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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虎扑的一个“职场区”讨论中,一网友发了这样一个问题:大学老师是不是最爽的职业了?楼主下面的回复占了整整21个页面,浏览量超40万。

“三年六年没有产出直接走人”“要完成任务评职称”“只是一山看着一山高”……透过这些热评,人们意识到,高校教师也许并不像大众认知里的那样轻松光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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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评论区中被反复提及的职称评审、非升即走更如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高校教师的头顶,令人倍感压力。

一位曾在高校心理学任职的副教授,任职7年后无奈离职。因为没有“面上”,99%都升不了教授的学院潜规则,她被卡在了非升即走的最后一关。

无法忽视的评审困境

折磨无数教师的职称评审背后,是让人无法忽视的评审困境。

评了好几年还没评下来、科研和论文越做越多、要求被卷得越来越离谱……评职称的阶梯好似一场无尽的攀爬。到底是追求卓越还是片面迎合量化标准?这样的疑问,回荡在每一位被评审折磨的教师心中。

高校职称评审是对教师综合业务素质、教育教学成果、科研创新水平、社会服务贡献等方面的全面评价。一般设有初级(助教)、中级(讲师)、副高级(副教授)、正高级(教授)四个层级,副教授和教授的类型分为教学科研型和教学为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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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教师职称评审的基本标准是如此,而实际各学校的评审标准,近年来陷入到一种“内卷”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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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关于高校职称评审的吐槽

《国家治理》周刊曾刊发过一项对高校青年教师群体(45岁以下)的调查,结果显示,“职称评定”和“发表论文”是高校青年教师群体的主要压力来源。接受调查的3000余人中,超半数受访高校青年教师(57.16%)明确表示自己的工作状态基本达到“996”,有12.22%的受访者表示自己的工作状态已经不止“996”了。

马梅,曾任南方一高校的心理学副教授,向《中国科学报》讲述了自己“非升即走”的故事。2016年马梅入职几个月后,接到了签署“工作任务书”的消息,任务书里详细规定了3年期考核的论文数量、国家项目级别,尤其是2016年后入职的副教授要每3年拿到一个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或社会科学基金面上项目。如果考核期结束,未达到考核要求,将从副教授降为助理教授,且职称和待遇均降。任职副教授的7年时间里,她没有拿到过面上项目。马梅所在的学院,众所周知的申请升教授的考核潜规则是:没有“面上”,99%都升不了。马梅卡在了非升即走的最后一关。哪怕她手握几百万经费的省市级项目,哪怕她发过包括领域内顶刊在内的10余篇SSCI,哪怕她讲授的课程收到学生们的广泛好评。

2023年7月1日,马梅正式离职。她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她已经从高校离职一年了,仍会梦到“非升即走”。

所谓“非升即走”,其核心含义是青年教师在一定聘期内若未能晋升职称或达到约定的学术成果要求,则不再续聘

对学校来说,非升即走意味着可以对青年教师在聘期内进行分时间段的学术考察,有助于高校筛选出具有潜力和学术能力的人才,保持教师队伍的活力和创造力。

而对很多“青椒”们来说,教学和科研很难一手抓好,作为一名老师,如果要保证高质量的上课效果,势必要将大量时间投注到备课和学生身上,留给科研的时间注定是短暂且碎片化的,且现在的青年教师不仅要承担科研和教学的工作,还有大量的行政事务,真正专注下来,产出有深度有价值的科研成果可谓难上加难。

要么出色要么出局的残酷形势下,很多教师与自己的科研初心渐行渐远。

评职称乱象

巨大的职业压力下,一些教师想寻求捷径,甚至选择铤而走险,不惜涉足有违学术诚信的行为。

中国青年报记者在某购物网站搜索“专著挂名”,蹦出近10家相关网店。记者刚开口和其中一家的客服咨询能否专著挂名,对面就几乎秒回:“您是评职称用吗” 。另一家网店则直截了当告诉记者,专著的内容由“出版社编辑写”,而且会根据挂名作者的研究方向去写书稿,“书中每个作者负责部分章节内容,该部分章节的内容会和您的研究方向一致。客服专业的话术和商品页面的销量都在向我们说明,这类生意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的产业链,并且有着不小的市场需求。

这样的现象,早已是对学术精神的偏离。

此外,近年来高校掀起一股拉横向之风。横向项目作为高校科研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样让很多教师为此疲于奔命。重视科研成果转化是大势所趋,有一些高校明确将横向项目纳入教师职称评审的要求中,而横向项目的获取往往与教师的社会关系、人脉资源等因素也有一定关系。各项指标要求下,有老师开始自己导演项目:为了评职称,自己掏钱做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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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行为不仅浪费了科研资源,还破坏了学术环境。到账经费渐涨的背后,是偏离科研初衷的悲哀。

职称改革 路途漫漫

“高校青年教师评职称难确实是个客观存在的问题。”中国政法大学人事处副处长宋乃龙认为,评职称需要较高的教学科研水平,是个逐步积累的过程。但个别老师为了寻求快速成长做出急功近利的行为,这一方面与高校教师群体竞争压力大,待遇偏低,生活压力较大不无关系;另一方面,当前“重科研、轻教学”的评价导向,甚至是“重量不重质”的评价机制,使青年教师疲于学术产出,也刺激了个别青年教师为了完成评职称的科研量化指标,而做出一些学术不端行为。职称改革,亟需优化。

2018年11月,教育部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开展清理“唯论文、唯帽子、唯职称、唯学历、唯奖项”专项行动的通知》,“破五唯”改革正式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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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大学党委常委、副校长聂清称:在实际操作中,“唯学历”“唯论文”确实有所破除,但“唯项目”“唯帽子”却更被看重。

教书育人本是高校应该大为看重的事,却在职称评审中被边缘化,“项目”和“帽子”成了新的评价焦点。

当下职称评审要将标准重新聚焦于学术性和育人质量上。北京理工大学人力资源部部长阎艳表示,对于大多数高校来说,职称改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虽然目前一些高校在职称改革方面进行了有益尝试,但随着学科发展,如何更好地将育人质量用于教师评价依然是一个需要不断向更优去完善的课题。

职称改革这条路,终究要走得艰辛和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