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许多上了年纪的老吉林人而言,东市场是一个相对模糊的概念。首先东市场并非一个具体的市场,而是若干分类市场的集合,至今轻工、水产、农副商品仍自成体系;其次东市场也没有明确的形成时间点,即便有人说可以追溯到晚清吉林东关开埠,可也有资料含糊且不甘地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福兴里、怡春里烟花街市和东关市场污浊行业被取缔。怡春里、东关市场统称东市场”。

在老吉林人心目中,最初的东市场应该是指“窑坑地区”,那里“逢年过节都有商户摆卖东西,非年节期间也有少量人卖东西。还会有些耍猴的卖艺的卖药的。也会有一些卖旧东西的。六十年代后期形成了某种专业化的市场如卖热带鱼的,卖香烟的,卖自行车的”。窑坑远比长沙路更有市场的味道。想来,这种认识的根源,是在于不同的人对“市场”这一概念的理解存在偏差,即店铺林立的商业街与摊位栉比的集市相比,谁更能担得起市场之名。

史载吉林东关开埠以后,如今东市场一带虽有洋商涌入,但其繁华程度还远远不及老城内的河南街、北大街。直到民国九年(1920年)以后福兴里(正阳街,今百货大楼西侧的吉林大街上)、怡春里(1924年建圈楼)发展成为烟花街市、游艺市场,情况才略有改观。随着人烟日稠,怡春里东南侧形成了一处露天菜市场。《昌邑区志》记载:1932年市场上建起封闭式支架大棚——东关菜楼。菜楼前后空地有摆摊挑担的商贩,有说书演唱、占卜算命、杂耍卖药的等等。临近农历年,祭鬼神迷信商品、爆竹香蜡大量登市,由过去单一蔬菜市场发展成为多种行业市场

其实,怡春里的菜楼被记作“东关菜楼”是不对的。在徐德源先生的《吉林旧事见闻》中记载,吉林市历史上曾有三座大菜楼,即前新街(临江门附近)东头的西关菜楼,牛马行街上的大菜楼,以及大东门外的的东关菜楼。徐老先生的记述也与《吉林市工商志》记载契合——大东门外在晚清时即形成了一处蔬菜市场。

到了1928年,地方政府建起六处室内市场——“政府投资建设,向商人出租”,东关菜楼位列其中,在解放后发展成为大东门副食店(即当年悍匪文永吉藏身之处)。从《吉林市工商志》记载中可知,怡春里菜楼也是同期建成,是六处室内市场之一,名称叫东市场菜市场。

到了吉林市解放后,“为保护工商业正常发展,照顾市民生活,防止奸商投机倒把”,人民政府颁布《工商字第1号》布告,对城内五区(昌邑、朝阳、通天、德胜、船营)的市场指定地点。其中当时的朝阳区内有第二(即南市场,延庆胡同一带)、第三(圈楼一带)、第四杂业市场(岔路乡一带)及桥头早市——新的东市场概念通过法令形式得以确立。当然由于消费习惯使然,这个变化要到上世纪七八十代才被最终实现。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在“对内搞活,对外开放”的经济政策指引下,东市场集市贸易迅速恢复外。据记载当时昌邑区内曾“开放了综合性市场六处”,东市场为最大一处。市场内分细有轻工商品、农副水产、粮油蔬菜、旧物估衣、家具花卉等五处街市。

经营高档呢毛料、时装鞋帽、各种革制品、日用小百货、美术工艺品的轻工商品街市设在长沙路。八十年代时,这里铁棚摊床沿街密布,往来客流摩肩擦踵。而如今,长沙路已经改造为步行街,商户则早已被迁入两侧的商场中。经营肉蛋、水产、土特产、熟食、调料的农副水产街市设在兰州街。时至今日,兰州街上的汇龙B座已经形成了吉林市最重要的农副产品交易市场之一——吉林鲜活农产品流通中心。此外,粮油蔬菜街市,集中在成都路西段;家具花卉街市(含观赏鱼类),设在成都路东段;旧物估衣街市(含劳保用品、小五金、渔网渔具),设在开封街。

据《昌邑区志》记载,截至1985年,在东市场登记注册的营业商床600家,其中个体商床576家,市场年成交额1933万元,占全区集贸市场成交额27.6%。可以说上世纪八十年代是东市场客流最为密集的时代,人潮汹涌的场面更为几代人留下了“繁华街市”的心灵烙印。

另外在东市场周边,因窑坑改造为朝阳公园,车辆交易市场于1981年迁至太原街和武昌路口附近。市场上交易的二手车包括自行车、摩托车、手推车、三轮车、旅行车、小孩车。1979年,在江城剧场西侧建设街还开设了经营熟食、快餐的小吃市场。这些市场也在一定程度上烘托了东市场的熙攘喧嚣。

时过境迁,而今的吉林市东市场商业格局与上世纪八十年代已有了很大的变化:粮油蔬菜市场被并入农副产品范畴;兰州街附近还成为吉林市人参、鹿茸、药材等土特产的交易中心;旧物估衣市场已经淡出东市场,曾经的开封街已成为名副其实的小吃街;家具花卉市场也已消失,贵阳街成为水产市场和渔具市场……

关于这一系列变化是历史的偶然还是历史地必然,众说纷纭,但一切说辞都无法回避这样一个事实:东市场在吉林市商业领域的特殊地位难于撼动——现在如此,恐怕将来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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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鸣谢郑书辉先生(网名舒晖)对本人撰写此文给予的支持和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