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 刘可欣 图据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

正值龙年,三星堆的龙形器,持续引发公众的关注。在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三星堆遗址工作站副站长许丹阳看来,三星堆的“龙”,既吸收了来自中原等其他地区的文化因素,又结合自身的文化特色进行了创造,从而形成了大众所见到的、复杂多样的龙形象。

三星堆的龙形器物,多数与其他的动物形象进行了结合,龙与虎就是其中不容忽视的两种形象。“虎头虎脑”的铜龙、铜龙虎尊……龙与虎的并存有何说法?又该如何解读这些龙的形象?封面新闻就此采访了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三星堆遗址工作站首任站长陈德安、副站长许丹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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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龙

龙与虎分别代表王权与军权

龙乃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

目前,中国仅存两件龙虎尊,一件出土于安徽阜南台家寺遗址,一件就出土于三星堆遗址一号坑。据四川省文物局官网介绍,这一件龙虎尊肩上铸有高浮雕的三龙,呈游迤状。龙头由器肩伸出,圆眼,高柱状角,尾上卷。器肩以目云纹为地,龙头下有扉棱,将器腹部纹饰隔成三组,每组纹饰的主纹为高浮雕的虎和人。虎为巨头,肥耳,尾下垂,尾尖上翘。虎颈下铸一人。“这就是三星堆与长江中下游地区出现相同龙元素的体现。”许丹阳如此解读。

在采访中,陈德安同样提到了这一件青铜龙虎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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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尊

“三星堆一号坑中出土的这件龙虎尊,龙在器肩上,虎在器腹部,可能代表的是天地之间的整个世界。”陈德安介绍,这件龙虎尊上的兽面纹饰,将老虎的身体一分为二展开表现,是中原地区商周兽面纹的特征;腹部的老虎正在吞噬一屈臂上举的鬼魅。在他看来,在地上的虎正在为天上的龙下降到人间“保驾护航”:“龙是天神,往往也是帝王的象征,老虎具有威猛和强烈的‘领地’观念,在祭祀场景中,龙与虎的功能似乎也体现出中国传统文化中王权与军权的关系。”

陈德安认为,龙的产生与天象有一定的关系,龙能够上天入地,是人间掌权者与天神之间的沟通媒介。因此,三星堆的龙多在若干组合青铜器形成的祭祀场景中出现,如附着于具有通往天神之路的“天梯”性质的神树和神坛上的龙。三星堆神坛上的祭祀者,不论是以何种绝技表现出的登高献祭或吁请神灵降临人间,都是为天神接受祭祀而服务的。巫祝等神职人员在祭祀占卜时,只是为王者祭祀起到协助、参谋的作用。

许丹阳同样认为,三星堆的“龙”可能承担着沟通上天与人间的作用。“青铜神树上的龙头在下,尾在上,从天上而来。三号坑出土的铜顶坛人像,神坛的4根觚形柱上,同样有着头在下、尾在上的神龙。我们认为,龙可能具有沟通天地之间的桥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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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神树

三星堆龙独有的“场景性”

或与祭祀习俗、青铜器铸造有关

说起三星堆遗址出土的青铜器,陈德安认为其中最具有特色的是三星堆龙形器在祭祀中场景性的存在。“在青铜神坛上,我们能够看到龙在整个三星堆祭祀场景中的重要角色。”在介绍三星堆的龙形器时,陈德安反复强调了“场景性”三个字。他认为,这是三星堆的龙最具特色、最为不同的一点。

在他看来,三星堆出土的神坛中,最早最完整的青铜神坛,就是三号坑和八号坑跨坑拼对的神坛。神坛上的4根柱子为天柱,龙沿天柱降临人间预示祥瑞吉兆的时光来临。神坛由方座、参与祭祀的人物、神兽、天柱搭接出多层级的祭祀天神的立体场面,让顶尊跪坐的祭祀者更容易接近天神便于接受献祭。这是一场祭祀天神的生动场面。“商文化青铜器中,除了龙虎尊的龙为高浮雕以外,大都是以所谓‘兽面纹’附着在器物上,这是他们的特点。而三星堆的龙则是以立体组合的形式出现,它们不是单件使用的,而是场景性的存在。”陈德安说。

著名考古学家、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王仁湘也曾在讲座中依据青铜神坛,构想过三星堆人的祭祀场景。

“一个人顶着一个酒尊,酒尊里放着神的礼品,比如小件的玉器,然后装着酒,把最美的玉、最美的酒献给神,这是祭祀中很重要的内容。”而参与祭祀的人则跪在神的面前,头顶尊,王仁湘推测或许玉器等,都是献给神灵的礼物。

这种“场景性”的特点或与三星堆的祭祀习俗有关。陈德安以为,三星堆的祭祀本身就是场景化的行为:“其他地方的祭祀都是在宗庙中举行,具有神秘性,普通人是看不见的,所以表现的也是扁平化的东西。”

而在许丹阳看来,这种“场景性”的表现形式之所以存在,既与三星堆成熟而广泛地应用青铜铸接技术有关,又体现出独具特色的祭祀行为与祭祀体系。同时,这也是文化间交流、互通的证明,体现的是三星堆文化与长江中下游地区、黄河流域甚至是西北草原地带的广泛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