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是个特别节俭的人,小时候家里穷,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为了供我上学,她省吃俭用,一双布鞋补了又补,一件外套穿了好几年也舍不得换。她总说:“家里再穷,孩子不能穷,我这辈子什么都可以凑合,不能耽误你。”所以这些年,我一直觉得自己欠她的太多。

后来我参加了工作,日子慢慢好了起来。虽然赚得不算多,但每月还是会寄点钱回去,让她别再那么省了。可我妈呢?拿着钱也不舍得花,总是攒起来,说是留着我结婚用。

再后来,我认识了小梅,她是个城里姑娘,长得漂亮,说话也温柔。谈恋爱那会儿,小梅对我妈还算热情,每次回老家,她都会带点礼物,叫一声“阿姨”,我妈听着特别高兴。可是自从结了婚,两人的关系就慢慢起了变化。

小梅觉得我妈太节俭,有时候甚至有点“掉面子”。比如过年回老家,我妈特意杀了只鸡给我们吃,结果小梅嫌菜不够精致,埋怨说:“我们家过年都是吃大酒店的菜,哪像这儿……”这话让我妈脸上有点挂不住,但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说:“家里条件不好,你们别嫌弃。”

后来小梅怀孕,生下儿子,我妈更是跑前跑后忙得不行,连月子里的汤水都是她一锅一锅熬的。可小梅并不领情,总觉得我妈这些做法太“土”,经常抱怨说:“咱们家现在也不缺钱,干嘛非得这么节省呢?多花点请个月嫂不香吗?”

这些话我听着也不舒服,但想着两个人都是我最亲的人,便一直尽量调和,谁也没得罪。可没想到,儿子满月那天的一个小插曲,彻底把矛盾推到了爆发的边缘。

满月酒是我和小梅办的,订了镇上最好的饭店,请了双方的亲戚朋友,一共摆了十几桌。席间气氛热闹,大家都夸我家儿子长得好,眼睛像他妈,鼻子像他爸。我妈听得高兴,忙前忙后地张罗,把自己累得满头大汗。

宴席快结束的时候,大家陆续离场,我妈却走到桌边,把一些剩下的菜和没动过的水果用袋子装了起来。她一边收拾,一边嘀咕:“这些菜还挺好的,扔了怪可惜,带回去晚上还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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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从小到大,我妈就是这么节俭的人,可小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拉了我一把,小声说:“你妈这是干嘛?打包剩菜?这么多人看着,丢不丢人?”

小梅的话让我心里一紧,但还是忍着低声说:“不就剩点菜吗?我妈觉得可惜,带回去吃挺正常的,家里老人都这样。”

小梅白了我一眼:“家里老人?那也得看场合啊!这是咱儿子的满月酒,请的都是亲戚朋友,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包剩菜,明天大家背后还不笑死咱家?穷酸!”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特别刺耳。我皱起了眉头:“小梅,你能不能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妈就是勤俭惯了,她也没做错什么。”

“没做错?”小梅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你家这点破毛病,能不能改改?成天省这个省那个,咱们家现在是缺那几盘菜的钱吗?她这是在丢我们的脸!”

我听到这话,心里火蹭一下就上来了。什么叫“丢脸”?那是我妈,是把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妈,她勤俭了一辈子,今天不过是做了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怎么就成了“丢脸”?

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我妈已经听见了。她放下手里的塑料袋,抬起头,眼里满是尴尬和不安:“小梅,是不是我打包这些菜,让你们觉得丢人了?那……那我不带回去了。”

说着,她蹲下身子,开始把袋子里的菜一样一样往桌上倒。她的手有点抖,脸上的神情写满了难过。

“妈,你别这样!”我赶紧跑过去拉住她,“谁说丢人了?这是咱自己的事,别人笑不笑,关他们什么事!”

小梅却不依不饶,冷笑了一声:“哟,你这话说得轻巧。亲戚朋友看了不说什么?你以为咱家以后还有脸见人?”

我妈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她扯了扯我的袖子,低声说:“小强,别吵了,是妈的错。妈以后不会再打包了。”

听着她的声音,我心里一阵刺痛。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为这种事低头?我转过头看着小梅,冷冷地说:“够了,小梅,这些菜是剩下的,我妈带回家有什么错?你要是真觉得丢脸,那你就别吃我妈熬的汤,别用她挣的每一分钱!”

小梅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家的钱不是咱俩一起挣的吗?你妈帮点忙就是天大的恩情了?”

“帮点忙?”我冷笑了一声,“小梅,从你怀孕到现在,咱妈为咱们做的还少吗?每天熬汤、买菜,忙前忙后,甚至你坐月子的生活费,都是她从自己牙缝里省出来的。她就这么带点剩菜回家吃,怎么就变成丢人的事了?”

“那是她愿意!”小梅梗着脖子,“我没让她做那些事!她打包菜就是穷酸!你要是觉得她对得起你,那你就跟她过去,我不伺候了!”

这话彻底让我心寒了。我盯着小梅,沉默了几秒钟,心里突然明白了很多事。

我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看着小梅冷漠的眼神和她那满嘴的不屑,我突然觉得,或许我一直错了。

“小梅,我决定了。”我深吸一口气,“这段时间我们都冷静冷静吧。你说我妈穷酸,我也许不该再忍让。我明白你有你的不满,可这些事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既然你觉得我们不合适,那就分开吧。”

小梅愣住了,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下头,默默收拾起她的东西。她走的那一刻,我的心并不痛,反而有一种莫名的轻松。也许,这是我从未有过的真正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