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的一个清晨,73岁的李云像往常一样,早早就起了床。
今天有一位中央首长要来探望她,作为革命前辈,李云早已习惯了组织上的关怀。
李云
在跟首长的闲聊中,说起以前在上海工作的往事,首长告诉她:“当年毛岸英的事情已经过了保密期,你可以说出来了。”
首长走后,坐在躺椅上的李云久久没有起身。
斑驳的阳光洒在小院里,微风吹拂下的桉树叶在轻轻地摇摆着,50年前的那一幕幕往事,仍然清晰的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想起脑海中那个倔强的年轻人,尘封的记忆就像一道澄澈的小溪,缓缓地在心里流淌。
到底她是谁,为什么能让中央领导关怀?而她又和毛岸英同志之间有什么故事呢?
一、特殊任务,寻找两个流浪儿
1935年,遵义会议结束后,毛泽东带领中央红军四渡赤水,艰苦转战两万五千里,终于胜利抵达陕北,开始了抗日战争的伟大历程。
而在同一时间,距离贵州几千公里之外的上海,中央特科最年轻的情报员,年仅20岁的李云接受了一项特殊任务:
寻找两个流浪儿。
不过,她手里有的信息少得可怜,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只知道这两个流浪儿是兄弟俩,湖南口音,且都是革命的遗孤,十一岁到十四岁的样子,其他的情况一概不知。
中央特科旧址
彼时的上海滩,共产党人内部的叛徒向国民党告密使得大量同志被捕或转移。
由于李云的身份隐藏的很好,没有暴露,中央决定让她继续在上海潜伏,负责原先的情报工作。
在那个风雨如晦的年代,白色恐怖笼罩着上海的每一寸土地,散落在上海街头的流浪儿至少有好几万人。
对常人来说,如此巨大的排查量,待顺利找到两个孩子已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但是这些困难,丝毫拦不住特科工作经验老到的李云。
从8岁起,她就参加了革命,十五六岁,就能与敌特斡旋,游刃有余地把重要情报传递给中央红军,帮助红军迎来第四次反围剿的胜利。
年轻时的李云
调入中央特科后,李云主要负责情报和营救方面的工作,且每次都能圆满地完成任务。
如此优秀的工作能力,让上级把寻找“流浪儿”的任务交给了她。在连这俩孩子姓甚名谁一概不知的情况下,李云迅速开展了寻找工作。
她在地图上将上海划分为几个大的区域,并对这几个区域进行了实地走访和探察。
大致确定了流浪儿聚集和出没的主要地方,然后以报童的身份,走街串巷一一去寻找符合信息的目标。
为了保护好烈士的后代,上级让李云只能低调查访、秘密寻找。
她用了大量的时间在天桥下、破庙里等流浪儿出没的地方,漫无目的地寻找着。
就这样,李云殚精竭虑地找遍了整个上海,甚至连上海郊区的村庄都走遍了,也没有找到那两个男孩儿的踪迹。
期间好几次碰到过与目标相符的男孩,可惜都不是组织要找的人。
李云设想了无数可能,他们是否已经遇难了,是否离开上海了,或者被特务和警察抓走了。
为此李云还说服组织动用了隐秘关系,对上海市各个警察局、特务机构、监狱等可能关押的地方进行了暗访。
可惜还是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人。
李云不断转变思路,她将上海能够接收童工的工厂也纳入了寻访范围,期待那两个男孩是不是被招收为童工了。
好在天可怜见,李云路过城隍庙时,发现庙门口有施粥的棚子,一群流浪儿在排队领粥,这吸引了李云的注意。
李云仔细观察着那群流浪儿,忽然她眼前一亮,在队伍的中间有两个男孩儿。
他们都穿着破旧褴褛的衣衫,瘦得皮包骨头,大的那个紧紧搂着小的,不停地向队伍前面张望。
李云不放过一丝可能,上前去帮着施粥,等到那两个男孩儿来领粥的时候。
李云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小娃娃,给阿姨说说,你们叫啥名啊,看着这么可怜,是来自哪个地方哦。”
上海城隍庙
大的那个男孩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倔强警惕地看着她,领了粥后就带着另一个小男孩匆匆地走了。
李云不敢确定这两个孩子就是要找到人,但这两个小男孩又非常符合上级给的信息,于是她立刻跟上级汇报了这个信息。
当时,中央特科的领导冯雪峰听闻后,立刻赶到了城隍庙,见到了这两个男孩。
冯雪峰
冯雪峰先是用湘语用家乡话,慢慢的消除了他们的心防,直至最后,孩子们才说他们是兄弟俩,是湖南来的。
冯雪峰将带他们带到家里,让曾经收养过两个孩子的董健吾来辨认,后者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没错,这就是上海地下党苦苦寻找的那两个“烈士后代”。
董健吾
经历大半年的奔波,李云欣慰地笑了,总算是完成了组织交代的任务。
此后李云再也没见到过那两个孩子,而他们的身份也成了李云心底的一个谜团。
1939年,李云回到延安接受新的任务后,重新返回上海,担任起中共与宋庆龄之间的联络人。
李云与宋庆龄
有一天,李云像往常一样浏览报纸,当他看到毛岸英回国的照片时,不禁大吃一惊。
报纸上的这个年轻人,不就是当年自己找到的那个男孩。
原来他们竟然是毛主席的儿子。想到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找回的那两个少年,李云不禁百感交集。
毛岸英
那么毛岸英兄弟俩当初又是如何走丢、流浪街头的呢?
二、命运多舛,毛岸英苦难的童年
话还要从1922年说起,这年的秋天,毛岸英呱呱坠地了。
那时中国共产党刚刚成立,毛泽东同志的工作繁重地无以复加。
毛泽东旧居
很少待在他们母子身边,一家人为了中国革命,聚少离多,年幼的毛岸英就一直跟随在母亲身边。
1927年,毛泽东接下上级的任务,负责领导秋收起义。
离家前,杨开慧母子与毛泽东依依惜别。他们没想到的是,毛泽东与毛岸英这一别就是18年,与杨开慧更是永诀。
杨开慧母子
3年后,杨开慧母子被抓到长沙的警备司令部受审。
在那里,杨开慧虽受尽酷刑,但始终坚贞不屈,想方设法与敌周旋斗争,最终被残酷杀害。
杨开慧牺牲的时候,毛岸英当时只有八岁,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押走,只能拼命地拉着母亲的手,大喊着“妈妈,妈妈”。
后来,经过地下党组织的积极营救,毛岸英兄弟三人被辗转送往上海。在周恩来同志的提议下,上海地下党秘密开办了大同幼儿园,暗中收养烈士遗孤。
毛岸英他们就被接入了大同幼儿园,然而当时年仅4岁的毛岸龙不久便因感染疾病救治无效,不幸去世。
大同幼儿园旧址
母亲和弟弟的先后离开,给毛岸英、毛岸青兄弟带来了沉重的打击,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艰难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屋漏偏逢连夜雨,由于有叛徒告密,组织上为了保护这些烈士遗孤,决定立即解散大同幼儿园,分批转移。
毛岸英和二弟毛岸青被紧急转移到黄慧光家中。
大同幼儿园烈士遗孤
黄慧光是一名特科成员的妻子,她单独抚养着四个自己的孩子,现在又增加了毛岸英兄弟二人,生活上的负担一下子重了起来,
为了躲避搜查,黄慧光带着毛岸英、毛岸青搬过三次家,日子过得较为困苦。
一开始上海地下党还能定期接济黄慧光一家,但后来随着形势的严峻和恶化,她连这些接济也收不到了。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幼时的苦难让孩子俩非常懂得人情冷暖,看到黄阿姨养6个孩子着实辛苦,再加上受他们的母亲,坚毅刚强的杨开慧烈士影响。
毛岸英带着弟弟毛岸青离开了黄慧光家,两个身世悲苦的小孩子从此开始流浪在偌大的上海滩。
毛岸英和毛岸青
为了生存,才10几岁的毛岸英带着弟弟,什么活都干,连成年人都吃力的黄包车也推过。
有时还沿街乞讨,在上海度过了一段颠沛流离的凄苦生活。
毛岸英、毛岸青兄弟失踪的消息急坏了黄慧中,她急忙把消息传递给了党组织。
周恩来指示上海地下党要全力找回岸英、岸青兄弟,中央特科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李云,于是才有了开头的故事。
而两兄弟被组织找到后,不久就被送往了较为安全的苏联。
周恩来夫妇看望岸英、岸青兄弟
多年后,毛岸英曾与彭德怀短暂共事。百忙之余,毛岸英曾与彭德怀回忆过那段不堪回首的上海往事。
他说也正是那段日子,让毛岸英深刻体会、了解到了底层民众的艰苦生活,也造就了他坚韧不拔、善体民情的作风。
去了苏联学习后,直到1946年,毛岸英才回到了中国。
为了这个久别重逢的大喜日子,毛泽东带着患病后初愈的身体,十分高兴地去机场迎接。
父子见面,都已无言。
看着一别多年,已经长这么大的儿子,毛泽东已是百感交集,心中充满了对妻子和儿子的愧疚。
如今回过头来想,当时的毛泽东已经是我党我军的核心人物,他的孩子在上海失踪,如果落入其他敌对势力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幸在李云和上海的同志的积极努力下,找到了这吃尽了人间苦楚的两兄弟。
当然,在上海中央特科创下的无数丰功伟绩中,这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但对毛泽东本人来说却有着重要的意义。
三、毛新宇专程拜访,揭开尘封70年的秘密
而毛家与李云的故事,还有下文。
时间来到2011年的一个春天,毛岸英的侄儿,毛泽东唯一的嫡孙毛新宇赶赴上海。
这次除了公事之外,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专门看望李云。
毛新宇从特科的解密档案中了解到当年的一些旧事,主要是伯父毛岸英和父亲毛岸青在上海的情况。
这么多年了,他想代表已逝的伯父、父亲当面感谢下李云,并请她讲述一下当时的故事。
虽然早在1988年,中央首长就已经跟李云说过,毛岸英当年在上海的事情已经过了保密期,可以公开说了。
但是一生都奉献给了党的秘密事业的李云,早已将入党时的誓词牢牢地刻在血液中:“严守党的秘密”。
所以,她并没有主动对外说出当年任何的事情。
毛新宇与李云
听到毛新宇说明来意,李云这才放下心中的包袱,终于尘封了70多年的往事说了出来。
这一次讲述整整花了两个小时,毛新宇听着父亲和大伯当年在上海滩的艰辛过往,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紧紧地握着李云的手,动情地说:“谢谢您,我替父亲和大伯再次感谢您,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李云与毛新宇夫妇
回去后,毛新宇在他的新书《我的伯父毛岸英》中补充了这一段往事。
如果没有李云,没有那些当年在上海的地下党员们,恐怕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故事了。
结语
2013年夏天,98岁的传奇特工李云逝世,这位老人的去世,代表着当年参与过中央特科的英雄们已全部离世,一个时代结束了。
在那个神州倾覆,战火连天的日子里,她们这些特工也如战场上拼杀的战士一样,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进行着属于自己的战斗。
二者同样高贵,同样可敬。
并且相比战士们,他们之中很多烈士的英名,至今,因为其从事的秘密任务,而没能流传下来。
但共和国的历史上必有他们的一笔,新中国的丰碑上必有属于他们的那道刻痕!
今歌怀念当年事,不教谍英埋世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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