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中共中央根据朝鲜政府的请求和中国人民的意愿,作出“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战略决策,组成中国人民志愿军于是年10月跨过鸭绿江,和朝鲜人民一起,共同打击侵略者。
在这次战事中,从1950年12月21日进驻安东(今丹东)浪头机场起,到1953年7月27日停战,由刚刚成立仅一年的人民空军组成的志愿军空军,与美国侵朝空军进行了2年零8个月的英勇斗争。这期间,年轻的志愿军空军涌现出一大批飞行技艺高超、战绩突出的、属于中国自己的“王牌”飞行员。
首战歼敌的李汉
李汉是志愿军空军某大队大队长。李汉所在大队是当时空军部队中基础最好的,飞行员都经过战争考验来自陆军的优秀干部或功臣。但由于训练时间短,飞行技术还不熟练,每人在米格-15歼击机上的飞行时间平均只有22小时。他们实战的目的就是取得战斗经验,揭开空战之“谜”,树立起战胜美国空军的勇气和信心。
1951年1月21日,李汉所在大队迎来了他的第一次空战。当天上午,美军出动20架F-84战斗轰炸机,对平壤至新安州铁路线进行轰炸,李汉奉命率8架战鹰起飞迎敌,其中有2架飞机因机械故障未能起飞。李汉率6架飞机快接近新安州时,发现美机正在千米高空对清川江大桥进行俯冲轰炸。
李汉命令“全体攻击”后即率队直冲过去。这种从陆军学来的传家宝式战术也真打了美军一个措手不及,李汉趁机瞄准美军长机开炮,将其击伤,我其它两机也先后开炮,可惜没有命中。这是志愿军空军与美国空军在朝鲜上空的第一仗,首战告捷,给了美国空军当头一棒。
1月29日是一个值得志愿军空军纪念的日子。这天下午,美机16架F-84,企图袭击安州火车站和清川江大桥。李汉率8架飞机起飞迎敌,升空后很快便发现了目标:16架美机分成上下两层,正在寻找要攻击的地面目标。不过此时美机并没有意识到来自空中的威胁。
美国空军
当美机飞到我机群右下方时,李汉立即发出命令:“2中队掩护,1中队攻击”,随即率领1中队向上面的8架美机猛冲过去。美机慌忙分成两个4机编队要逃,李汉顺势咬住一架,逼近至400米处三炮齐发,敌机冒着浓烟栽了下去。下层的几架还想反扑,2中队正好赶上来,即用猛烈炮火将其打散。李汉又顶着一架追了上去,直到油料将尽,才将其击伤,全大队安全返航。这是志愿军空军首次击落敌机。
李汉是1938年入伍的,在整个抗美援朝战争中共击落击伤美机4架,被授予二级战斗英雄称号,两次荣立一等功。后来担任过沈阳军区空军后勤部副部长。但他不是朝鲜上空战绩最好的飞行员,要说战绩还得看——
刘玉堤和赵宝桐的“记录”
1951年10月20日,李汉所在的空军某师调回沈阳休整。同一天,刘玉堤、赵宝桐、王海所在的空军某师驾驶50架米格-15歼击机开赴安东前线。
这个师最先取得战果的是刘玉堤和赵宝桐。从11月2日到10日,该师与美空军分散活动的小机群连续空战5次,大队长刘玉堤击落击伤敌机2架,副大队长赵宝桐击落敌机2架。
刘玉堤和他编号03的战机
刘玉堤创造击落敌机最高记录是在11月23日。这天中午,发现有敌机6批共116架向北窜犯,我空军即起飞20架歼击机迎敌。当飞至肃川上空时,发现了正在对铁路进行轰炸扫射的20余架敌F-84战斗轰炸机。空中指挥员命令“3大队掩护,1、2大队攻击”。刘玉堤随即率领1大队2中队从8000米高空向敌机扑去。敌机这时刚刚投弹完毕,正想溜掉。
刘玉堤一推油门,咬住其中两架,一直追到海上将其击落。返回又发现有8架美机在低空轰炸,由于动作太猛已成单机的他,毫不畏惧,盯着最后一架,紧追不舍,把它逼进了山沟,跟着一串炮弹,把敌机送上了西天。返航时他看到清川江口上空有几十架美机也正准备返航。这种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刘玉堤慢慢降低高度,隐蔽地向敌人靠近。当敌机发现已为时过晚:一串炮弹飞来,敌机凌空爆炸。这一仗,刘玉堤创造了一次空战击落敌机4架的最高记录。
当刘玉堤率1大队进行攻击的时候,赵宝桐率3大队爬高进行掩护。刚爬至7000米时,他突然发现一架敌机窜过来,赵宝桐手疾眼快,立刻“送”给它一串炮弹,将其击落。然后,他迅速爬升,咬住另一架敌机追过去。敌机正要机动摆脱,赵宝桐一按炮钮,也将其击伤。
赵宝桐
在朝鲜空战中,赵宝桐共击落美机7架,击伤2架,两次荣立特等功。刘玉堤共击落美机6架,击伤2架,立特等功。他们都是空军一级战斗英雄。赵宝桐回国后被派往苏联莫斯科空军学院学习,曾任北京军区空军副参谋长。刘玉堤早在1938年就参加了八路军,当过120师的侦察参谋和航校的教官,在1958年的国土防空作战中再一次击落敌机,荣立一等功。可算是战果赫赫。
王海和他的“王海大队”
王海和“王海大队”的知名度很高,在人民解放军的行列里和人民群众中,不知道的恐怕不多。
王海和他所在的某师1大队可以说是抗美援朝战争中人民空军的一个英雄集体。在第一轮参战过程中,取得了击落击伤美机15架而自己无一伤亡的优异成绩。可在其参战之初,却并不顺利。11月初空战打响,赵宝桐旗开得胜,兄弟团队也是每仗都有战绩。看到人家频传捷报,可王海和他的大队几乎连敌机的影子都搜寻不到!
英雄总有用武之地。11月18日,美机9批共184架企图对我安州和清川江一带铁路线进行轰炸。我空军出动16架飞机迎战。当王海率1大队6架战鹰到达清川江附近时,发现前方低空有60多架“油挑子”(F-84机上带两个大油箱,所以被称之为“油挑子”)在盘旋活动,王海看到正是有利时机,立即发出“跟我攻击”的命令,率领大队直冲下去,从6000米一直降到1500米。
王海和他的战机
美机虽多但无法展开兵力,王海充分利用米格机良好的垂直机动性能,忽上忽下,几次冲击,就把敌机群冲乱。他们抓住这一时机发起猛烈攻击,只几分钟就接二连三击落了5架,其中王海和他的僚机焦景文有攻击有掩护配合默契,各击落2架。之后,王海看到敌我力量悬殊,果断率队撤出战斗空域。
这只是王海大队多次空战中的一次,在整个朝鲜空战中,王海大队空战80多次,击落击伤敌机29架,荣立集体一等功,被誉为“英雄的王海大队”,王海本人也击落击伤敌机9架,被授予“一级战斗英雄”称号。
说到王海大队,不能不提大队中的——
“空中突击手”孙生禄
11月18日,在王海和焦景文与敌空战的同时,驾驶4号机的孙生禄在空中上下翻飞,单机对敌8机,左冲右突勇不可当,发扬了“刺刀见红”的精神,在300米距离上用猛烈炮火把1架敌机打得凌空开花。
孙生禄
12月2日,发现敌两个大机群企图攻击我清川江以南目标。我起飞12架飞机在王海的率领下将敌机拦截在龟城上空。带队长机为迅速打击敌人,率队右转向敌机攻去。可是由于转弯过早,2、3两个中队后部暴露都发现有敌机偷袭。长机组随即向偷袭敌机攻去,这时孙生禄突然发现长机尾后也有4架敌机偷袭,而且距离更近威胁更大。他当机立断,即率僚机向敌机冲去。将其驱散后,又迅速转向,去攻击3中队尾后之敌。战斗中孙生禄先后击落2架敌机。
这次空战,我机一开始就处于被动地位,由于长机根据当时情况定下正确决心,才迫使敌放弃攻击,特別是孙生禄灵活机动地处置空情加上勇敢地进攻,变被动为主动。第二天,敌又出动一个百余架的大机群,企图攻击我地面目标,王海再次率12架飞机拦截。孙生禄由于发动机故障,和僚机一起落在了整个编队的后面。这时4架敌机从海上飞来,为防止其在尾后攻击我编队,孙生禄立即率僚机上前攻击,先后与6架敌机空战。在被10架敌机包围的危急关头,孙生禄油门加到最大,把战机当作最后一发炮弹,向敌人机群猛撞了过去,壮烈牺牲,年仅24岁。
孙生禄1945年参加人民解放军,他常说:“为了援救战友,消灭敌人,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敢上”。他真正发扬了我军勇敢顽强的战斗作风,多次保证了队友和编队的安全。他生前共击落击伤敌机7架,被誉为“空中突击手”。
乔治·安德鲁·戴维斯
击毙美军“空中英雄”的张积慧
1952年1月16日,张积慧和他所在的空4师第三次转入一线作战。2月10日上午,美军16架战斗轰炸机在18架F-86战斗机的掩护下,准备对我铁路线进行轰炸。志愿军空军刘震司令员命令空军起飞34架米格-15歼击机迎击敌人。
在奔赴战区途中,12团3大队大队长张积慧积极搜索,发现远方海面上有一道道白烟,他立刻报告带队长机并继续观察。原来这批美机正利用云层掩护偷偷地向我机群靠近。在带队长机发出战斗命令后,张积慧立即率领僚机爬高准备攻击,不料敌机却非常狡猾,一下子失去了踪影。他们一边前进一边搜索目标,突然发现有8架美机从云缝中直窜下来。他果断迅速地与僚机来了一个急转上升,顺势咬住了美机中的长机。美机一看情况不好,先是急忙俯冲,后又向太阳方向垂直上升,妄图利用刺眼的阳光掩护自身逃窜。张积慧却紧追不舍,直追至600米处狠狠地三炮齐射,将敌机击落。
空战后在飞机残骸中发现了敌飞行员的证章。原来他就是被美军称为“百战不倦”“特別勇敢善战”的“空中英雄”乔治·戴维斯少校。他有着3000小时的飞行经历,二战中曾战斗飞行266次。据说他的战绩是击落过21架飞机。三天后,美远东空军司威兰中将也在一次声明中承认:戴维斯的丧生,是对美远东空军的一大打击。
张积慧
张积慧1945年加入解放军,抗美援朝战争后,赴莫斯科空军学院学习。荣获一级战斗英雄称号。
击落美军“双料王牌”的韩德彩
1953年4月,美空军战术上有了明显变化,除增强机动能力外,还经常派出一些经验丰富的所谓“王牌飞行员”在我机场附近偷袭起飞和着陆的飞机。
4月7日,我空军12架米格-15比斯型飞机在完成空战任务后返航,僚机飞行员韩德彩和他的长机在掩护整个机群安全降落后,双机拉开距离,准备着陆。当下降到1000米高度时,突然耳机里传来地面指挥员急促的命令:“快拉起来,有敌机!”他当即拉起机头,进行搜索,终于看清有1架美军飞机在向我机进攻。韩德彩正准备加大速度占位攻击,美机突然停止了对那架飞机的攻击,转向正在下滑着陆的长机追了过来。
为了援救战友,他不顾油料将尽,加大油门冲向美机。距离越来越近,韩德彩熟练地操纵着飞机,沉着而准确地将美机套进了瞄准具的光环中,在300米的距离上按下了射击按钮,将敌机击落,飞行员跳伞后被我军抓获。经审问才知,他就是被美国称之为“双料王牌”(美空军规定:击落5架飞机称“王牌飞行员”)的第51联队小队长爱德华·费席尔。
左起:王海、刘玉堤、韩德彩
当费席尔见到韩德彩时,怎么也不相信就是这么年轻的一名中国飞行员把他击落了。韩德彩确实年轻,他1949年才参加解放军,当时仅20岁。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他获得二级战斗英雄称号。
在志愿军空军的行列里,还有许多取得出色战绩的优秀飞行员:5次空战9次攻击击落5架F-86,被授予“打F-86能手”称号的鲁珉;用活塞式轰炸机击落F-86喷气式战斗机的通信长刘绍基;用老式拉-11活塞式战斗机击落F-86“佩刀式”的王天保;首创夜间击落敌机的侯书军;击落击伤敌机7架的蒋道平,以及范万章、罗沧海、杨振玉、吴胜凯、邹炎、林虎等等。正是他们和他们的战友们,在两年多的抗美援朝空中作战中击落敌机330架,击伤95架,涌现出18名一、二级战斗英雄,向全世界展现了年轻的人民空军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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