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存最早的图书分类目录文献《汉书 艺文志》对道家思想的概括,是“君人南面之术”,而作为道家的开山祖师老子,在《老子》一书中反复谆谆教诲侯王,阐述圣人治国之道,指出要“我无为而民自化”。
在这里,“我“是第一人称,指君主。天地无为而万物自化,君主无为而百姓自化。道并非人格神,在此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如同于宇宙之宪法,天地万物都遵循着道而运行。倘若宇宙有君,那也是立宪之君。人法天,人要效法自然界,按照这个天地间的规律、法则和秩序,春秋战国时期的君主也都应立宪,遵循着道来治理天下,同样要无为。道是超越时空的存在,古今中外都同此理。据此类推,一企业的经营管理人员、一个家庭的当家的……他们的领导哲学同样是“我无为而民自化”,根据各自的“宪”(企业文化和根本制度、家风等)去治企、治家。
何为“无为”?“道”看似没有管束万物,但万物欣欣向荣、气象万千、日月盈亏、活力竞逐、生生不息、热闹兴旺得很。它们实际上不脱无为之君的掌控,离不开自然规律的支配,道对万物“生而弗有、为而弗恃、长而弗宰”。
人事与天道相适应,人间也应无为:市场自由竞争、贸易开放往来、税役轻徭薄赋、机构简政放权、舆论宽松包容、思想多元争鸣、不对各行业各领域严密管制、不以即兴文件政策替代法律规定、不拍脑袋决策、不折腾。总之一句话,无为。
在企业发展初期,创业者很多事都要亲力亲为,企业兴衰常系于一人。而到了企业各方面稳定、健全下来,经营管理就更要发挥众人智慧,制度化分工协作,很多事要放手。一个家庭也是这样,当小孩到了青春期、叛逆期,家长再为孩子操心操劳过多,监管过多过细,并不利于未成年人的成长,是该逐步放手,给他们自己自由成长的空间。这也是无为的体现。
但无为并非什么都不为。虽然“太上,下知有之”,最好的君主好像不存在,但他依然把控大局,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所以他说“若民恒且畏死,而为奇者吾得而杀之,夫孰敢矣”。只是君无为、不折腾,所以万物、百姓、职工、家人才能够自化、自己去折腾。如果君有为、妄为,则万物、百姓、职工、家人难以或不能够去自由竞争、奔腾创造,束手缚脚,僵化活力,顿成一潭死水。君只是立了宪,受宪(道)的约束。《老子》指出君主的神圣性、权威性、超然性,“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
总的来看,君无为是民自化的前提,民自化是君无为的成果。只有领导者开明、睿智、不折腾、慎用权力、释放社会活力,民众才能去折腾、去创造、去本能地千帆竞发、百舸争流,人类社会才会像自然界一样,欣欣向荣,气象万千。
老子的这一领导哲学,在中国历史文化中独树一帜,并成为战国中后期兴极一时的黄老道的思想源泉,也是“文景之治”“贞观之治”等盛世的指导思想,而在现代则在国际上备受推崇,有了新的发展,丰富了它的内涵。老子“我无为而民自化”的领导哲学,如今依然有着它极大的生命力,仍值得我们去研究、发展和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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