哪行啊?

继续向长沙进攻也可以,可理由呢?

毕竟在作战计划上可写的是牵制性作战。

阿南惟几还是有办法的,对那些质疑继续向长沙进攻的参谋们说,第4军和暂编第2军已经抽调南下,第9战区兵力空虚,正是进攻的大好时机。

可让阿南惟几没想到的是,在之前一直支持他向长沙发起进攻的11军作战高参岛村矩康却站出来反对。

理由是,别看汨罗江一线仅有陈沛的第37军,可在后方,已经出现了第9战区大量的一线部队。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薛岳是示敌以虚,诱使11军深入,然后来个反包围。

见岛村矩康突然变卦不支持自己了,阿南惟几大怒。

他来到作战处,对着这帮参谋们一顿思想教育。

教育的内容是,你们懂得什么?你们要是都懂得作战的话,11军司令官为何是我,而不是你们?

见司令官发怒了,那自然是司令官说啥就是啥了。

但还有一步需要阿南惟几完成,那就是此次出战需要得到总部的批准。

可南京方面的回复让阿南惟几大失所望。

回复的内容是,既然是牵制性作战,攻打长沙已经没有必要了。贵部要攻打长沙还需慎重,现已请示军部以及正在与第23军方面沟通,看此次作战是否有必要。

可阿南惟几哪里还能按捺得住?

他根本就没等总部的回复,在12月28日,独断专行的下达了攻击令。

这个命令下达后,11军此次出战的第3、6、40师团的厄运就已经注定了。

怎么评价阿南惟几呢?

他就像一个生于豪门、长于深宫的富家子弟,就像一版另类的励志故事的主角,生怕别人说他能当上司令官是靠了裙带的关系,就一个劲儿地表现来证明自己。

可凡事过犹不及,阿南惟几勇于证明自己的表现过头了,再加上日军固有的那种不知从何而起的骄狂,让他在第3次长沙会战中遭到了惨败,变成了一块让薛岳成为抗战名将的踏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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