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赵恩霆
12月16日，德国联邦议院将就总理朔尔茨领导的少数派政府进行信任投票。如果朔尔茨政府没能赢得信任投票，德国总统可在其建议下解散联邦议院，并在60天内举行新的选举。这意味着德国将进入政府更迭进程。
朔尔茨政府摇摇欲坠之际，欧盟的另一个“发动机”法国也陷入政治危机。12月4日，法国政府遭到国民议会弹劾下台，时任总理巴尼耶仅任职3个月便向总统马克龙提交辞呈。这一幕再次凸显法国政坛碎片化带来的不确定性。
法德这两个欧盟核心大国同时遭遇政局动荡，既削弱了二者在欧盟内部的领导力，也令欧盟的中心地带出现动摇。
法德两国政治危机的导火索都跟预算问题直接相关。一个多月前，时任德国财长、自民党党首林德纳被朔尔茨解职，理由是缺乏合作的信任基础，随后自民党退出联合政府，宣告三党执政联盟破裂。当时，执政联盟内部的社民党与自民党围绕2025年预算案和经济政策的矛盾分歧难以调和。
自民党主张严格执行宪法有关“债务刹车”的条款、削减福利保障项目以大幅节省开支，反对增税；社民党则希望提高债务上限、加大政府投资以刺激经济增长。
自民党“退群”后，社民党与绿党的联合政府沦为少数派政府，面临联邦议院的信任投票。按照朔尔茨的想法，他打算在2025年1月中旬在联邦议院发起信任投票，2025年3月举行新的选举，较原定时间提前半年。
然而，当时德国的民调显示，65%的民众支持立刻组织选举。基民盟等主要在野党也表态选举议程应进一步提前。无奈之下，朔尔茨才将政府信任投票的时间提前至12月16日。鉴于社民党和绿党在议会席位属于少数派，朔尔茨政府恐难以通过信任投票，新一届联邦议院选举将在2025年2月下旬举行。
在法国，巴尼耶政府之所以上台才三个月就遭弹劾，缘于其绕开国民议会，动用宪法相关机制，强行推动了2025年社保预算案。此前，巴尼耶政府与国民议会第一大阵营左翼联盟“新人民阵线”、第三大阵营极右翼国民阵线进行谈判，前者对其全盘否定，后者则提出多项条件，巴尼耶政府在对国民阵线做出多项妥协后，拒绝再让步。
最终，巴尼耶政府强推2025年社保预算案后，左翼和极右翼阵营分别向国民议会提出弹劾案。这无疑是继7月初国民议会选举之后，法国政坛的又一次地震。
由于马克龙所在的中间派执政联盟在6月初的欧洲议会选举中落败，极右翼国民联盟的得票率是其两倍，于是马克龙走了一步险棋——解散国民议会、提前大选。然而，7月初国民议会选举第二轮投票过后，虽然马克龙联合左翼阵营阻止了国民联盟掌权，但国民议会也随之出现“三足鼎立”局面。在国民议会577个席位中，左翼联盟“新人民阵线”占据182席，马克龙所属的中间派阵营有168席，国民联盟及其盟友掌握143席。
马克龙选择右翼共和党人巴尼耶出任总理前后，已经遭遇到巨大压力和阻力，这个少数派政府的脆弱性早就暴露无遗。如今，马克龙拒绝辞职，且在挑选新总理人选的谈判中，再度将左翼联盟领头羊、极左翼政党“不屈的法兰西”和极右翼国民联盟排除在外，试图借此分化这两大阵营，但新政府同样面临着老问题，仍有可能是少数派政府，预算问题仍是当务之急。
法德政局震荡的同时，两国经济也都出现疲软。国际评级机构惠誉近期发布报告，预计法国今年财政赤字将扩大至国内生产总值（GDP）的6.1%，远高于之前预期的5.1%。如不采取任何措施，2025年或将升至GDP的7％。今年7月，法国因赤字过高被欧盟启动过度赤字程序。截至今年6月底，法国公共债务已占GDP的112%。
今年10月，巴尼耶曾公布一份2025年预算草案，计划削减400亿欧元的财政开支，并增加200亿欧元的财税收入，以恢复公共财政平衡，力争在2025年将赤字控制在GDP的5%以内。当前，法国10年期债券的风险溢价已高于希腊，进一步推升了融资成本。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已将法国2025年经济增长的预测由1.2%下调至0.9%。
与法国过度举债相反，德国的“债务刹车”被指过于严苛。现阶段，德国的公共债务占GDP比重仅为63%，“债务刹车”机制将年度财政赤字上限定为GDP的0.35%
民调机构迪麦颇公司近日的调查结果显示，德国45%的受访者认为经济形势是目前最重要的问题。而在2021年9月联邦议院选举时，只有7%的受访者对经济前景感到担忧。德国伊福经济研究所上月底的测算显示，今年第三季度德国16个联邦州中只有8个州实现经济增长。
去年德国就是唯一负增长的发达经济体，前不久德国政府发布的秋季经济预测报告显示，今年德国GDP还将萎缩0.2%，这意味着德国经济将连续两年陷入衰退。
12月7日，法国总统马克龙（左三）与美国当选总统特朗普（右）和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左二）会晤后走出爱丽舍宫。（新华社）
法德政局动荡、经济令人担忧之际，正值美国即将进行政权更迭，特朗普将开始第二个总统任期。特朗普第一个总统任期期间，德美关系从政治到经贸均出现倒退，法美关系则高开低走龃龉不断。当时，美国与以法德为首的欧盟之间爆发贸易摩擦，跨大西洋伙伴关系裂痕进一步加深。
如今，法德作为欧盟的两个“发动机”，几乎同时出现“哑火”迹象，这对于2025年1月之后欧盟与美国的关系重构来说并不是件好事。眼下，特朗普已经再度挥起关税大棒，欧盟与之讨价还价的意志和能力，可能会因法德“双发哑火”而打折扣。同时，在特朗普可能叫停对乌克兰援助的背景下，欧盟可能要独自扛起援乌重担，法德轴心不稳的情况还可能会削弱欧盟在乌克兰问题上的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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