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宽 口述 及门孙亚军 整理
诗三百,吾少时尝随师课读,声声入耳,绵韵悠长,至今仍能吟诵数篇。吾常思,为何古人以诗三百为蒙童之教?诚如先贤所言“一言以蔽之‘思无邪’”,无邪即为真,有真情在便有人情味,有真情在诗便能入心化骨。如“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真有诗味。
吾师戒予陈先生之《酒醒集》,吾置一册于案头,常读常思,深以为先生作诗全然一“真”字,真性情、真境界,不雕饰。如人言容颜永驻,故加雕饰,先师云:“愿化杨枝枝上露,遍为霖雨洒人间。”又如“新种一坡龙爪豆,深秋犹发满藤花。”真有陶氏风骨,冲淡自然。
吾与艺术多得先生“真”字教诲,真心以生活,方能得生活之真体验,有真体验方能得真艺术,我心即我思,我思即我画,方寸之间,惟以真示人。
贡布里希曾言:“没有艺术史,只有艺术家。”此说法,吾不赞同,艺术家又岂能脱离历史,艺术家之生活史映射于他的时代,便是一部活生生的艺术史。反之,社会历史同样会影响艺术家之创造,两者相辅相成。故而,真正的艺术家既立足于他的时代,又超拔于他的时代,如此所产生的艺术作品,方能持久而弥香。
吾师菊荪蓝先生与蔓锄郭先生,所遗憾者皆未能超拔于他们的时代。吾六十之后,常读先师遗作,时代之烙印依然强烈,仿若定格于某一时期,尚无跨域时空限制之作,此彼时代艺术家之悲哀也。
然,吾师无垢陈先生之书法、之诗词,皆能舍时代之滥觞,纵横于古今上下,故气象非凡,诗韵词意通达古今,至今读来,我辈若能及之,已算幸事。吾深以为,艺术之事,纯粹最好,忠诚于内心,着眼于上下五十年,甚至百年,方为觉世之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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