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这位大学生的细心和担当”“731部队罪行不可磨灭”“勿忘国耻”……15日,湖南00后大学生米青东为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简称“731部队”)罪证陈列馆捐赠相关文物的消息,在多个社交媒体平台收获好评。
米青东为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罪证陈列馆捐赠的布夹包。新华社发
据了解,米青东是南华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卫生检验与检疫专业大三学生,平常喜欢研究文物。11月6日,他在二手市场购得一件老式布夹包,打开发现里面的纸张上有“泰安镇”“克山病”等字样及日语假名。结合自己学过的流行病学知识,他认为这可能是一份侵华日军在东北地区的流行病学调查报告,于是立即联系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罪证陈列馆,并希望能交予文保单位整理研究。
11月8日,米青东与该馆工作人员高玉宝取得联系。11日,该馆收到这份史料后进行专业鉴定,初步认定这是关于“大赉县流行病学调查报告”残件,可能与侵华日军进行的细菌战有关。其中“大赉县”原隶属于黑龙江省,今属吉林省大安市,731部队曾在此地实施细菌战。
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罪证陈列馆颁发给米青东的捐赠证书。新华社发
12月11日,该馆为米青东颁发一份捐赠证书,并表示会将其作为藏品进行研究。
“我们为米同学点赞,他拥有一定专业知识,具有很强的敏锐性,更重要的是作为一名00后,对历史非常关注,体现出很强的社会责任感,为相关研究提供了新的佐证。”高玉宝说,这一事件受到网络关注,也为社会捐赠做出榜样,将鼓励更多人重视历史文化,为发现文物、档案、史料线索贡献力量。
迟子建在其经典作品《伪满洲国》中对731部队的罪行有着扎实的描写,对于731部队中的日本军人有着立体的刻画。
今天,我们特意摘录了相关的文字,带领读者重回那段不忍回首、却又不应忘却的历史记忆。
第七章 一九三八年
第五节
他们部队对外称“关东军防疫给水部”,实际上是大量而秘密地研究细菌的一个场所。在此之前,他们成功培殖了鼠疫菌,他们曾做过试验,用飞机将鼠疫菌撒在湖北的一条河流里,那里是中国军人经常出没的地方,结果喝了这条河里水的士兵大部分感染了鼠疫,附近的居民也不断有感染者出现,死了许多人。消息反馈回来,北野南次郎兴奋异常,不由得与同事举杯相庆。他关心的不是在什么人身上做试验,他关心的是这试验是否成功。在他眼里,世界上最美的昆虫不是色彩斑斓的蝴蝶和羽翼透明的蜻蜓,而是善于跳跃的棕黄色跳蚤,因为它是传染鼠疫和斑疹伤寒等病的媒介。在他眼里跳蚤就像天使一样美丽,只有借助它,他的研究才能开展和深入。他常常无限迷恋地看着试管里被囚的那些跳蚤,和它们说话,比跟知心朋友交谈还亲密。跳蚤的体温和血,非常适宜于细菌的生存与繁殖。它怕光,喜欢寄生在猫、狗特别是老鼠身上。而鼠类中的黄鼠具有冬眠的特性,每年的九月份,它便深深钻入冻土层,处于假死状态,次年春天它才在草芽萌发的温暖天气中苏醒过来,重新返回地面。南次郎知道黄鼠身上寄生着多种跳蚤,而其中的方形角叶蚤和开皇客蚤则是传播鼠疫的最理想媒介物。所以南次郎向上打了报告,欲大量收购黄鼠。在此之前,南次郎已经成功地在几个活人身上做了细菌试验。那时他们在五常的背荫河那个大约有六百平方米的实验场里关押着许多戴着手铐和脚镣的人,他们多为青年男性,至于是何种来历,南次郎是从不过问的。实验场周围筑有高墙、电网、炮楼、护城壕,有重兵把守,进来的活人实验材料处于严密监视之中,很难逃脱出去。有一次南次郎押解来一个活人做试验,他们称这类人为“马路大”。马路大很瘦,满脸的络腮胡子。他一言不发看着南次郎,很沉静的样子。当南次郎命令他伸出手来,欲从他的胳膊上抽血时,马路大突然将一口唾沫啐在他脸上。南次郎本想为他做伤寒试验,马路大的口水激起了他的愤怒,他认为试验材料是不可以反抗的,于是将他押到地下室,给他做了残酷的对高压电流承受力的试验。南次郎给马路大通了五千伏的高压电流,使他的身体一阵阵地抽搐震颤,但并没有马上致死。电流持续通下去后,马路大终于在一股烧焦的气味中气绝身亡了。南次郎朝马路大的尸体啐了一口唾沫,说:“要听话的好!”虽然实验场如此戒备森严,但是有一年中秋节的晚上,还是有三十多名囚犯暴动越狱,背荫河实验场的秘密自此暴露了。从此之后他们多次遭受到抗日联军袭击,不得已将试验场废弃了,迁往别处。平房实验基地,是他们所搬迁的第四个地方了。
南次郎是首批进驻平房的人,这里还有一部分设施没有完工。这片土地被划为特别军事区域,出入的农民必须携有身份证明书。这些农民之所以还敢壮着胆进出,是因为这里有他们的土地,他们虽然被强迫迁走了,但是还不忘了回来种粮食。南次郎想,等本部全部迁过来后,这些种地的农民永远别想踏进这个区域半步了。南次郎来后首先参观了动物饲养室和实验室,他对这些设施颇为满意。动物饲养室里有无数个水泥方格槽和木格槽以及铁皮盒子,里面饲养着少量的黄鼠。南次郎想,再过两年,这里将到处是黄鼠和跳蚤,那该是多么喜人的景象啊。
黄鼠被放在铁皮盒子里,然后再投几只跳蚤让它繁殖。为了怕黄鼠伤害跳蚤,还得把它紧紧系住。铁皮盒的温度保持在摄氏零上三十度,三个月为一个培殖周期。南次郎预计,如果一切正常的话,一年生产二百公斤的跳蚤应该不成问题。跳蚤在他眼里就是盛开的樱花,就是黎明前的星星,就是翩飞的彩蝶。
饲养班里雇来一个叫姜山岳的饲养员。他生得又黑又瘦,衣服总是脏乎乎的,闲时喜欢蹲在院子里望天,听见飞鸟的声音他要笑,看见太阳落下了山他也要笑。他这莫名其妙的笑令南次郎很反感。有一次他又袖着手蹲在院子里嘿嘿笑着看落日,南次郎从他背后走过,听着那笑声十分愤怒,就踢了一下他的屁股,将姜山岳踢得像球似的在地上滚了两下。“你的、落日的、为什么的笑?”南次郎大声呵斥道。姜山岳连忙拱手叫道:“长官莫要生气。我打小就喜欢看日头落山,看着带劲,就要笑。”“日头落山的笑?”南次郎狐疑地看着向地平线摇摇欲坠着的黄澄澄的夕阳,然后霸道地又踢了姜山岳一脚,说:“你的自己笑的好,声音的出来的不好!”姜山岳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长官说得对,以后我声音的不出了。”姜山岳才被招来不久,他家原先是正黄旗五屯的,日军将这一带强行划为特殊军事区域后,他们被赶到别处。他上有老,下有小,知道在日本人面前干活随时有掉脑袋的危险,因而对日本人一律称长官。他在喊“长官”的时候,心里却在说:“你个黄皮鬼子算个鸡巴?”他之所以看落日,是因为把它当成了日本,落了日他们离灭亡之日就不远了。因而只要有太阳,逢到黄昏时,他必定是蹲在院子里始终不渝地望,太阳越落得快他就越高兴。他不明白这群日本人养着这些黄鼠干什么,听说过一段还要养马,在他看来他们的脑袋有毛病,把他们赶出家园而养些败类玩意,不是疯子是什么!
南次郎回到平房已经很晚了。夜凉如水,他在院子里碰到了姜山岳。月下的姜山岳看上去不像白天那么肮脏了,他袖着手,见了南次郎恭恭敬敬地叫了声“长官”。南次郎饶有兴致地问:“你的、落日的看了?”姜山岳一抖肩膀说:“今儿那会儿阴天,太阳裹在云彩里出不来,没看见。”南次郎古怪地笑了两声,突然问:“花姑娘的、有?”他指了指远处的农田。姜山岳一迭声地摆着手说:“没得!没得!”可南次郎听说,农民悄悄种下的农田,这一段正趁着天黑而加紧收获。收获者虽然以男性居多,但也有少数妇女。南次郎没作声,他去厕所撒了泡尿,然后就朝极远处的庄稼地走去。月下的蒿草微微拂动着,泛着银光,秋虫的哀鸣持续传来。南次郎果然发现了两个正猫腰偷偷秋收的农民,不过从体态上看出他们是男人。他心有不甘地继续前行,快走到铁丝网附近时,在一片土豆地里终于看见了一个正在刨土豆的女人。这女人很胖,干起活来气喘吁吁的。南次郎快步走到近前时她才听到响动,慌忙扔下铁齿,背起已经起了半麻袋的土豆就跑。然而她太胖了,加上背着土豆,根本跑不快,南次郎紧赶几步就把她抓到手里了。土豆袋也从她肩头掉了下去,女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饶命啊,我记着你的恩,你会有好报的,放了我吧!”南次郎讨厌这女人哭哭啼啼的,他在撕扯她衣服的时候厉声说:“叫的,死了死了的有!”女人吓得再无声息了。南次郎剥光她的衣裳后,觉得这女人在月光下格外的白,他在趴上她身体的时候有一种游泳的感觉,南次郎顺手从麻袋里掏出一只土豆塞到女人的嘴里。
第十一章 一九四二年
第一节
北野南次郎喜欢在冬季时进行实验。说也奇怪,一到了万物萧条、动物休眠的季节,他做试验的欲望就很强。七三一细菌部队实在是个实验的乐园,它设施完备,研究经费充裕。在北野南次郎的心目中,这里就是自己一生可以乐此不疲地生活和工作的地方了。实验中心的四方楼在他看来比战场上的任何一座碉堡更为稳固,因为它研究出的细菌武器是威力无比的。不动一枪一炮,而能使敌人浑然不觉地坠入死亡,是最为他迷恋的。特别监狱里,关押着许多“马路大”,他们衣着统一,在这里一律失去了名字,只用编号来代替,望着这些活人实验材料,他无限迷醉,觉得作为一个医学研究者,他是太幸福了,有谁能体验到在活人身上做试验的那种快感呢?在这里,有供水室和独立的火力发电厂,有通向外面的铁路专用线、飞机场、保存各种物资的仓库,有可以给人提供温暖同时又可以焚烧马路大尸首的锅炉房,还有医务人员的宽敞整洁的宿舍、广场、礼堂、神社、花园等等,在北野南次郎看来,这里是世界上最繁华的角落了。他在试验室里解剖泥人邱的时候觉得身心愉悦,无比轻松。他先取出泥人邱的肝脏和脾脏,把它们放在透明的玻璃瓶子中,俟后进行毒性渗透的分析。然后他掏出他的心脏,那心脏还温热着,就像个刚烤熟的红薯,他将其扔进器皿时,它竟然还“噗噗”地跳了几下。北野南次郎在心里说:“你还真想活啊。”他微微一笑,开始取下他的肾,剜下他的眼睛。那眼睛浸入福尔马林溶液后,泛着一种青白的光,直直地瞪着南次郎。他心里说,你看吧,看看你的器官如今都在什么地方,你应该庆幸,你的器官最后没有化作泥土,它们全都派上了用场,你为医学研究做出了贡献呢。北野南次郎顺利解剖完了泥人邱,他摘下鲜血淋淋的橡皮手套,扔进垃圾桶中,然后唤人来抬走泥人邱的残骸。解剖室里洋溢着一股腥热的血腥气,有些研究人员闻不得这气息,觉得恶心,可南次郎却不,他喜欢这种生命被肢解的气息,它比五月的花香还要袅袅动人。冬日午后的阳光有些疲惫,它们慵懒地投射在玻璃窗上,只给解剖室带来微弱的光明。
北野南次郎对泥人邱能在四种混合疫苗的注射中猝死而感到兴奋,实验是成功的,他想应该回到住地喝上一杯,晚上找个女人好好发泄一下。关在特别监狱的实验材料,主要以男性为主,女的极少,而姿色可人的就更少了。医生们有时急于发泄性欲,就找那些女的马路大。她们个个披头散发,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而且目光凶狠。虽然她们孱弱得无反抗能力,任人摆布,但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实在让人不好受。南次郎睡过一个马路大,那是她刚被押解来的那天,南次郎见下来的马路大中有两个女的,其中一个圆脸,肤色黑红,胳膊粗壮,很结实的样子,令他心里泛滥着一种占有的欲望。当天晚上他就找到了她,她梳顺了头发,洗过脸,穿上了干净衣裳,看上去有几分秀丽了。她的杏核眼一眨一眨的,瞳仁很黑很亮,看人时微微吊起嘴角。北野南次郎说要给她进行身体检查,然后将她带进实验室,在那里强暴了她。那女人力气很大,开始时几次把他掀翻下来,北野南次郎不得不用绳索将其手脚捆绑起来,将她的嘴塞满纱布,他可以从容地使她就范。马路大在他身下虽然被迫屈服了,但她的眼睛一直圆圆地睁着,射着杀气腾腾的仇恨光芒,令南次郎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草草收兵了事,从那以后,他不愿意轻易染指马路大。
北野南次郎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他想起了王亭业,几次做大的实验时他均未能下定决心在他身上实验,原因在于他觉得王亭业很神秘,有某种可爱之处,想让他多存在一些时日。每次他给王亭业测体温,王亭业都会问:“有多热?有炉火那么热吗?”听得他想发笑。要不他就说:“有多冷,有冰那么冷吗?”王亭业双颊凹陷得厉害,嘴唇常常不由自主地嚅动着,似是跟谁说话的样子,而目光始终如一地温存。有时南次郎便想,要是王亭业是个女的,那温温存存的目光该是何等勾人魂魄啊。王亭业说话总是奇奇怪怪的,常常答非所问。比如你给他做了冻伤实验,问他感觉如何,他回答:
“这屋子怎么会有老鼠呢?这里又没粮食可吃,我又不是高粱和玉米。”他有时还自言自语地念着一些诗,令北野南次郎无限迷恋。久而久之,王亭业竟然成了他心灵的伙伴,他每日必须见他一次方觉安心。北野南次郎从不询问马路大过去的经历,但他那次破例问王亭业,你叫什么名字?王亭业很干脆地说:“二十六号!”南次郎便提醒他,问的是他的真名实姓,不是代号。王亭业左思右想,依然说:“二十六号!”他已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因为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惊恐使他常常神思恍惚。南次郎又问他为什么入狱,王亭业想了想,很激动地叫了一声“字”!南次郎不明白二十六号入狱与字有什么关系,听他的话常常是云山雾罩的,也就不深究。不过从他的气质可以看出,这是个有知识的人。
第十三章 一九四四年
第六节
北野南次郎无限迷恋的就是实验。每一项实验的成功,即使不是他的研究题目,他都跟着欣喜若狂。他们制造细菌武器是为了杀灭敌人,但当自己一方也受到这种病的传染和威胁时,就要找到最有效的遏制方法。这就好比你把锁锁上了,必须留有钥匙能把它开启一样。北野南次郎目前正在做冻伤的研究,因为日军在满洲漫长的冬季里不同程度地感染了冻伤,影响了部队的战斗力。虽然专门有一个班在研究冻伤,他们所做的实验结果也比较成功,但北野南次郎觉得这还远远不够。他认为自己的研究比他们更胜一筹,他将用事实来证明。那就是把人浇上水在零下三十度的户外冷冻,使实验者四肢已经麻木僵硬后,他能在一周内将被实验者冻伤的创面控制住。他认为这样一个辉煌的研究成果应该选择一个最理想的对象来完成,那就是二十六号。因为二十六号不可能永久地存在下去,他的研究也许在某一天会因为战败而突然中止,他必须要让他们之间关系的终结有着一个辉煌的休止符,能够使他常忆常新的结局。在这个冬天,北野南次郎明白自己最想做的就是这件事,为此,他探望王亭业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他想让二十六号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能够吃得好一点,岂料他带去的水果都被二十六号骨碌碌地踢开,这使他分外恼火。
北野南次郎回到医院后夜已深了。他有些疲倦,回屋倒下就睡了。星期一早晨起来,只觉得胸中发闷,一望天是阴沉沉的,便想着要下雪了,一到落雪的日子,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他吃过早饭,就去牢房看王亭业。他想跟二十六号说上一会儿话,自己的情绪就会高涨起来。北野南次郎信步走向小号牢房,让看守打开门,然而里面只有一百三十三号一人!他问一百三十三号,二十六号去哪里了?一百三十三号说:“昨天下午他让一个医生带走了。”北野南次郎不由大惊失色,连忙问是哪位医生,他长得什么样?一百三十三号说:“他塌着鼻梁,眉心有颗大痦子。”北野南次郎明白,这人一定是栗原君!天啊,他把二十六号带走去做什么实验呢?这个该死的家伙,做事总是不吭不响的,他并没有听说栗原君近两天要做实验啊!北野南次郎几乎是一路小跑着直奔栗原君的办公室,助手告诉他,栗原君在解剖室里。北野南次郎疯了一般直冲向解剖室,他打开门,见栗原君俯身站在解剖台前,戴着橡胶手套,正在清理已经解剖完毕的血迹斑斑的尸体。北野南次郎走近那具腹中空空的尸体,他看见了二十六号那张没有任何血色的脸。他的眼睛没有合上,直直地向上瞪着,仿佛正望眼欲穿地等着什么人来。栗原君很遗憾地摇摇头,说他的实验失败了,他给二十六号做了马血换人血的实验,将王亭业的血液抽空,完全注入马血之后,他只存活了十个小时。这十个小时二十六号疯话连篇,神志不清。栗原君觉得二十六号体质过分孱弱,才导致他实验的失败。他说解剖二十六号的时候,发现他的心脏明显肥大。北野南次郎转身走向存放着人体器官的器皿,他停在标有二十六号标签的瓶子前,看那颗已呈暗紫色的心脏。北野南次郎觉得心如刀绞,他忍不住落泪了。泪水落在已凝然不动的心上,使那心有一种莹莹欲动之感。栗原君走过来,见北野南次郎神色哀恸,不知这是为什么,就悄悄问:“有什么不对吗?”北野南次郎立刻收敛了泪水,他语气低沉地说:“没有什么。”他这样说着,然后飞快地离开了解剖室。他将门重重关上的那一瞬间在心底骂栗原君:“你这头蠢猪!”北野南次郎怅然若失地回到住处,他回想起二十六号所说的有关秋天的一段话,更加觉得未来的日子仿佛一下子黯淡无华了。二十六号是这样说的:“秋天是什么?就是一只金黄的大南瓜,搂在怀里滑溜溜,吃起来香喷喷!”窗外飘着雪,窗棂发出嚓嚓的响声,北野南次郎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可怜,他孤独极了。
(选自迟子建《伪满洲国》,人民文学出版社,202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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