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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毛泽东在韶山组织农民运动时呐喊,“革命要成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预计要20年、30年。30年后革命不成功,我毛润之就不回家乡!”
1959年,阔别家乡32年之久的毛主席,终于回到韶山冲。
他走过田间地头,在一个黄土堆砌的坟墓前肃然伫立。
坟墓十分简陋,外人难以相信:这就是毛主席父母的合葬之墓?
有人提议将坟墓翻修一下,毛主席却断然拒绝了,主席为何拒绝这一体贴的要求呢?
少小离家老大回
1959年6月25日,时年66岁的毛主席终有余暇回到韶山冲。
但这一次回乡,却不仅仅是缅怀故土。
1958年5月,我党八大二次会议正式召开,会上正式通过了“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随后,大跃进运动在全国范围内踊跃开展,但在其过程中,高指标、瞎指挥、浮夸风等问题,也逐渐暴露,毛主席称之为农村工作中的左倾错误,一直着力关注。
图 | 毛主席与参会群众代表
毛主席对运动的进展观察,不再局限于各地上交的工作报告,而是亲身实地考察。
1959年6月,毛主席决定南下考察,将湖南视为考察的关键一站。
6月24日,毛泽东抵达长沙,时任湖南省委书记的周小舟,在省委蓉园一号楼设宴招待,但席间,毛主席却突然提出:明天去韶山一趟。
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意外,因为毛主席此次行程已经做了细致的安排,行程中并未提及要去韶山,高智(毛主席秘书)再次确认:主席,您要回韶山探亲?
毛主席确认道:回韶山看看,明天就去。
那毛主席为什么要临时改变计划,决定回韶山呢?
从毛主席返乡后的言行举止可以得出答案。
6月25日下午,在罗瑞卿、周小舟、王任重等人陪同下,毛主席乘坐火车前往湘潭。
图 | 罗瑞卿(时任公安部长)
湘潭距离韶山有45公里,当地政府特意安排了3辆吉姆车接送。
近乡情更怯,毛主席的心情也变得不平静起来。
据当时毛主席随行卫士田云玉回忆说:
“这一路上,毛主席不时就要撩开窗帘看,在我们乘火车到湖南时,他就开始不停的往外看,一面看还一面念叨着庄稼,等到行至韶山时,他还很有兴致地跟我们讲这是哪儿,那是哪儿。我跟随毛主席出行那么多次,很少见他这样。”
临近韶山,偶尔会遇见一些赶路的人,毛主席也会吩咐司机注意避让,让乡亲们先过,有人认出了毛主席,毛主席也会挥手问好,霎时间,毛主席回韶山的消息传遍了这个并不大的小山村。
“毛主席回来啦!毛主席回来啦……”宛如一声惊雷,整个韶山沸腾了!
一行人到达韶山冲,已近傍晚时分,汽车在韶山招待所停下,毛主席第一个走下车来,脸上完全没有久经颠簸的疲惫,反而神情奕奕,嘴角的笑容一直不曾落下。
刚进招待所,毛主席顾不得休息,迫不及待地对韶山招待所党支部书记毛伟昂说:“烦请你去把‘山神’请来!”
这‘山神’指的就是韶山公社书记毛继生。
毛继生听闻毛主席要见他,来不及吃晚饭,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二人双手交握,毛继生兴奋地说:“5年前,我代表韶山冲的父老乡亲到北京看望您,当时您就对我说真想回来看看,我回韶山冲后向乡亲们转达了您的话,他们是日夜盼望,今天您终于回来了!”
听了这话,毛主席也有些激动,“是啊!一晃眼都32年了,我也很想回来看看乡亲们呐!忙起来不得清闲喽!”
图 | 毛主席和小学生
随后二人在沙发对坐,闲聊了一阵,但蓄积多年的思念,怎是三言两语便能说完,毛主席而后向毛继生说:“这次回来不易啊,我想同乡亲们都会会面,摆些闲话,也吃顿家常便饭。北京也有湖南菜,我尝着到底不如小时候那个味嘛!”
毛主席一边讲,一边扳起手指来挨个数,明天晚上要请哪些人来吃饭。其中大部分都是毛家族亲,还有一些熟识的邻里乡亲,及当地的烈士亲属、退乡的老革命党员。
这天夜里,尽管随行人员多次劝毛主席还是要适当休息一下,他还是激动得一夜未眠。
在毛主席身边工作多年的警卫员杨明后来说:“那是我第一次见毛主席这么高兴!”
祭扫坟墓铭恩情
天蒙蒙亮,韶山冲还在一片静谧中安睡,毛主席乘着晨曦还未褪去的薄雾,独自向楠竹坨走去,那是他父母合葬的地方。
毛主席的母亲于1919年10月5日去世,之后不到半年时间父亲也离他而去。
毛主席曾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是我的母亲,作为儿子我不合格啊!”
那时,毛主席忙于驱张(张敬尧)斗争,得知母亲病危,毛泽东带三弟毛泽覃连忙赶路回乡,却仍是迟了,到家时母亲已入棺两天,二弟告诉他,母亲临终前一直在呼喊毛泽东的名字,毛泽东闻言,泪如雨下。当夜,毛泽东在母亲灵前长跪不起,就着油灯的微弱灯光,含泪写下《祭母文》。
不能为母亲尽孝,成了毛主席一生未解的心结。
当毛主席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在乡间小道上,两旁是没过双膝高的杂草,一路走到坡顶,周小舟等人才喘着大气赶上来。
图 | 周小舟(时任湖南省委书记)
毛主席听到动静向后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埋头前行。
山路崎岖不平,毛主席脚步却不曾停下半刻,抬眼望着那山坡,他更是加快了步伐。等来到一处小土丘前,一行人才意识到毛主席想做什么。
这座土丘似坟墓模样,但四周杂草丛生,显得破败不堪,实际上,这座墓已有39个年头了。这些年战火不断,毛主席忙于革命多年未归,三弟毛泽覃在1935年牺牲,二弟毛泽民在1942年牺牲,几乎无人知晓,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山丘,竟是毛主席父母的坟茔。
事出突然,事先并没有人知道主席要来祭拜父母,因此,并没有准备黄纸之物,中央警卫团的一个同志,从四周折了一些松枝,并着山上采来的一些映山红,捆在一起做成花束。
毛主席并不在意拜祭之物,默然接过,缓缓低下身子,放在坟前,随后面色凝重而悲伤地鞠了3次躬。最后一躬,毛主席起身得极慢,等站直身子后,声音微颤地感叹道:“前人辛苦,后人幸福。”
其母文七妹的善良温厚,影响了毛主席的一生。
“我们家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母亲从早晨鸡鸣起身,要一直操劳到夜幕时分,在韶山冲,无人不夸她温柔贤能,在母亲那里,我第一次感到劳动女性的魅力是那么大。”毛主席老年时聊起母亲曾这样说过。
新中国解放后,毛主席和党中央提出“妇女解放”的口号,动员妇女参与建设新中国,封建礼教下男尊女卑的数千年传承,终究被打破,男女平等,渐渐成为现实。
图 | 1959年国庆毛主席
众人如今知晓这是毛主席父母的墓,便询问道:“主席,是否将坟墓重新修缮一下,打个石碑?”
毛泽东当即回道:“不用了,保持原样就挺好,只是每年清明,麻烦你们代我培培土就行。”
下山之后,毛主席对众人说到:“我们共产党人, 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不信什么鬼神。但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党、 同志、 老师、 朋友也,还得承认。我下次回来,还要再来看看。”
只是,没人会预料到,毛主席下一次回韶山,又是7年后,而那时,已是1966年了!
韶山故土情
从楠竹坨下来后,毛主席的心情似乎得到稍许缓解。
他慢慢踱步到毛家祖房冲屋场,在大坝里坐了一会后,又走至谢家屋坝。
这是毛主席族亲毛霞生的屋子,当时他正在田埂里干活,听说毛主席转到他家大坝,扛起锄头就往家跑。
图 |毛主席和毛霞生
事出突然,毛霞生就身着粗布衬衣和蓝布短裤,赤着脚站到毛主席面前。毛主席看到他这副模样,不仅没觉得失礼,反而更觉亲切,还招呼他坐到身边来说,“看见你,我又想起了我父亲年轻时候,坐下歇歇吧!”
毛主席还亲自给毛霞生点上一支烟,二人聊家常说得火热,在知晓他是毛福村的儿子时,毛主席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你啊!你才那么点大时,我就抱过你。”说着,还用手比划示意,大概还是在蹒跚学步时期。
之后,毛主席还问到韶山冲生产队的情况,“生产队你们能适应吗?如今生活怎样?”
提及此,毛霞生激动地回:“真是要感谢您,要不是您让解放军帮我们分了土地,我们哪能有自己的田呢,大家的生活都渐好起来了!”
毛主席开玩笑道:“谢我什么,我就坐在北京办公室里,功劳可不在我。”
闲聊了一阵,毛主席辞别毛霞生,来到谢家屋场公共食堂,询问粮食方面的问题,得知粮食供应正常后,毛主席随口问到:“你们水稻每亩能产多少斤?”在场的干部回答说每亩能产800斤,毛主席不太相信,“这号田每亩产500斤就谢天谢地了,我们要为革命种田,用科学种田,但更要实事求是。”
而这两场对话,也透露了毛主席此次回韶山冲的用意之一。
毛主席突然改变计划,回到韶山冲,一方面,确实是多年未归的思乡之情,另一方面,他也想深入农村基层,亲自做一次实地调查。
以往毛主席的视察,一应事宜都被安排妥帖,而这次,毛主席临时决定回韶山,可以最大程度的防备各地领导事先安排,避免弄虚作假的情况;而且,韶山冲毕竟是毛主席自小成长的地方,尽管多年未归,但乡土情,终究长在,很多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说话也会少一分顾忌,相比之下,更容易吐露一些实情。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26日夜幕降临之际,毛主席用自己攒的稿费,让工作人员替他置办了5桌酒席,当晚大概有40多人到席。
韶山冲的父老乡亲们刚开始面对毛主席时,还都还有些拘谨,可毛主席的平易近人,很快就让气氛热闹起来,大家不再顾忌地聚集在一处,说说笑笑,就像去寻常人家吃席般自在。
陆陆续续地,人基本到齐,毛主席坐在凳子上,挺直腰杆,望着人群挨个点数。数着数着,他突然念着:“还缺了一个人,看来你们怕是请不动哟!”
坐旁的毛继生以为工作出了纰漏,连忙问到:“主席,不知您说的是哪位亲人?”
毛主席脸上挂着揶揄的笑容:“看来你这‘山神’也不行啊,连我的石干娘(当地的一座石头山)都没请动。”席间的乡亲们听罢,不由得哈哈大笑。
笑闹打趣后,酒席正式开场,毛主席将幼年时的老师毛宇居扶至上座,并亲自为其倒满一杯酒后,才高举酒杯,“这第一杯酒,容我先敬昔日恩师,再敬大家。”
图 | 毛主席与毛宇居
毛宇居听毛主席如此说,也是感慨万千,谦让道:“我只是一介乡野老夫,哪里值当主席这般对待。”
毛泽东却坚定地看向恩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少时润之顽劣,还请恩师接下我这杯酒,否则我于心不安哪!”
一片热闹中,乡亲们把酒言欢,便连闷热的夏风也变得舒爽起来,毛主席从不是个贪杯的人,却在今天敞开了心怀,只为了和乡亲们一醉方休。
图 | 毛主席和韶山百姓
宴席结束后,毛主席留下部分老人,秉烛长谈,鼓励他们勇敢讲真话,在毛宇居的带动下,老人们向毛主席反映了韶山当前公社口粮、水稻种植、干部作风等方面的真实情况。
毛主席称赞道:“你们讲得好,不然我就听不到这些意见!”
送走乡亲后,毛主席躺在床上,却了无睡意,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他抬头看着那轮明月,不禁缅怀起往事,片刻间诗兴大发,挥笔作诗,《七律·到韶山》终成一绝!
《七律·到韶山》
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
红旗卷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27日下午,毛主席离开韶山,临行前,韶山百姓自发前来送别,数百人望着主席,眼含热泪,依依不舍,毛主席一生经历了无数次生离死别,此刻依然心绪激动,他深情的回望韶山、回望百姓,挥手作别:“乡亲们,都回去吧!”
无一人离开,所有人都不舍主席的离开,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仰!
最终,在随行人员的请示下,毛主席坐进了小车,缓缓离开……
1960年冬,毛泽东开始纠正农村工作中的“左”倾错误,历时三年的大跃进,被中央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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