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周总理的弟弟周恩寿带着子女来西花厅看望邓颖超。一见面,两位老人四手相握,眼含热泪喊着:“姐姐!”周恩寿在周恩来与邓颖超恋爱时就喊他姐姐,大半辈子过去了也一直没有改口。
家人相见,分外激动。周恩寿提起自己在特殊时期受到的不公对待,心有不平。周恩寿1975年才恢复自由,但由于他的问题一直没有结论,直到1976年1月哥哥去世,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谈到这里,周恩寿老泪纵横。
邓颖超轻声劝道:“恩寿,咱们可都是委屈人。”
随后的话,邓颖超是对周恩寿和孩子们一同说的:“今天我倒要说说我的委屈。你们做了名伯父的侄儿、侄女,名兄的弟弟、弟媳妇,没有沾光,反而处处受限制,是不是感到委屈?可你们知道吗?我做了名夫之妻,你们伯伯是一直压我的。他死后我才知道,人家老早就要提我做副委员长,他坚决反对……”
实际上,对于了解周总理性格的邓颖超和周恩寿来说,他们聚在一起不是在诉委屈,而是在共同怀念周总理。
周总理家中有兄弟三人,恩来是大哥,二弟恩溥在抗战时期早逝,恩寿是小弟。恩寿四岁时,他们又没了母亲。
周恩来是靠四伯父周贻赓的资助,才能在天津南开求学。由于当时淮安老家的经济每况愈下,周贻赓负担不起两个孩子的学业。周恩来跟四伯父提出,自己可以通过赚稿费、为学校刻钢板等方式勤工俭学,请伯父用供他读书的钱,供周恩寿读书。
周恩寿一步步效仿哥哥,也来到天津求学,并在1925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后又成为了黄埔军校四期学员。
但不久后,周恩寿因为失恋去追赶女朋友而擅自离队,遭到了周恩来的严厉批评,并给他下了“擅离职守,撤职查办”的处分。周恩寿觉得哥哥太无情,让自己很没面子,于是提出了离开革命队伍。
但周恩寿是有觉悟的,他并非走向革命对立面,而是回乡做小职员,维持生计。随着时间推移,中华大地上处处吹响革命号角,周恩寿时常担心哥哥,也越来越后悔自己当初不该负气离开革命队伍,不然,自己现在应该在哥哥身边,抗日救国。
1949年北平解放,周恩寿找到阔别多年的哥哥,提出自己想重新加入革命队伍。
以周总理的身份,给弟弟安排个体面的差事是不成问题的。但周总理却没有徇私情,他告诉周恩寿,由于他脱离革命时间太久,不了解各项政策,需要先学习。
于是,周恩寿考到了华北革命大学,半年后被分配到钢铁工业局。
周总理曾特意给钢业工业局领导打电话交代:“他的职位要尽量低,待遇尽量少,因为他是我的亲弟弟。我们共产党人不能像国民党那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周恩寿做的是基层工作,收入低,住房也小。第四个孩子出生时,家里已经根本住不下了。
周总理就提出,让弟弟的三个大一点的孩子住到西花厅去。据周恩寿的长女周秉德回忆,她带着弟弟妹妹“搬家”的那天,抱着大堆的行李等在路边,期待伯伯和七妈(邓颖超)开着小汽车来接他们,结果只等来一个骑自行车的叔叔。
事后,邓颖超教育孩子们:“小汽车是国家配给伯伯工作用的,小孩子们不能用。”
1955年,国家实行了工资制。周恩寿身体不好,经常请病假。周总理直接找到他的上级领导说:“他常请病假还拿全工资,叫他退休吧,不能占公家的便宜。”
但周总理知道,弟弟未到年龄提前病退,工资更低,六个孩子又都在念书。于是周总理每个月私人给弟弟120元,直到1968年孩子们参加工作。
这就是周恩寿的“委屈”,他作为总理的弟弟,沾不到一点光。但作为周恩来的弟弟,他却得到了哥哥最大限度的关心和帮助。
作为周总理的妻子,邓颖超也有“委屈”。以她的革命资历和个人能力,新中国成立后,完全可以胜任部长。但周总理不同意,反而将她安排到国务院工作。后来还是毛主席特别批示,让邓颖超当妇联副主席。
当时妇联主席蔡畅的工资是三级,按级别邓颖超应该是四级。但邓颖超主动提出工资降一级,因为周总理一定不会同意她拿四级工资。组织最终商议后给她定了五级工资,但送给周总理审批时,周总理直接给改成了六级。
1984年,邓颖超趁着与周恩寿一家相聚,第一次痛快地诉说自己的委屈:“国庆十周年上主席台,他(周总理)看到名单有我,又划掉了……我的工作是党分配的,不是因为他的关系,你们不要以为我现在又是副委员长,又是政治局委、纪委书记,都是因为你们伯伯的关系。这是党组织选的,是我自己的工作决定的。”
周恩寿和孩子们听得很明白,邓颖超看似带头“诉委屈”,其实是借着难得团聚的机会,开了一次家庭会议,提醒家人别忘记周总理的作风,别以总理家属的身份搞特殊化。
其实邓颖超从来不觉得委屈,她一直理解并支持周总理的清廉作风。周总理病重的阶段,医生建议吃鸽子蛋补充营养,但北京那时买不到鸽子蛋。西花厅的工作人员提议给宋庆龄打电话,因为她养了200多只鸽子。邓颖超特意强调:“问问人家吃不吃,如果吃,咱们一个也不许拿”。
1992年7月11日,邓颖超病逝,她留下了跟周总理同样的遗嘱:不搞遗体告别、不开追悼会、骨灰撒入大海。
周恩来和邓颖超没有子女,他们把人民的儿女当成自己的儿女来爱,把为人民操劳当成一生的事业。他们鞠躬尽瘁,不谋私利一生,是共产党员的楷模,受人民万世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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