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艳
上海的女友没到过东北,一次聊起来,她说还没见过大雪,想去东北看看。我作为土生土长的黑龙江人,当然热情相邀。她又说,冬天太冷吧,还是夏天去看雪。
我一时愣怔,夏天看雪?她说,是的呀,冬天冷,我们不行的。
我说,你是不是以为黑龙江四季都下雪。她说,不是吗?
久居上海,没让朋友们了解我们大龙江,是我的“失职”。于是向她普及,黑龙江四季分明,夏天最高温度也会达到30摄氏度,但早晚是凉爽的,不像上海的夏天离不开空调,夜里也要30度以上,不敢开窗。
女友听了,难为情地笑起来,似乎对误解黑龙江有些歉意,但也更坚定了她对东北,对黑龙江的向往。因为几天后,她竟拿出去黑龙江的行程计划。
癸卯年的最后一天,除夕,两位上海女友空降哈尔滨。
傍晚,回到牡丹江的我正和家人吃年夜饭,收到她们发来的照片和视频,俩人正在桌前豪爽举杯,桌上赫然一瓶“北大仓”让我这个东北大嫚都惊讶不已——这还是平时那两个温雅知性的上海女子吗。这让我想起“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她俩说,到东北,就要过东北样子的年。
再看饭桌上,黄色晶亮的锅包肉在盘中高高堆起,一盘清爽的麻酱凉皮拌黄瓜,一盘鲜亮的紫绿黄相间的地三鲜,还有一大碗小鸡炖蘑菇。看来到哈尔滨之前,她们做足了功课。俩人说,可算见识了东北菜码的豪横。
不过,这黑龙江第一餐,她们差点没吃上。
原来,中午下飞机后,俩人快马加鞭赶到中央大街的酒店,放好行李,立即打车去计划好的第一站——冰雪大世界。看她们的照片,红围巾白羽绒服、红羽绒服白围巾两个人,在雪雕下起飞大笑的姿态,感受到两个上海女子在冰城的畅快,这是她们从未见过的世界啊。照片上还有她们涂鸦的三个字“太爽啦”。
晚饭她们选在哈尔滨美食地标、有“锅包肉创始店”“滨江膳祖”之称的“老厨家”。因为除夕,店家下午四点便不再接待新客人,两位上海妞虽然紧赶慢赶,到地儿还是超时了。这哪行,俩人做的攻略里,这家始创于1907年的百年老店是必吃的店,心心念念的“锅包肉”怎么能错过。二人发挥“社牛”优势,直接奔后厨找到厨师,动之以情——三千多公里飞到黑龙江,第一次来到“尔滨”,慕名老店,而且二人保证不耽误他们下班回家团聚。厨师长被打动了,破例留下她们,保证让她们尝到地道的黑龙江“锅包肉”,这才有了桌上的四大盘和“北大仓”。
电话里听到两位女友的笑声,好像凌晨三点起床赶飞机一路劳顿五个多小时的疲惫早已消散。
“开心的嘞,阿拉要去看夜里的索菲亚教堂哩。”情不自禁时她们总会说上海话,软软的,又变回了江南女子。
次日上午,接到她们在哈药六厂的照片,“太震撼了!东北竟有如此金碧辉煌的欧式建筑!”
“不奇怪啊,看看哈尔滨的历史就知道了,当年这里可是‘东方莫斯科’‘东方小巴黎’呢,有30多个国家的十几万侨民居住。”我马上做简单的介绍。
“好的呀,下午就去黑龙江省博物馆。”这也是她们规划中的一站。
“还要去看看新建的黑龙江文学馆啊。”
“要的要的。”那边的声音一直兴奋着。
我一直追踪着她们的脚步,中午,看到她们发的照片,在中央大街吃着马迭尔冰棍,在兆麟公园仰望着雾凇。
兆麟公园是热心的出租车司机推荐的,告诉她们那里有好看的雾凇。果然,公园里玉树银花,迷蒙中不失纯净,两位南方女子如入梦幻仙境,欣喜,惊叹。
“灵的灵的,太浪漫了,这是‘尔滨’对我们‘小土豆’的意外馈赠。”
“黑龙江冷不?”我知道,她们是怀着勇敢之心奔赴这座“冰城”的,为第一次踏上这片寒冷的土地做了充分的御寒准备,各自带了两件羽绒服,两条加绒棉被,那种厚底雪地靴我都没见过,还有棉帽子,一大堆暖宝宝。
“哈哈,不冷的不冷的,都有些热了!”电话里是两个人叽喳的笑声。
此时,甲辰盛夏,她们又一次启程北上,完成对哈尔滨的另一个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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