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11月16日,湖南长沙监狱刑场上,24名死刑犯一字排开,或面色惊恐,或面无表情的跪在地上,他们都在等待着最后的枪响,那意味着他们人生之路的终结。
执行刑罚的战士们严阵以待,端着枪站在他们身后,只等行刑官一声令下,就能扣动扳机,将前面的犯人放倒。
“听令!预备——”随着小红旗挥舞,大嗓门高喊声响起,一群死刑犯里,突然有人高呼:“饶命!我要立功……我要检举……尚保!”
这个犯人声音嘶哑,口音带着浓重的江南方言,负责执行死刑的战士是北方人,以为他就是临死前本能的胡乱叫嚷,没有理睬。
当听到命令:“——放!”的那一刻,战士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班长小宋负责监督执行枪决,听懂了那名犯人的话,赶忙一个箭步蹿到战士旁边,伸手把他的枪管向上托。
“啪!啪!啪!”一阵枪响之后,犯人们齐刷刷的闻声倒地,黄泉路上再相逢。
那名放了歪枪的北方战士一脸愕然地看着班长小宋,却看到他正瞪着眼说道:“你没听到嘛,你枪毙的犯人说要举报!”
战士回过神来,撇了撇嘴,冲着命不该绝的犯人嘟囔了一句,“要举报也不尽早,非要等到马上挨枪子这一刻。”说罢赶紧跟在班长后面,去看倒在地上的犯人。
倒地的犯人裆里湿淋淋的,身上没有窟窿眼,也就是说并没有挨上枪子儿,只是被枪声吓得引发应激反应,遽然昏了过去,班长小宋和战士抬着他去了医务室,很快把他叫醒了,却看苏醒后的他目光呆滞,似乎失去了神智,问啥都没有反应。
按照规定,小宋转头去找军管会和法院报告此事,大家决定先把该囚犯送往医院治疗,等人清醒了以后再说,上级还专门派了4名公安战士负责保护。
犯人名叫彭祖清,以前是国民党中统特务,内战时干了不少坏事,也爬到了一个中层干部的位置上,内战后没捞着去海峡对岸的船票,只能奉上级指示继续潜伏在大陆,被抓捕后,依法以“反革命罪”被判处死刑。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当天夜里,彭祖清在医院病床上忽然暴亡,被发现时胸口赫然插着一把匕首,直接去见了阎王,犯人本身不可能接触到凶器,毫无疑问,他是被人干掉的。
这事彻底闹大了,内部影响很恶劣,4名荷枪实弹的公安战士看守一个神志不清的犯人,按理说应该是最高配置,防守密不透风,却竟然让凶手给“偷袭”成功了。
专案组不敢怠慢,迅速赶往进入医院侦查,发现四名战士只是疏于防范,均不是“内鬼”,初步估计凶手是趁着他们交接值班时,利用那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快速潜入病房,杀死了彭祖清。
现场勘查发现了凶手的作案路线,凶手是破坏了医院西侧的竹篱笆墙,然后从墙洞潜入医院,作案后按原路逃离,还留下了清晰的脚印。
问题的关键是,凶手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潜入医院杀害一个死刑犯?难道彭祖清在刑场上要举报的那个人就是他?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前来“杀人灭口”吗?
专案组找到小宋等几个听到彭祖清喊声的战士询问,得出彭祖清当时可能要检举一个叫“尚保”的人。
随后,侦查员就展开了深入广泛的走访排查,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叫“尚保”的人,案情陷入困境。
彭祖清在解放前开过一家小书画店,曾经雇过一个叫徐姨的人当女佣,负责看店和打扫卫生。侦查员找到徐姨询问,意外获得一条新的线索。
据徐姨交代,在彭祖清被捕前大约半个月,曾让她跑去“大鹏旅馆”给,旅馆的老板娘送去过一封信。
侦察员按图索骥找到该旅馆,老板娘名叫完颜彩珠,看到侦查员上门走访询问,心里直发慌,连连说自己不认识什么叫彭祖清的人。
侦查员敏锐的察觉到她紧张心虚,立即就地展开讯问,把这个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女人,吓得冷汗直流,浑身哆嗦,很快便交代了全部情况。
原来,完颜彩珠以前是一名风尘女子,幸得富商颜必开看中了她的容貌,花了大价钱替她赎身,经常姘居在一起,此后颜必开投资开了“大鹏旅馆”,由完颜彩珠负责经营,维持生计。
有一天,彭祖清带亲戚来住店,完颜彩珠和他两人就乌龟看王八,对上了眼,很快便勾搭成奸,经常在旅店偷情。
颜必开有一次突然回旅馆,撞见了两人的奸情,气得暴跳如雷,想要抓彭祖清去见官,可惜最后让彭祖清跑了,没有撵上。
不久后,听说彭祖清被捕判了死刑,颜必开得知消息,不由得欣喜落泪,亲自兴致勃勃地跑去湘江畔的刑场上观看。
谁料,彭祖清被执行枪决时,忽然大喊“饶命…立功…检举…”,竟然奇迹般的枪口下逃生,保住了性命。颜必开失望至极,想来想去,决定亲自手刃了奸夫,便在晚上潜入医院,杀害了彭祖清。
说也凑巧,此时恰好颜必开从外面回来,侦查人员立即当场将其逮捕,押回了公安局。
经过侦查员仔细比对,确认颜必开的鞋印、指纹,与医院犯罪现场留下的鞋印、死者胸口匕首柄上遗留的指纹完全相符,确认他就是杀害彭祖清的凶手。
颜必开看到如山铁证,只能乖乖地承认自己的犯罪行为,如实交代了杀人作案的整个过程,案件宣布顺利告破。
有一个侦查员比较心细,他想搞明白一个细节,那就是彭祖清在临刑前大喊的“检举…尚保”的“尚保”二字,究竟是个什么人?跟颜必开有没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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