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不是人？一个亲弟弟的孩子，你都不肯帮？”电话那头，我妈的声音尖锐刺耳，像一把锥子，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我握着手机，手指有些发抖，心脏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胸膛，仿佛在嘲笑我的冷漠无情。
可我依然咬紧牙关，冷冷地回了一句：“一年五万，不然别谈。”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随后是一声冷笑：“从今天起，我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挂断电话的刹那，我并没有感到解脱，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荒谬与悲凉。我看着窗外，秋风卷着树叶在地上打转，像极了我这一生，绕了一圈又一圈，始终逃不开原生家庭的桎梏。
说到底，这事的起因不过是我儿子考上了985大学的喜讯。
儿子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比谁都高兴。
这个家，终于有了点盼头。
为了这个家，我熬了多少年？
从结婚没几年丈夫因病去世，到独自抚养儿子长大成人，我像一块被日复一日磨损的石头，早已失去了锋芒。
可就在我终于觉得熬出头的时候，我弟弟的一通电话，把我的心情彻底搅乱了。
“姐，听说侄子考上985了？真厉害啊！”电话那头，弟弟的声音热络得让我有些不习惯。他平日里可没这么殷勤。
“嗯，还行吧。”我淡淡地应着，隐隐有些不安。果然，他话锋一转：“姐，我家小伟这次高二的成绩不太好，你看你儿子这么争气，要不你帮帮忙，来我们家陪读一年？”
我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伟”是我弟弟的儿子，我的亲侄子。今年高二，成绩平平。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说……让我去你家，陪他读书？”我试探着问。
“对啊！你带孩子不是有经验嘛！要不然我妈也说，你儿子能考上985，肯定是你辅导得好，这不就顺带帮我们家小伟一把？”他说得理所仿佛我欠了他的似的。
“弟弟，我陪读一年，儿子怎么办？我这边还有工作……”
“你工作能有多重要？”他冷笑了一声，语气变得不耐烦，“你儿子都上大学了，还用得着你操心？再说了，你这工作一个月才多少钱？能比得上你亲侄子的学业吗？”
我一下子火冒三丈，可还是压住了怒气：“那你们也得出点钱吧？我要过去住，吃喝拉撒都得花钱，我怎么可能免费帮你？”
“钱的事你还真张得开嘴！”他变了脸，连连冷笑：“亲侄子你都不帮，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亲姐？”
我懒得再跟他理论，直接甩下一句：“一年五万，不然别谈。”
挂了电话没多久，妈妈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你弟弟说得对，亲侄子都不帮，你还是不是人？五万块，你怎么不去抢？”她一开口就是责备，丝毫没有半分体谅。我心头的火瞬间烧得更旺了。
“妈，我一个月才赚三千块，五万块是我一年的工资！我儿子上大学还得靠我挣学费，我不帮他，谁帮？”
“你儿子都考上大学了，还能差这点钱？我听说很多大学生都会勤工俭学，自己供自己，你呀，别太溺爱儿子了，该让他吃点苦头了。”
这话像一根利刺，狠狠戳进了我的心。我哑口无言，心里却冷笑不止。是啊，在他们眼里，我的儿子再优秀，也永远不值得被骄傲。他们的眼里，只有我弟弟，只有那个从小到大被捧着宠着的“宝贝儿子”。
我从小到大做得再多，再好，也不过是个“女儿”，是个可以随时被牺牲的“外人”。
而我弟弟呢？小时候他调皮捣蛋，家里盖房子的钱都被他拿去打游戏；长大后他好吃懒做，工作换了一个又一个，最终还是靠我妈补贴着才勉强过得下去。可就因为他是儿子，是血脉的延续，就可以永远被原谅，被偏袒。
而我呢？
我低头看看自己粗糙的双手，忍不住苦笑了一声。为了这个家，我妥协了多少次？小时候弟弟抢我的零食，我让了；长大后弟弟结婚，让我这个姐姐贴钱，我也认了。可我从来没想过，连我儿子的未来，他们都想拿去换。
是的，他们所谓的“帮小伟”，就是在拿我儿子的未来做赌注。
我妈说得轻巧：“你儿子都考上大学了，不用你操心。”可她知不知道，985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是多少？她知不知道，我为了攒儿子的学费，每天早出晚归，甚至连生病都舍不得去医院？
她不在乎。她只在乎她的儿子，她的孙子。
我呆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乱作一团。窗外的天渐渐阴沉下来，风拍打着窗户，像是在提醒我，过去的那些委屈，那些隐忍，早该结束了。
我想起了儿子曾经对我说的话。
“妈，你为什么总是让步？”
那是他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我被弟弟摆了一道，气得直掉眼泪。他看不下去，忍不住问我：“你就不能反抗一次吗？他们根本不在乎你！”
当时我还觉得他小，很多事情不懂，可现在想想，他说得没错。我忍了这么多年，他们有哪一次真正把我放在心里？
既然不会，那我为什么还要忍呢？
第二天，我把儿子送去了学校，回到家里开始收拾东西。我没给我妈打电话，也没去解释什么。我知道，我做的每个决定，在她的眼里都会是错的。
但我不在乎了。
后来，我听说弟弟到处借钱，才勉强给侄子找了个补习班。可就算这样，侄子的成绩还是没有起色。他们又打电话来找我，我一听是这个事，直接挂了电话。
不久后，我妈真的“断绝”了跟我的关系，甚至在街坊邻居面前骂我没良心。我没有争辩，只是继续过自己的日子。我心里清楚，她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逼我妥协。可我再也不会妥协了。
我儿子开学那天，穿着新衣服，笑着跟我说：“妈，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你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
那一刻，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或许，我不是一个完美的母亲，但至少，我为他撑起了一片天。
这是我，唯一在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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