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川藏线
李义忠
三、八宿怒江险、左贡芒康惊
一路风雪绕车舞，翻越高山和峡谷，
跨过惊险江与河，雪域之门美昌都。
昌都为“雪域之门”，习惯称“康巴”。地处青海、四川、云南三省交界处，自古就是茶马古道，交通枢纽和商贸交流集散地，多民族文化交流融合区域。康巴泛指西藏昌都、青海玉树、四川甘孜、阿坝和云南迪庆藏族自治州（县）。
历史上自古就有“治藏必先安康”的战略决策。清末川滇边务大臣兼驻藏大臣赵尔丰，率军攻占昌都平定西藏实行“改土归流”，采用屯兵垦务来稳定康区和西藏局势。
新中国成立后，为防止外来势力分裂西藏，1950年，张国华将军奉中央军委命令率18军进军西藏，也是在昌都战役打败了西藏噶厦政府军，进驻拉萨和平解放西藏全境。
昌都地区属于高原温带半干旱季风气候、北寒南温，阳光充足，干燥和雨季分明。境内的高山与三江呈南北走向：横断山脉伯舒拉岭、怒江；他念他翁山、澜沧江；达玛拉山－宁静山、金沙江；高山被河谷深切形成北高南低、岭谷节比、山高谷深的复杂地形。所以常会出现山体滑坡、泥石流和冰雪侵蚀等自然灾害。
八宿县藏语叫“勇士山脚下的村庄”，县城白马镇来源于地形像“莲花宝座”，藏语就是白马。海拔3200米，春夏多雨，适宜农林牧草和果蔬。所以，曾经是五世达赖的香火供养地，后来八世达赖把八宿布施给功德林管理，一直到1959年民主改革成立八宿县。境内的怒江山地质活动频发，怒江及其支流穿行其间，海拔高落差大，江河交错，构成了南部的然乌湖、县城白马镇、怒江峡谷、邦达草原等自然风貌。
据说八宿县南部的然乌湖，是念青唐古拉山、横断山脉的伯舒拉岭在造山运动中，山体滑坡，泥石流堵塞河道，由扬错、旁错、冷安布佳错三个相通的河（湖）连接形成的堰塞湖。高原寒温带气候、充足的阳光，雪山融化的雪水，使得然乌湖水清澈而呈“乳白色”似羊奶而称“羊奶湖”。湖泊周围的雪山、冰川和森林，与蔚蓝的天空、冬季黄色的草原、星星点点的牛羊群，组成了然乌湖的独特风景。
感谢然乌兵站，除了饭菜香，还让我们欣赏了然乌湖的自然美。
安久拉山海拔4500米，是雅鲁藏布江（帕隆藏布）与澜沧江的分水岭。是然乌到县城白马镇的必经之路。车队迎着飘飞的雪花，行驶在安久拉山的盘山道上，偶尔有滚落的石块砸向路面。半山腰弯曲而狭窄的路段出现了堵车！车队紧靠路边停车，带队干部前去了解情况，指挥后面的车辆拉开距离避让，腾出道来让对面车辆先行，夜里抵达白马兵站。
兵站准备的热菜热饭，增加了抵御寒冷的热量。带队干部讲，今天堵车浪费了时间，明天通过怒江沟爬业拉山，冬季风雪肆虐路面结冰，避免途中堵车早起赶路。
八宿境内的怒江峡谷也称白马峡谷，地处横断山脉和念青唐古拉山脉的结合部，活跃的地质构造、地势险峻、河谷狭窄而沟深、最容易发生大规模的塌方和泥石流。临江峭壁上开凿出来的道路，一边是波涛滚滚的怒江，一边是绝壁，就像“老虎”张开的大嘴巴，随时会吞噬过往的车辆和人，被驾驶员称为“怒江天险”。
大轿车在前卡车居后，早早地驶上数十公里临江峭壁路，汽车紧贴峭壁小心翼翼地行进在狭长的山路上，偶尔有落石滚下江去，车窗外滔滔怒江，如一条黄色蛟龙穿行在褐色的山谷中，让人不寒而栗。车队来到临江的狭窄路段，还是出现堵车，军车主动让道靠边停车，带队领导指挥疏解拥堵，汽车有序地一辆辆地缓慢通过。危险！带队干部大吼一声。一辆大卡车缓慢开过来，大卡车临江的后轮打滑，他赶紧带人过去把石块塞在那辆大卡车的后轮下，指挥其他车辆避让，组织军用卡车和驾乘人员，共同发力把它拖离了危险地带。
怒江大桥号称“川藏咽喉”，据说当年的筑路架桥部队，曾经有战友在修桥工程中牺牲，接兵车队也依次停在怒江边，鸣喇叭缅怀筑路英雄。
业拉山海拔4600米，坡陡路险、弯弯曲曲的盘山道。汽车要从海拔2700米的谷底，爬上山垭需要花不少时间，就是驾驶员谈虎色变、但又津津乐道的“72拐99道弯”。
纷纷扬扬的雪花，借助风势漫山遍野地袭来，不停地围着轿车飞舞。好！今天上山不吃沙尘了。驾驶员说。盘山道是业拉山的一道风景，那弯来拐去的“之”字形弯道，就是工程师的杰作。大轿车行驶在重重叠叠的盘山道上，会车、让道、驶过一弯又一弯，而忘记了风雪停了。爬山运气好除了弯道让行，没有出现大堵车。汽车一步一步往上挪，终于完成了登山任务，垭口绕飞的白云迎接我们光临。难得来一次72拐，欣赏一下业拉山盘山风景吧。带队干部说。山下依旧雪花纷飞，盘山道上的汽车就像一只只小乌龟。
车队离开山垭行驶在云雾里，低飞的白云如梦幻般飘飞在汽车周围，似乎伸手就能摘一朵。
蓝天白云、阳光洒满无边的达邦草原，从天边而来的玉曲河，就像一条洁白的哈达，蜿蜒曲折地穿行在冬日泛黄的草原上。河水、冰花在丽阳下闪着银色的细浪和金光，而缓缓地流向远方。星星点点的牛羊、天上的云朵与雪山，勾勒出一幅绝无仅有的冬日游牧图。
邦达镇海拔4100米，川藏公路南线（G318）与G214在此交汇。邦达兵站特色土豆烧牦牛肉给我们一个惊喜。
左贡县藏语“犏牛背”，县城旺达海拔3700米。境内主要有玉曲、怒江、澜沧江、列曲等大小数十条河流，玉曲穿城而过最后汇入怒江。
左贡兵站是我们食宿地，刘参谋一边指挥我下背包，问车篷有无破损，一边对任干事说，今晚上，就让小李子好好睡觉，免得打扰了他的美梦，路途还长呢。我曾经走过川藏线，后面的山路可惊险了，幸好那次我们只是汽车掉到沟边，我的小腿只碰伤没有大碍。就是！西藏山高谷深，冰天雪地汽容易给行驶带麻烦，在305T出车祸就差点儿交代了。西藏山高路险，每次进出藏都是提心吊胆的。任干事接着说。
洗漱准备吃饭和休息。驾驶员还得保养汽车，清理车篷和车顶的尘土及落石，明天好征服东达山。
东达山海拔5000米，据说是川藏线上仅次于米拉山的垭口。皑皑白雪覆盖着连绵不断的雪山，呼啸的暴风雪好像要连车带人都刮跑，这就是独特的东达山。山高缺氧、全年飘雪，是特别寒冷的生命禁区。弯曲而崎岖的山路破碎难行，疏松脆弱的山坡，飞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跌落。漫天飞舞的风雪不离不弃，伴随汽车行驶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车上刘参谋对吴司务长说，山高路烂、高原反应，我的胃病又患了，在扎木四医院开的药也快没有了，请你想点办法让兵站弄点稀饭和面条！任干事附和说，我可是老胃病了，请司务长帮帮忙哈。想喝稀饭吃面条怕是要给带队领导报告，报饭时给胃肠不适和有高原反应的弟兄们，弄点稀饭面条呢。要是在连队稀饭面条容易，药没有了可以找黄军医和小李子呀。吴司务长微笑着回答。司务长文质彬彬的文化人，平常总是含着笑容，说话慢条斯理的听起来特别舒坦。走川藏线吃上稀饭和面条就是最奢侈的了。大轿车左右摇摆前俯后仰是考验我们的身子骨，看来今天不抖散架子不罢休。刘参谋的玩笑活跃了气氛。偶尔掉下的石块“咚”的一声与大轿车亲密接触，欢笑声戛然而止。
东达山和脚巴山之间的荣许兵站，海拔4000米，由于远离城镇，山高路险，而且高寒缺氧故有“雪域孤岛”的称呼。兵站招待的还是三菜一汤，猪肉罐头烧土豆、萝卜、莲花白和粉丝汤。
芒康县来源于宁静和盐井两县合并，藏语意为“善妙地域”。唐朝就开辟的茶马古道，原盐井县是藏区最大的食盐生产地，1300多年前，当地村民利用澜沧江边丰富的卤水资源，采用最原始的方法采集卤水、晒制食盐。历史上割据势力为争夺食盐资源，成为兵家的必争之地。境内的横断山脉－宁静山脉（芒康山），脚巴山、拉乌山、宗巴拉山海拔都在4000米以上。澜沧江、金沙江在境内形成密集的河网，江河把芒康山深切落差大、地形狭窄的高山－峡谷地貌。
脚巴山（也称觉巴山）海拔4000米，山体峭壁耸立、沟谷深邃，加之众多支流。澜沧江边的如美乡竹卡兵站，海拔2600米，绿色的青山与澜沧江绝壁，描绘出各自的浪漫，如美犹如一颗镶嵌在澜沧江边的明珠。站在澜沧江大桥上，峭壁中的澜沧江水涛声如雷，翻滚着红色的浊浪冲破峡谷奔流而去。
带队领导告诉我们，芒康（宁静）经历了1959年叛乱分子的血腥杀戮。叛匪武装暴乱袭击了守桥部队和荣许军用仓库，造成了严重的伤亡事件。
竹卡兵站新鲜蔬菜面条，让消化不好、有胃肠病和高原反应的几位感动不已。
境内如美乡竹卡到拉乌山路段，就是在山崖上凿开的绝壁路。车队行驶在上是悬崖、下临深渊的狭窄盘山公路上，塌方和泥石流破坏后路面大大小小的坑洼，减慢了行驶速度。避让土坑，还要担心落石的袭击，数十公里路程走了大半天。汽车驾驶员说这儿是川藏南线最难行的盘山绝壁路，不输排龙-通麦天险。
拉乌山海拔4300多米，是横卧在竹卡兵站和海通兵站之间的一座雪山，藏族人民说是“神佛下面的大山”。川藏公路就蜿蜒曲折穿行其中，冬季的拉乌脉山白茫茫的一片，山势相对平缓的山路，提供了开阔视野、山峰从高到低错落有致，还有那高山草原一直向远方延伸。山间台地中藏乡村落，被灌木森林遮掩，犹如世外桃源。
海通兵站吃午饭，带队干部讲，翻过宗巴拉山，就是最难走的海通沟，速度慢经常堵车，夜宿巴塘兵站会晚一点，希望大家互相关心和照顾。冬季这段路冰雪泥泞，驾驶员可不能轻敌。
从海通到朱巴笼近百公里路段有塌方、泥石流和落石，据说是川藏线最难行驶的烂路，车内没有喧哗，不过紧张的心情无法掩饰。都知道海通沟是泥石流、塌方、落石和堵车的“四多”之地。
金沙江滔滔江水，翻滚着紫红色的浪花沿着峡谷飞泻。汽车缓慢行驶在溜滑而泥泞临江路上，小心翼翼地绕道塌方路段行驶，前方堵车就停车让行，便道、堵车让行交替前行。暮色渐渐袭来，路上的汽车一辆接一辆地擦身而过。走走停停，金沙江边星星点点的灯火，引领着车队入住巴塘兵站。
巴塘县位于金沙江畔，海拔2600米，藏语是“吉祥”之意，属于高原山区、河谷平坝和高海拔草原。是一个既有高原特色，又具有江南风格的川滇藏交通重镇，有“高原江南”的美称。兵站想得很周到，稀饭面条管够，给我们留下美好的记忆，当然，带队领导功不可没。
夜里的金沙江两岸灯火闪烁，汹涌澎湃的涛声伴我们入眠……
（未完待续）
（注：本文插图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李义忠：1972年12月入伍，先后在西藏军区56190部队和第三野战医院，解放军第41医院工作。多次参加军区医疗保健任务，到各军分区，各边防部队及边防哨所。常参加各边防部队进行抢救治疗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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