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张兰华带着儿子在客厅吃着饭,忽然,从饭厅传出“咚”的一声闷响。张兰华赶紧放下碗筷,她来到饭厅,看到公公头靠在墙上,嘴角里兀自流出刚吃下去饭食。

想来,刚才那一声闷响,是陈伯达的头撞在墙上发出来的。

等医生赶来的时候,翻看瞳孔,无奈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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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89年,这一年的陈伯达已经85岁了。

九月初的北京,还十分的炎热,炎热空气肆无忌惮的钻进每一个人的毛孔里,就连呼吸的空气都仿佛有了温度。外面的热闹是属于别人的,和其他人比起来,陈伯达仿佛和他们相差了一个季节。

他依旧穿着长裤长衫,头上也依旧戴着一顶帽子。

帽子似乎都成了他的象征,以至于我们现在看到的很多照片里面,他都是戴着一顶帽子。不管是什么季节,哪怕是在睡觉的时候,他也不会把帽子脱下来。

很多不了解内情的人,还以为是因为他的头发稀疏,为了自己的形象才用帽子来遮丑。其实并不是这么一回事,而是因为他上了年纪,受不得冷,尤其是头皮,只要吹到风,整个身子就不行了。因此,他长年累月,不管是在屋里还是在屋外,必定戴着一顶帽子。

自打从1981年八月下旬,他被特批保外就医以后。这个老夫子就关起门来,过着属于自己的小日子。他几乎不出门,也没有什么社交活动,此刻,他的世界就是那二十多平方的卧室,这个小小的卧室也是他的书房。

这间卧室的陈设很简单。

一张不大的床,床上铺着蓝白色的条格纸床单,很干净,也很整洁。离床不远的地方就是一张书桌,那书桌上就显得有些凌乱了,上面摆着很多书籍。尽管书桌上很凌乱,但总有一个小空间是被他整理出来的。

这是他日常练习书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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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宣纸,一支毛笔,就是这个老夫子锻炼身体的方式。

九月初的北京,骄阳似火,热得人也心情烦躁。

谁又能晓得仅仅过了一个多星期,这天气会突然的变化,就好似陈伯达的人生,转折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9月17号,这一天的傍晚时分,北京的天空,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了大片大片的乌云。

那乌云里响起了阵阵闷雷。

天空下的行人们也感觉到了暴雨即将来临,脚步匆匆。还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这场暴雨就倒灌下来,居然下了整整一个晚上。

一场暴雨驱散了北京的酷热,但是却带来了初冬的寒冷。

头儿人们还穿着一身的夏装,经过一夜暴雨的洗礼,大家伙儿都翻箱倒柜,找出压箱底的冬装。夏季直接跳过了秋天,来到了初冬,一场季节的更换,居然随着一场暴雨疏忽之间就来了。

年轻人倒还好,身体硬朗,最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受不得这样的突然变化,对于老人们而言,冬天就是一个鬼门关。

谁又能想得到,一周之前,身体硬朗的陈伯达,随着这一场暴雨的到来,他的生命也进入了倒计时。

9月20号。

这天上午,约摸是九点左右的时间吧,儿子陈晓农起了个大早,这一天他要赶去石家庄看望自己的母亲。在出门的时候,陈晓农还特意去到父亲的卧室里,本来他想跟父亲说一声,自己要去石家庄了,但是看床上的父亲睡得特别的香,他也不好得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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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陈晓农就给父亲加了一床毛毯,然后把父亲的毛裤挂在了床前的那张椅子上。这样的话,父亲一醒来,就可以顺手拿起毛裤在被窝里面穿,不会受冷了。

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爱。

在儿媳张兰华的印象中,公公约摸是早上10点左右的时候醒过来的。

要是在往常的话,他一般八点左右就醒了,或许是今天确实太冷了,一觉睡到十点多。

陈老夫子醒来以后第一句话就是嘟囔着,今天好冷。

“晓农在吗?”

“他已经走了,他走的时候来看过你,见你睡着,没好打扰你”

“哦”

简单的对话过后,眼瞅着午饭时分也要到了,张兰华就去厨房里忙活着饭食。

饭食做好以后,公公也起来了。

张兰华原本也是有工作的,但是自打跟着丈夫从石家庄来到北京以后,因为有一个小儿子需要照顾,再加上还要照顾年迈的公公,张兰华索性就辞去了工作,顾着家里。

张兰华带着上二年级的儿子在客厅里吃饭。

陈老夫子自己在饭厅吃饭。

等张兰华听到饭厅里的闷响,跑过来一看,在叶永烈写的《陈伯达传》里,张兰华是这么描述当时的场景:

  父亲突然头一歪,碰到墙上,食物吐出。

医生来得也很快,但是等医生来了以后,翻看陈伯达的瞳孔,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85岁的老人,就以这么突然的方式去世了,毫无病痛,毫无感觉,也是一种幸福吧。

那时候,陈晓农还在去往石家庄的绿皮火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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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农作为一家之主没有在,众人商量以后,决定等晓龙回来以后再来料理后事,而陈伯达的遗体就先送到医院里。

随着车轱辘的渐渐远去,溅起来的水花,跌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一个85岁的老人,他的生命也尘归尘土,归土了。

等陈晓农赶回北京以后,医生告诉他,你父亲是因为心肌梗塞病逝的。因为天气的突然变化,老年人脆弱的血管受不了,血管一收缩就很容易引起心肌梗塞。

八天之后,也就是9月28号。

这一天的早上10:20整,陈老夫子的遗体告别仪式在八宝山第一告别室里进行。但是路过的陌生人,压根就不知道这居然是陈伯达的遗体告别仪式,告别室里面写的名字是陈建相。这个名字也是他的原名,而“伯达”只不过是他当年在莫斯科留学期间,取的一个笔名。

世人只知道伯达,谁又能知道建相是谁?

遗体告别仪式简单的结束之后,他的遗体就被送去了火化,暂时寄存在八宝山的老山骨灰堂。

因为这个骨灰堂只有三年的寄存期,因此在1991年的二月份,陈晓农和妻子取出了父亲的骨灰,一路送回到了老家,也就是现在的福建惠安的岭头村。

这个85岁的老人兜兜转转一辈子,最后又回到了出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