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道德经》课上,讲小国寡民这一章的时候,我们带小朋友欣赏了仇英的《桃花源图》。这里的山民,可谓就是这种“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的生活。而一个意外来客,带来了桃源外的消息,大家好客,也好奇。其实我一直在想,桃源的山民们,特别是少年,年轻的山民们,会不会有走出桃源的想法呢?这位渔夫走后,桃源的山民们还能安心地避居于此吗?
我一直是持有消极态度的。“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不经过红尘历练的山民们,是否就是一种虚幻的安定呢?
群山护住了这里的山民,让他们得以与世隔绝,得以不受尘世的干扰,那这里就真的是人间清静地了吗?
当然,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是寓言性质的奇文。《净名经》云:直心是道场,直心是净土。
这一个外在的桃源何处寻呢?也许最美的桃源在我们的心田,在我们的自性的山水田园里。仇英的《桃源图卷》,也是他心中的桃源,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精神桃花源,是清静桃源,是值得守护的乐土。好,接下来,我们一起欣赏仇英的美好桃源吧。
仇英《桃源图卷》局部 其一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陶渊明《桃花源记》)
那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他又划着自己的小船出去打渔了,他有一个梦想,抓更多的鱼,卖更多的钱,建一个自己的房子,娶妻生子,或安乐无忧的生活。
阳春三月,百花盛开。今天他划入一个未曾探索过的河流,沿着小溪划着,风儿柔和,带着花香,淡淡的,甜甜的,嗯,这是桃花吧。
他的目光从从仅仅盯着水面到慢慢放松,“咦”,这水里倒影的偏偏粉红是什么?抬头一看,原来是进入了一片桃花林里。
这一刻,他陶醉了,忘了要打渔,忘了要挣钱,忘了要建造一个家,他全然地欣赏这无尽的桃花林。
这一刻,他变成了少年,变成了婴儿,像一个好奇宝宝,就这样慢慢地划啊划,他想看看这桃花林的尽头在哪里。
仇英《桃源图卷》局部 其二
这一路上,群山连绵,空山无人,水流花谢,鸟鸣嘤嘤。唱着欢乐的歌,他的双桨也带着这样的节奏,或快,或慢。也不太在意终点在哪里,就这样,划着,看着,陶醉着,欢悦着,松松然,陶陶然。
仇英《桃源图卷》局部 其三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陶渊明《桃花源记》)
终于到了溪流的源头,巍峨的高山挡在前面,无路可走。回去,还是?突然,他发现了一个洞口,山洞里黑黝黝的,仿佛透着光。
这样好的一个人间仙境,这里莫不是仙人的洞府?他很好奇,很激动。少年时,常听说书人讲仙人的传说,这次,终于接近传说了吗?
他内心怦怦跳,下了船,把船儿锚定好,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就进去探一探吧。
仇英《桃源图卷》局部 其四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陶渊明《桃花源记》)
刚开始的时候,洞口很狭窄,仅仅容一个人通过,还要勾着身体。这一路上,他心怦怦跳,激动着,害怕着,犹豫着,又不断给自己打气,但是,尽头在哪里?会不会有危险,他又开始犹豫了,他甚至不敢再往前挪动脚步!回去?回去?还是?他平静了下来,呼吸变得细微,他索性闭上了眼睛。这个时候,他感受到微微的凉风拂过面庞,当他闭上眼睛的那一个,黑暗消失不见,那丝丝的清凉的风,让他欣悦,他听见自己的砰砰的心跳声,这一刻,再也没有疑虑,也没有恐惧,向前走吧,复行数十步,突然间豁然开朗,啊,走出来了!
仇英《桃源图卷》局部 其五
世间竟然还存在这样的一个美好的地方啊。良田,池塘,桑林,竹林,大人在劳作,孩子的嬉戏,狗子们在追逐,小鸡们在觅食,好一个安乐和美的地方啊!
仇英《桃源图卷》局部 其六
见渔人,乃大惊,问所从来。具答之。便要还家,设酒杀鸡作食。(陶渊明《桃花源记》)
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异到了,正迷蒙间,这里的人也发现了这个陌生人,同样很惊异,大家放下手头上的事情,为了过来。从来没见过外人的山民们,很是好奇。他处在震惊状态,有问必答。很快地,他也平静、放松下来,这里的人很是和善,个个一身静气,很有礼貌,世间竟有这样一群人啊!
仇英《桃源图卷》局部 其七
大家伙纷纷邀请他去自己的家,他决定先去眼前这个慈祥的老人的家,老人很开心,吩咐家里人杀鸡,准备丰盛的菜肴。
仇英《桃源图卷》局部 其八
村中闻有此人,咸来问讯。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此人一一为具言所闻,皆叹惋。余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停数日,辞去。此中人语云:“不足为外人道也。(陶渊明《桃花源记》)
一个外人的到来,给这个桃源带来了久违的热闹,孩子们纷纷回家告诉自己的家人,越来越多的山民聚集到老人的家。
菜肴上桌,大家边吃边喝边聊。大家告诉让,先祖们但是为了躲避暴秦,跋山涉水,带着族人找到此处,一直在此隐居,几百年了,未曾与外界有交往。他们很惊讶,原来秦朝那么快就灭亡了,原来是一个叫刘邦的建立了汉朝,最后汉末三国纷争,曹魏胜出,司马家族又抢了曹魏的皇位,建立了晋朝,他详细地给山民们讲了这几百年的历史,山民们又是感叹,又是惋惜。
山民们太好客了,纷纷邀请他去自己的家里聚餐。
盛情难却,他也很开心,这样一连过了几日。桃源的居民真的是幸福、平和、恬静。他不就是他一直以来羡慕的日子吗?
仇英《桃源图卷》局部 其九
他这几日走遍了桃源,在桃源的尽头,是一处断崖,一棵桃花树在山崖处盛放,瀑布哗啦作响,宛如天籁。
他坐了下来,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去?他想到他未完成的理想,他要捕鱼,要赚钱,要盖房子,要娶妻生子,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是回去吧。
和桃源山民们说了自己的想回去的想法后,山民们没有做过多的挽留。这是说道:请您一定不要告诉外人这里的情况,请您务必保守这个秘密。他答应了。
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及郡下,诣太守,说如此。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陶渊明《桃花源记》)
出来后,心里空荡荡的,像是做梦一般。这几天到底是真是假?看到自己的船儿还自这里,船里空荡荡啊,一条鱼也没有,啊!“一条鱼也没捕到,什么时候实现自己的理想啊!”他心情突然变得失落,低落,一股暗黑笼罩了在他的心头。
过往的烦恼纷至沓来,他无心欣赏这满山的桃花了!
他突然想到,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守,是不是就可以获得奖励,自己的梦想是不是就可以实现了呢?他越想越是兴奋,于是一路上做了标记,兴冲冲地朝着太守城府的方向划去……
明明就找到了理想,活在理想中,为什么就不明白了?明明自性圆满,还一直烦恼呢?人就是这样啊,那最美的桃源在哪?
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
听说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
好,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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