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觉得心寒吗？他为什么给你钱？他到底算什么？”
当儿子打开那个厚厚的红包时，我的心猛地一沉。这一刻，我从没想过会如此狼狈地站在他面前，既为儿子感到高兴，又为自己感到屈辱。
钱是前夫给的，整整十万。一张张崭新的钞票安静地躺在红包里，像一双双冰冷的手，死死掐住了我的喉咙。我想开口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儿子笑得很开心，眼睛弯成月牙，手里攥着红包，像个得到了全世界的孩子：“妈，爸给的！他说，这钱是为我考上重点大学准备的，他早就存好了！”
“爸？”我愣住了，这个称呼在我的耳边炸开了。
他什么时候成了“爸”？
他凭什么还能是“爸”？
就在三年前，他毫不犹豫地摔门而去，选择了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把我们母子丢在了这个破旧的小房子里。那时候，儿子哭着问他：“爸爸，你为什么不陪我了？”而他居然冷冷地回了一句：“你长大了，该懂事了。”
我以为儿子会恨他，甚至不愿再提起他。可现在，他不仅记得他，还叫他“爸”。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愤怒和酸楚，冷冷地问了儿子一句：“他给你钱，你就觉得他是好爸爸了吗？”
儿子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了，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红包，又看看我，似乎有些茫然：“妈，他……他毕竟是我爸啊。”
这句话像一把刀，直直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爸？”我冷笑了一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是你爸，那这些年，谁陪着你熬过来的？
是他吗？
是谁每天起早贪黑，给你挣学费，供你吃穿？
是谁每天夜里在灯下陪你写作业，为你操碎了心？
又是谁在你生病的时候，抱着你跑遍了整个医院？”
我越说越激动，胸口像压了块大石，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是他吗？他在哪儿？他凭什么还能是你爸？”
儿子低下了头，没说话。
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风声呼呼作响。
我看着他手里的红包，心里像被火烧一样难受。那十万块钱，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他用了三年的时间不闻不问，用十万块钱就想弥补一切吗？他当这是还债吗？可他欠我们的，哪是钱能还得清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点：“儿子，你要记住，钱不是万能的。
他现在给你钱，是因为他轻松了，他不用再负责任了。
他有那个女人陪着他，有大把的时间和金钱，他才想起来给你一点补偿。
可你知道吗？
当初他离开的时候，你才多大？
那时候，他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儿子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不安和委屈：“妈，他……他可能也有自己的难处吧。”
“难处？”我冷笑，“他有什么难处？难道是我们拖累了他？是我们让他过得不好了吗？”
儿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我知道，我说得太多了。可此刻，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是生气儿子收了钱，而是生气他对那个男人的态度。
那个男人，三年来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却能在儿子考上重点大学的时候，带着一副“好父亲”的面孔出现。这是他应得的吗？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儿子的那句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妈，他毕竟是我爸啊。”
是啊，他是他爸。这是血缘关系，永远无法改变。
可我呢？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却没有办法抹去那个男人在他心里的位置。我甚至开始怀疑，我这些年的努力，究竟值不值得。
第二天早晨，儿子起得很早。他站在我床边，低声问：“妈，你是不是不想让我收那十万块钱？”
我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他又问：“妈，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认他？”
我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他那张稚嫩的脸，心里一阵酸楚。
“儿子，我不怪你收钱，也不怪你认他。”我叹了口气，“我只是希望你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儿子点点头，低声说：“妈，我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了房间，没再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没有再提起那十万块钱。可是，我能感觉到，儿子的心里仍然装着那个男人。
几天后，儿子突然问了我三个问题。
“妈，如果爸爸想回来，你会让他回来吗？”
“妈，如果他真的后悔了，你会原谅他吗？”
“妈，如果他想补偿我，你会同意吗？”
这三个问题，问得我哑口无言。
我知道，儿子心里其实是渴望父爱的。他还小，他不懂那些复杂的感情。他只知道，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他的血缘至亲。
可我呢？我能原谅他吗？我能接受他回来吗？
我摇了摇头：“儿子，这些问题，你应该问他，而不是问我。”
他愣住了，低声问：“为什么？”
“因为他才是那个离开我们的人。”我平静地说，“他才是那个抛下你的人。”
晚上，儿子把那个红包放在了我的床头。他说：“妈，这钱我不要了。如果他真的想补偿我，就让他自己来跟我说吧。我想听听他怎么解释。”
我愣住了，看着他那双坚定的眼睛，心里突然一阵轻松。
这一天，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孩子需要的，不是钱，也不是补偿，而是一个完整而真实的家庭。
当初，他的离开让我痛苦不堪，但也让我知道，一个母亲的责任有多重。我一个人扛起了一切，不是为了让他回来，而是为了让我和儿子都能更好地活下去。
现在，就让他来面对吧。面对他曾经的选择，面对他曾经的放弃，面对一个父亲应当承担的责任。
至于我，无论他怎么做，我都不会再回头了。
我早已学会了一个人，带着儿子，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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