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的2月21日,这天战斗的残酷,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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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一边冲锋,一边遭受敌人的枪击、炮击,有不少战友中弹负伤、牺牲,加上3天的断粮,战士们饥饿难忍,有的是体力不支晕倒的,掉队失踪的不在少数。

好在我的体力比较好,自己背三发40火箭弹,还帮体力差的战友背40火箭筒和班用机枪。

傍晚6点钟左右,林岳雄副指导员召集我们“八大员”的共产党员开会。“八大员”是指连队军械员、卫生员、司号员,通信员、理发员、司务长,给养员,还有炊事员的我。

林副指导问同志们苦不苦,我们“八大员”异口同声地回答:不苦!

“共产党员怕不怕死?”

“不怕死!”同志们宏亮的声音盖住了周围密集的枪炮声,大家回答得坚定、干脆、利落,有如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

林副指导说:“人无非就是死,如果连死都不怕,我们就能够战胜一切困难和死亡!”

21时30分,我们2营接到师部命令,经扣屯去炸毁纳隆大桥,阻断高平越军退路。

我们一路急行军,没想到,却离死神越来越近。

扣屯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敌我双方生死争夺的战略要地,谁占领了扣屯,谁就掌握了战场主动权。

出发前,通报说123师367团2营在山头上掩护我们,让我们大胆往扣屯方向前进。我们4连是2营的先锋连,营指就在我们后面。

22日凌晨3点30分左右,我们到扣屯山下一个村庄的一个叉路口,2班长、代理一排长郑秀迖查看地图。

这地图是五,六十年代的老地图。他不敢确定前进路线,请示连长后,由营部通信排长刘东发确定路线,结果还是走错方向。部队退回路口再走另一个方向。

当时,我就在1排长后面,我们走了五、六百米后发现一座桥,郑排长带领2班尖刀班占领了桥头,并下令做好战斗准备。

我们观察发现桥中间有三个人在来回走动,1排长判断可能是越南守桥的游动哨,他低声地告诉副班长陈德如不要开枪以免夜间射击火花暴露自己,他俩准备好手榴弹拉弦,等敌人靠近时,郑排长一声令下两枚手榴弹在三个黑影中间爆炸。

这时,王洪副团长、代理营长陈楚汉等人赶到桥头,王洪副团长命令不要开枪以免误伤友军,命令打信号弹,并用军号号谱联络。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声音,王洪副团长命令电台报务员向团部和师部联系,确定123师367团2营已占领扣屯,要我们加强联络不要发生误伤友军情况。

其实,他们根本没有到扣屯地区,是到了一个叫无扣的地方,离扣屯还有6公里。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在联络过程中,时间已过去20多分钟。死神一步步向我们2营的官兵们逼近。

这时,守桥的敌人用高射机枪“嘣嘣嘣”射出一梭一梭的子弹,在地上直跳、打滚着。天空通红、通红的,曳光弹划过天空,桥头周围如同白昼……

我们2营刚好进入越军在扣屯精心设计的伏击圈里,全营被堵在长约600米,宽300米的公路上。

越军用机枪扫射的时候,大家统统跳到公路边一条水沟里面,刚好王洪副团长、营部、连部首长隐蔽在桥头边一处小山包,幸好这个地方还比较安全。

在这关键时刻,副营长命令1排长在桥头掩护部队撤退,没有命令不准回撤。

我们1排坚持到早晨,发现部队已撤回扣屯山下的村庄,郑排长才下命令全排撤退。

当我冒着弹雨,突围到扣屯山脚下的时候,越军向我们炮击了。爆炸掀起的泥土从空中“噼里啪啦”地砸下来,王洪副团长的警卫员受伤。

我一直跟在王洪副团长、王华之指导员身边,当我们撤退到一个山坡时,王洪副团长命令指导员,马上组织机枪手用2挺重机枪掩护部队突围,指导员即刻命令我和8班长钟源贵。

于是,我和8班长在扣屯村公路的界碑边,以公路的里程石碑为依托,向越军猛烈还击,强有力地阻击敌人的进攻。

这时候,越军的一发炮弹呼啸而来,我急忙大喊:“不好,有炮弹,快隐蔽!”说完马上翻到公路旁的水沟底。

话音刚落, “轰”的一声响,越军的一发炮弹在8班长的身边爆炸,冲击波和巨大的响声把我震得头晕眼花,头部被弹片划伤在流血。

我睁开蒙上一层血水的双眼一看,8班长被炸伤,躺在公路上一动不动,敌人随后向我直扑过来,我快速端起冲锋枪还击,一边背着浑身鲜血的8班长往公路的一个斜坡上狂奔……

敌人的机枪 “哒哒哒”在我面前,子弹一梭又一梭,我从坡上滑下了来几次,越军像魔鬼一样,向我疯狂扫射,像电影战争场面一样惊险。

眼看8班长似乎快不行了,我大喊军医李伟民快来救他,李军医望着敌人密集炮火,不敢过来,急得我用枪对着他,大声直喊:“快下来救8班长,你不下来,我就开枪了!”

“别,别,这么危险,你就把人背过来吧?我以前对你那么好” 李军医说。

看到他一脸无奈,我连声说好!好!好!

当我转过身抱起8班长的时候,看到他流了很多血,血都快流光了。把8班长抱过去后,军医说8班长头部和身上多处中弹,已经牺牲了。我流着眼泪,轻轻放下他,默默把他身上的水壶、子弹、手榴弹捡起来了,然后把他的遗体藏在一个洞里面。

怀着十分悲痛心情,我深深鞠了一躬说:“8班长,你安息吧,我一定为你报仇!”说完马上向越军的阵地方向冲去……直到敌人的炮火声零零星星起来,感觉应该是我们的部队撤退了。我不知道要往哪里撤退,就和“普宁弟”继续往前走,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发现这里还有十几个人。

其中,有后勤兵,也有伤兵。我告诉他们说,现在后面没有部队了,敌人正向我们包围过来,我们赶快突围吧!

说完,我和在营部养马的班长,一起端起冲锋枪往山上方向开路,带领大家突围,一个越军女兵用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吆喝:“中国侵略者,你们投降吧!”

“投降?投你妈个逼!”我一边大声骂着,一边往喊声方向开火,打着打着,越军的炮弹“轰”的一声,在我身旁不远处炸开了,我当场被弹片和石头打晕过去。

半个小时后,我才从激烈的枪声中醒了过来,睁开双眼一看,身边只剩下我和“普宁弟”了。

“普宁弟”叫黄松彪,是我负责带的新兵,战前才刚刚入伍,广东普宁人。

我见他手里紧紧握着一枚手榴弹,手指套着拉火环,呆呆地坐在我身边。

“弟,你干嘛还不走?”我用家乡的潮汕话大声喊道。

“普宁弟”坚定地说:“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我说。

“如果你牺牲了,等待敌人靠近,我就引爆手榴弹与他们同归于尽!绝不当俘虏。”他坚毅地回答。

我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弟,好样的”。

当时,敌人一直注视和控制着我们,知道要跑都跑不掉,难以脱身。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一边开枪一边撤退,并告诉“普宁弟”,我开枪你就跑,我枪声一停,你就卧倒下来,一路上打打停停。

最后,我们俩好不容易从敌人的包围圈里逃脱了出来,走到一个小山坡,碰见已经负伤的王洪副团长。

继续走,在下到山坡下的一条小路的时候,发现山下十几米外有10多个越南兵,在双方对视的一刹那间,看见是敌人,我红着眼立即开枪,当场击倒了几个人。

原来,我们走错了方向,竟然走到越军驻扎的地方。王洪副团长趴在一陡坡上面说不要那么早就开枪,同时问我还有多少子弹?

“还有6个弹夹,6枚手榴弹。”我说。

“给我2枚”。于是,我先扔了一个过去,扔第二个的时候,他没接住,手榴弹一下子滚落下来……

霎时,越南兵就开始向我们开枪了,我卧倒在地上翻滚,顺手拉着手榴弹就扔了过去,利用手榴弹刚落地爆炸敌人惊慌失措的时机,迅速往左侧撤退,和王洪副团长分散突围。

这时,敌人一边向我猛追过来,一边向副团长发起进攻。

我一边开枪还击,一边往山上撤退,退到山的顶峰,往下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个悬崖峭壁,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悬崖边有一棵很大的树,树下面长着一大抱茂密荆棘的灌木丛,生长很多刺棘。我来及多想了,于是迅速躲进灌木丛里,我整个脸部已经被荆棘刺的割痛、割痛的,满脸全是血,竟然毫无知觉。

敌人穷凶极恶,见我躲进灌木丛里,当即放出军犬过来咬我。

结果被我举起手中的冲锋枪“哒哒哒”一个点射,军犬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咽气了,越军见军犬被打死,恼羞成怒,竟然疯狂地向我藏身之处密集扫射。

我隐蔽在树下灌木丛的深处,刚好这个灌木丛底,有一个类似凹状的旱水沟,深约80公分,是一道避弹天然屏障,任凭敌人的手榴弹一颗一颗地往里面甩,都会被灌木丛里的荆棘挡住或弹回落地爆炸,让我毫发无损。

但我心里还嘀咕:如果敌人用火攻的话,我将被活活烧死在里面了。

半个多小时过去,越军伸长脖子往灌木丛里面看了看,他们以为我被他们炸死在里面了,吱吱说几句我听不懂的话,就匆匆离开。

真是天助我也,灌木丛救了我一命,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了,我又一次绝处逢生!

1979年广西边境战前留影

没过多久,又是军犬的狂吠声在山谷里回荡,不远之处,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我自言自语:“完了,完了!”

我猜可能是王洪副团长和“普宁弟”被越南兵发现了(注:后来证实王洪副团长和黄松彪被越南兵抓住,他们威武不屈,被敌人杀害了。)

我感觉整个人像丢魂似的,加上7天的连续穿插作战,与敌人在丛林里周旋了整整一天,刚逃过一劫,由于过于劳累,倍感疲惫与饥饿,迷糊恍惚地就睡着了。

我一直睡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被春寒冻醒了。脸上、手上已经被饥饿的山蚊叮到一个个“包包”,奇痒无比。我从草丛中爬了起来,四处张望,山野静悄悄的,我又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这周围的景物、地形似曾相识啊……

我不知不觉地在山里兜了一圈,又转回了突围前扣屯附近,我不停地用潮汕话轻声呼唤:“副团长,副团长啊,你在哪里?”

我一连串叫了好多次,也没见到王洪副团长的影子,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心里开始紧张慌乱了起来,无目标地往前跑。

在攀过一条沟壑,登上一座树林茂密的小山头时,不知不觉中竟然闯进了越军阵地,四五个越南兵发现我之后立即开枪,我见状就往回跑,他们就在后面追,子弹打在我身边的树枝叶上。

我躲到一个路边灌木丛里的,敌人从我身边经过,我手里端着冲锋枪,并把一枚手榴弹扣在上衣左口袋,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他们走过后,我壮着胆子往他们的反方向走,来到一片密集的灌木林的半山腰,看见这里有一乱石堆,山上时不时传来“呱啦啦”的话话声和锄镐声,无疑是越南人的防御阵地。

我不敢贸然往前走了,而是潜伏在这个半山腰里躲藏了一天。

我躲藏的这一天,我军火箭炮不断地向越军的阵地轰击,感觉炮火总是往我潜伏的方向打,心里想暗想,为保卫祖国而牺牲,重于泰山,如果被友军炸死,变成失踪人员,成为战场上的冤魂,真是不值得啊。

所以,我坚持再坚持,活着的信念越来越强烈起来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烈日当空,口干舌燥如坠炼狱。肚子实在太饿了,嘴巴实在太渴了,为了活命,无奈之下,只好用军用水壶接自己的尿液,加了身带的一点红糖和盐巴,这种液体虽然难喝,我可是当它是童子尿,是补充体能的一种“营养饮品”了。

我竟然在敌人的阵地前沿潜伏的,周边都是越南兵,想跑也跑不掉,再说往哪里跑?怎么跑?当时,真的是不敢想象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从17日到现在,没吃没喝的,原本70公斤的我,已经是衣不蔽体,疲惫不堪了。

但我孤身一人,自己可能走不出去了,在这里等死,还不如和敌人拼一把,也许能拼出一条血路出来,于是,急匆匆地来到一条水流湍急的河边(后来才听说是叫纳隆河)。

我在岸边隐蔽下来,离开前,做好逃跑的地形、敌情、方向和路线的侦察工作。凭着我丰富的泅渡经验,确定了落水点和上岸点后,见对岸没什么异常,便孤身一人等到天黑,先是向敌人投了一枚手榴弹,来个声东击西,马上趁着硝烟沿着越军阵地的左侧跑,三下五除二泅到对岸。

当兵之前,我在家乡广东南澳岛青澳湾的海边,从小就学会游泳,历经10多年的风里来浪里去,入伍后,又在部队参加海练和江河武装泗渡的训练几年,练就了过硬的泗渡本领。

在岸边,我赶紧穿上湿透的军装,提着冲锋枪,马不停蹄地往树林里跑,虽然跑出敌人的包围圈,但现在是孤身奋战,历尽了艰难险阻。

在树林里,我拖着湿漉漉的身躯,饥饿难忍,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找到自己的部队,回到祖国去,誓死不当俘虏。

当夜幕降临,我就沿着北斗星的方向行走,白天隐蔽在山头的草丛中睡觉。因夜间穿梭于大山和丛林之间,雨带丛林里面的野兽和各种鸟类的叫声,特别是看到树上的、地上的各种野兽,金亮金亮的眼睛和怪叫声,似乎有鬼缠在我身边的感觉。

小时候,听母亲说晚上走夜路,如若听到有叫喊声,不要马上转身,否则肩上“两把火”会被鬼吹灭,所以我不敢回头。当然这是海岛老人一种迷信说法。

说实话,在战场上,多次与敌人战斗从来就没有惧怕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孤身一人,走在这一片漆黑的雨带丛林里,心慌慌的、头麻麻的,心里却有点怕怕的……

为了活命,我不得不硬着头皮,紧握手中枪,壮着胆子继续前行,一连走了三个晚上,还是走回了23日夜晚突围的第一天上岸的地方。

走不出危险地带,我并没有气馁,信念是坚定的。

26日开始就改用白天行走,走啊走,当沿山上小路走的时候,听到拐弯处有人在讲越南话,一看旋即与3个越南兵迎面相遇,近在咫尺,这3个越南兵年纪不大,似乎是敌人的散兵。

短兵相接,狭路相逢勇者胜。我端起冲锋枪果断地开枪射击,越南兵还没反应过来,当场被我打死1人,打伤1人。2人连滚带爬逃进了丛林里。

看到2人跑远了,我一边吹响哨子,一边喊“拿松空叶”(越南语“缴枪不杀”的意思)营造我们人多势众的假象,迷惑越南兵。

我上前走到越南兵的尸体旁边,伸下腰摘下敌人头上的绿帽子,顺手戴在自己的头上,拿起越军丟下的冲锋枪斜挂在身上,心想,再遇到类似这种危急情况,或许这一“装饰”还能起到浑水摸鱼的作用。

所以,大摇大摆地沿着一条崎岖的山路走,摇身一变,浑然成了一个流里流气的“越南兵”。

中午时分,我回头往山脚下行走,匆匆钻进左侧山头的一片密林,坐在草丛中,检查缴获的冲锋枪。

我22日在与敌人激战钻进密林时,把自己的枪托拖断了,枪托两边两根钢丝被拖弯。我不明白自己的力气竟然有这么大。

越南兵的冲锋枪虽然没有刺刀,但枪还比较新。我就把断了枪托的冲锋枪藏在草丛小石头下面,把弹夹取了出来。

当时,我判断这一带应该驻扎了不少越军,为安全起见,我把军装的红领章撕下来装进背包内,然后大胆地往山上行走。行走到半山腰环顾四周,发现在密林的掩盖下,竟然有一间木屋。

我找过去,用砍刀把门锁砸开,发现是一个军需小仓库,里面有各种枪械、手榴弹、子弹和食品等等。食品罐头上面还印有中文字样的午餐肉、牛肉干等,还有苏联的伏特加酒等食品。

我把一瓶伏特加酒,几盒午餐肉和牛肉干装进背包里,这时发现山坡下有几个越军围上来,我马上钻进后山的密林里……

当我再次走出密林,发现周边有很多避战的越南老百姓,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了,于是赶快又离开。

当走到一个不算宽敞的路口时,又迎面碰到3个越南兵,我右手托着冲锋枪对着他们,他们也用枪对着我。

“感动感动”我一边说粤语,一边用左手示意他们先通过,当他们从我身边走过后,还不忘向我挥挥手,估计误认为是他们的友军,向我说“拜拜”了。

目送3个越军后,我再也不敢走小路了,改沿着山坡边走。

一连走过一个又一个小山头,刚好在一条小河边,发现了3名穿着解放军服装的士兵,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子,听他们说话的声音好像是湖南口音,确定是我们自己人后,紧跟在他们后面问道:“同志,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他们看见我这身“越南兵”装束,立即转过身用枪对着我。

“是自己人,不要开枪,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我再次开口说话,其中有一个战士回答:

“不告诉你,你也不要再跟着我们走!”他们见我身份不明便没理睬我了。

“前面都是敌人,你们不能过去”我告诉他们。

“你不要管。”另一个战士说完用枪对着我。

既然他们听不进去,我也只好自己走开了。

希望破灭之后,我独自游过一条小河后,听见前方和左右方向都有激烈枪声,于是大胆作出判断:有激烈枪声的地方,肯定就有我们自己的部队。

我继续往前方一个山头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连续几天的奔跑和几番与敌周旋,疲倦不堪。在一块大石头旁的一处密林,我见有平坦的草丛,就先隐蔽起来,什么蛇呀、毒蚊呀,已经置之度外了。

我先是喝了几口伏特加酒,配上牛肉干、午餐肉,一顿“饭饱酒足”后,竟然酒性大发,不知不觉又睡了一个大觉。

因非常想念祖国,想念战友,想念亲人,晚上做了几个迷迷糊糊的梦:梦见我找到了大部队,也梦见被越军追赶……其中一个梦境,记得非常很清楚,我小舅叫上乡里几个小伙伴,来到我家门口大喊:“放牛啦!放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