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医生说这病得卧床休养几个月，咱家请个护工吧。”
张伟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对躺在沙发上的母亲王老太说道。
“不用！”王老太立马抬高了音量，脸上的皱纹因为愤怒而拧在了一起，“家里有儿媳妇，还花那冤枉钱干什么？她是儿媳妇，不伺候婆婆，成什么样子？”
张伟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忙着收拾碗筷的妻子李萍，小声劝道：“妈，萍萍最近身体也不好，照顾您可能有点吃力，咱们请个护工，专业些……”
“别跟我提她！”王老太一拍沙发，眼睛瞪得像铜铃，“从嫁进我们家起，她连顿饭都没好好做过，还想偷懒不伺候我？她不伺候，谁伺候！”
厨房里，李萍手里的碗啪地一声落进水池。她擦了擦手，走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妈，您有话好好说，别总这么大火气。我一直伺候您，也没说不干呀。”
“你还敢顶嘴！”王老太伸手指着她，咄咄逼人，“我告诉你，萍萍，咱们家从来就是长媳伺候婆婆，这规矩几十年都没变过！你今天要是敢偷懒，明天就别踏进这个门！”
李萍的笑容僵住了，她转头看了张伟一眼，满是无声的控诉。张伟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第二天一早，王老太发现家里一片狼藉，柜子空了大半，连餐桌上的花瓶都不见了。她拖着病腿爬下床，一边喊一边往外走：“萍萍？萍萍你在哪儿？！”
没人应。
王老太愣住了，又喊了几声张伟，这才看到他站在门口，低头看着手机，神色古怪。
“你媳妇呢？她干什么去了？”王老太上前两步，伸手戳了戳张伟的胳膊。
张伟犹豫了一下，抬起头说：“妈，萍萍昨晚回娘家了。她说这几天没空伺候您。”
“什么？！”王老太气得瞪圆了眼睛，“她跑回娘家干什么？谁给她的胆子！”
“她还说，您以前定过规矩，说媳妇伺候婆婆是本分，可媳妇不伺候，您也不能留人家东西。所以，她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免得留着让您生气。”张伟叹了口气，“妈，这话您以前说过，萍萍说她只是执行您的家规。”
王老太一时无语，气得直跺脚：“什么家规！我是说着玩儿的！你去把她叫回来，她要敢不回来，这婚就别过了！”
张伟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妈，您总是动不动拿家规压人，萍萍受不了了。她昨晚跟我说，这几年为了这个家已经够累了，可您从来没一句好话。您觉得她是理所当然要伺候您，可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能不委屈吗？”
王老太顿时怒不可遏：“张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站她那边的？”
张伟无奈地摇摇头：“妈，我哪边也没站。可是，您也该想想，您那么强势，把人逼走了，对这个家有什么好处？”
王老太的病虽然不算严重，但卧床的日子漫长而煎熬。没有了李萍帮忙，张伟下班后就得一边照顾母亲，一边处理家务。每次他拎着满满一袋菜回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王老太在房间里喊：“张伟，我要喝水！张伟，这床单什么时候洗的？不干净！”
张伟的耐心渐渐被消耗殆尽，但他始终没有联系李萍。他知道，李萍这次是真的伤透了心。
一个月后，李萍终于主动联系了张伟，但不是为了和解，而是递上了一纸离婚协议。
“张伟，对不起，我受不了了。”李萍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些年，我为了你这个家尽心尽力，可我换来的是什么？你妈从没尊重过我，而你也从没站在我这边。我累了，我想回我自己的家。”
张伟低着头，长久地沉默。半晌，他抬起头，声音低沉而无奈：“萍萍，是我对不起你。妈的性格，我劝不了，她一直是这样。可我也知道，这次是我的错。离婚吧，我不会拦着你。”
最终，两人和平分手。李萍回到了娘家，开始了新的生活。而王老太得知消息后，彻底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张伟，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一天夜里，王老太忽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张伟叹了口气：“妈，其实您心里也清楚，萍萍不是个坏媳妇。这些年，她为这个家做的事，谁都看得见。可您总是用‘家规’压着她，逼得她连喘气的空间都没有。您觉得她是应该的，可再坚强的人，也经不起这么多的委屈。”
王老太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那一晚，她想了很多，也后悔了很多。
而李萍的离开，最终让这个家庭彻底改变。王老太开始试着放下自己的强势，学会体谅别人。而张伟，也学会了在母亲和妻子之间寻找平衡。
可惜，这一切来的太迟了。属于他们的家，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一部分——那个无怨无悔付出的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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