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走吧,去看看我的村庄
WINTER
我已离开村庄多年,在这样的夜晚,想起了我的村庄。
一条巴河水顺流而淌,从王家沱往风滩河走到下游,乘坐轰轰隆隆的汽船是我每次去县城的路。
走吧,从沙溪子上岸后,沿着光滑的青石板路,走过十亩大地,便是一丘一丘的水田。
那柔软而细腻的田埂路,年复一年,季复一季,日复一日,风雨交替,暑往寒来,覆盖着父辈们曾经的脚印和辛酸。
然后一层一层,重重叠叠,村庄便从竹木包围的浓影中露出眼帘。
一缕缕炊烟从屋顶直升蓝天,那些烈日底下扶锄、弯腰、流汗的情形,在我的脑海里,日渐模糊和陌生。
我是在忙碌天空下奔跑的孩子,我可以采撷田畴里那些挂满枝头的野草莓。
六月的夜晚,水稻开始分蘖。抽穗的稻田里,弥漫着只有农人才能感受到的淡淡稻花香。
那闪闪烁烁的流萤啊,也提着灯笼,匆匆地穿梭其中,辉映着天上星光,荡在水中成为满月的星。
更有韵的是响成一片的蛙鸣,此起彼伏,“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村头时而有一两声狗吠,撕破了浓浓的夜色。
走吧,村庄里还有玉子岩的小桥,潺潺流水,穿梭在乱石嶙峋之间。那是我小时候上学的必经之路。
后来队里修建的石桥解决了出行困难,南来北往的生意人在村子里兜售百货和小玩意,惹得左邻右舍的孩子们挤得密不透风。同龄的伙伴走十五里的山路去看一场电影……
这些,不过是我年少经历的一些碎片。
02
时光飞逝 村庄不语
WINTER
记起村庄,锁住流年旧事。
当我回望村庄的道路,始终看见我的母亲、父亲和养育我长大的外祖母站在碾子石上的张望,以及迎接我回家时那慈祥温暖的目光。
而今,在我寻找村庄的记忆中,老屋已是一个隐喻,它藏在竹林包围的秀色中,浓郁而挺拔。
每当春天到来,槐花飘香,村子里散发着浓浓的香气,蜜蜂们忙碌地飞来飞去,蝴蝶在院子里翩翩起舞,燕子也在屋檐下啄泥筑巢。
童年的油灯照亮一扇扇木格格的窗子,让村庄多了静谧和芬芳。
时下,老屋不语,村庄不语。
我总是不知疲倦满头大汗向村庄走去,走进月夜中,忆起在那棵老核桃树下的欢逐和嬉戏。
夏天来临,偌大的枝干上长出嫩绿的叶片,似一把大伞托起一片荫凉,在夏日的天空中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处暑过后,我们采上满满几筐核桃摆在坝院中,那真是无与伦比的快乐。
“一花知春来,一叶也知秋。”外祖母说树累了,树也需要休息。
树为什么要落叶,要枯老,春天又会发芽,我小时候没去想这些,只觉得就是树叶散尽。
门前那棵老核桃树也是我梦中至善至美的一道风景,它是我寻找归乡时一处永恒的坐标。
巴河水亘古不变经过门前的栅栏流向远方,我记忆中的村庄而今已改变了模样。
老人们一个个离去,静静地睡在东山海螺沟里的山坡上。儿时的伙伴星散天际,各自一方,只有在过年的时节倦鸟归林,又匆匆离去。
村庄是起点,也是终点。村庄是根本剪不断的羁绊,断了筋骨连着血脉。
诗人艾青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是啊,村庄是我们年少想逃避,年龄大了又回不去的地方。
地域的村庄安放我的身体,精神的村庄还安放着我的灵魂。
作者:冯国平
图片:新华社
设计:靳韫瑜
编辑:李芸聪
策划:李芸聪 倪杨金子
监制:王岩 高雅
主播丨李芸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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