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房间里弥漫着冬日清晨的冷意。 我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刚泡好的热茶,眼神却盯着茶几上的手机发呆。 屏幕亮了又暗,亮了又暗,十通未接来电的记录显得格外扎眼。 这些电话,都是我的儿子赵凯打来的。

“小凯又打电话了?”厨房里传来女儿赵璇的声音,她的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

“嗯,第十通了。”我应了一声,语气里掩不住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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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劝你别接。”赵璇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出来,把盘子放在茶几上,语气坚定得让我一时无言。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二十年前的那个场景——那个曾经抱着我大腿哭喊着“妈妈”的小男孩,如今却隔了这么多年才再次这样频繁地联系我。

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他的哭声,仿佛还停留在我记忆的某个角落里,不曾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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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到一旁,揉了揉略显疲惫的太阳穴。 赵璇见我没有说话,坐到我旁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妈,你别心软。 你忘了他这些年是怎么对你的吗? 现在他喊了20多年妈的那个女人不肯带孩子了,就来找你了。 他是把你当亲妈了吗?”

女儿的话,像一根针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低头抿了口茶,喉咙里一阵涩意涌上来,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二十年前,我和赵凯的父亲赵建国离了婚。 那一年,赵凯才五岁,赵璇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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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至今记得,法官问两个孩子愿意跟谁的时候,赵璇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我,而赵凯却扑向了赵建国的怀里。 他才五岁,或许只是觉得父亲能给他更好的生活,可那一刻,我的心还是像被撕裂了一样疼。

离婚后,我独自带着赵璇生活。 日子很苦,我什么活都干过,洗碗工、保洁员、超市收银员,只为了让赵璇过得好一些。

而赵凯呢? 他跟着赵建国去了另一个城市,和赵建国的新家庭一起生活。 我听说赵建国娶了一个有钱的女人,那女人很快就成了赵凯的新“妈妈”。

我原本以为,赵凯还小,只是暂时被生活推到了我的对立面。 可是,后来的一次次打击让我明白,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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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春节,我托人给赵凯送了一份礼物,想借此机会和他重新联系。 可是,礼物被退了回来,赵建国的语气冷冰冰:“小凯现在有他自己的生活,你别打扰他了。”我忍着眼泪,问赵凯是不是不要我了。 电话那头,他的回答是:“我有妈妈的,我不缺人管。”

那个“妈妈”指的不是我,而是赵建国的新妻子。

从那以后,我渐渐死了心。 赵凯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我的位置。 而在我的生活里,只有赵璇是我唯一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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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璇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从小就知道心疼我。 上大学时,她一边学习一边打工,尽量不让我操心。 毕业后,她留在了我身边,每天陪着我,分担家里的琐事。 她常说:“妈,你别担心,我会陪着你一辈子,咱们过自己的日子。”

可即便如此,我始终无法完全放下赵凯。 他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是我曾经倾尽所有去爱的小儿子。 母子之间的牵绊,哪能说断就断?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我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赵璇皱起眉头,把手机推到一边:“妈,你别接。 他就是想让你去带孩子而已。 他们家那些年有你什么事? 现在需要人了,就来找你了,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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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毕竟是我儿子啊……”我低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

赵璇的眼神变得更冷了:“那我呢,妈? 这么多年,是谁一直陪着你? 是谁每天心疼你、照顾你? 你要是去了,他的孩子你带完了,他的家就能容得下你了吗? 你想过没有,到时候你里外不是人,还是会被赶回来!”

她的这些话像一盆冷水泼在我头上,让我瞬间清醒了不少。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机,又放下。 这个电话,我始终没有接。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赵凯小时候的模样一遍遍浮现在我脑海中,他曾经软软地叫我“妈妈”,总喜欢粘着我,撒娇地让我给他做他爱吃的红烧肉。 可如今,他的生活我早已插不上手,甚至连他家住在哪儿,我都一无所知。

第二天早上,赵凯又打来了电话。 这次,我接了。

“妈,你怎么才接电话?”电话那头,赵凯的声音里透着焦急,“我都打了十几个了,你怎么回事?”

“我……”我刚开口,他就打断了我。

“妈,我现在真的没办法了,你能不能过来帮我带带孩子? 我这边实在忙不过来,孩子他妈也有事走不开,您就帮帮忙吧!”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甚至没有多一分寒暄的意思。

“你们家不是还有人吗?”我问,想听听他的解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他的叹息声:“妈,我继母她身体不好,没法带孩子了。 爸也忙得很,您就过来帮帮忙吧!”

果然,赵璇说得没错。 他们家没人愿意带孩子了,才会想起我。 他们需要的,不是母爱,而是一个免费的保姆。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和愤怒,手指攥得发紧。

“赵凯,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吗? 你知道我一直盼着你能回来看看我吗? 可是你呢? 你从来都没有主动联系过我,直到现在,你需要我了,才想起我了,是不是?”我的声音有些颤抖,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然后赵凯冷冷地说:“妈,您到底来不来? 不来就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了我的心里。 我终于明白,无论我为他做什么,我们之间的隔阂都已经无法弥补了。

“赵凯,我不能去。”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你们家有你们的生活,我也有我的日子要过。 以后,别再联系了。”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我的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释然与轻松。 这些年,我一直活在对赵凯的愧疚和牵挂中,忘了为自己而活。 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有些感情是无法强求的。

不久,赵建国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他在电话里指责我,说我不顾孙子,连母亲的责任都不尽。 我冷笑了一声,回击道:“赵建国,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当初是谁让孩子喊别人妈的? 是谁把我们母子关系弄成这样的? 你不觉得你才是最不称职的父亲吗?”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最终,他挂断了电话。

那天晚上,赵璇端来一碗热汤,坐到我身边,轻轻搂住我:“妈,不用管他们了。 以后咱们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再为那些人伤心了。”

我点点头,泪水模糊了双眼,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平静。

生活还在继续,而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