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北一座偏僻的山村,有一户普通却极为特殊的人家,几十年来一直吸引着外界的目光。

这里的堂屋后墙并不是普通的砖石,而是一块巨大的墓碑,碑文刻着一位晚清秀才的生平事迹。

这座被称为“碑屋”的奇特建筑中,住着6户人家,约30多口人,全部是这位秀才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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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这样的设计是家族的智慧所在,也有人觉得这其中隐藏着某种特殊的仪式。

为何这一家人能与墓碑共处近百年,甚至视其为家中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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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团首与碑文的由来

罗运章的家族,一直以其浓厚的文化氛围而自豪。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罗运章从小便对书籍有着难以割舍的热爱。

随着年岁的增长,这种热情未曾减退,即使在他三十多岁仍旧沉浸在书本和农活之间的生活里。

晚清时期,当科举考试的机会摆在面前时,罗运章努力地准备。罗运章最终在科举考试中脱颖而出,成为一名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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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执政时期,罗运章在地方颇有声望。

他以学识为基础,又因平日行事公正得当地受人推崇。

当地乡绅和百姓认为他是能够胜任地方事务的人选,他也因此被推举为地方团首,负责管理区域内的治安和日常事务。

身为团首,罗运章常带领团丁巡查村落,调解村民间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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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3年,罗运章已69岁,身体仍算硬朗。他在这个年纪决定为自己修建墓地,认为这是对人生的一种交代。

他请来了当地技艺最为高超的石匠吴宗清,托付这一工程。吴宗清接受了任务后,首先勘察地形,根据罗运章的意愿选定墓地的位置。

随后,他带领徒弟们准备了所需的石材和工具,细致测量后开始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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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墓室的开挖到石材的打磨,再到整个结构的组装,每一道工序都需要精雕细琢。

吴宗清为确保质量,每一块石料都亲自检查,稍有不合规格便会要求徒弟重新加工。他还按照罗运章的要求,将墓地设计得庄严气派,既符合传统,又显得别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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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建过程中,罗运章时常到工地查看。他并不插手具体细节,但会与吴宗清交流墓地的整体布局与细部设计。

有时,他还会与石匠们聊几句,关心工人的饮食起居。

吴宗清对此非常敬佩,更加用心地投入工作。一年后,墓地终于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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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是整个墓地的核心部分,罗运章对此尤为重视。

他请来了自己的亲戚方国颂,专门为墓碑撰写碑文并题字。

方国颂在碑文中用简练的语言记述了罗运章的生平事迹,包括他的耕读生活、为人处事,以及出任地方团首的贡献。

方国颂写好稿子后,特地挑选了风格适合的书法进行碑文的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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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坟与碑屋的诞生

罗运章去世后,子女们按照习俗将他的遗体安葬在他生前修建的墓地中。

五年后,杜君去世,子女们商议后决定遵循传统,将夫妻二人合葬于同一墓地。

他们找来石匠,将墓穴扩建了一部分,使两人的灵位能够同处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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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葬事宜完成后,子女们为了纪念父母,同时也为保护墓地,决定在墓地上方建起一座房子。

房子的建造过程十分考究,子女们商量了许久,最终决定将墓碑立于堂屋正中,并成为房屋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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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本身高约4米,宽约1.5米,碑身上方刻有方国颂亲笔题写的碑文,两侧的碑序石刻则详细记录了罗运章和杜君的生平事迹以及家族的重要历史。

堂屋建成后,墓碑自然成为整个房屋的焦点,居于堂屋正中,像是守护家宅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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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结合了墓地与住宅功能的建筑,被当地人称为“碑屋”。

子女们搬进新屋后,对堂屋中矗立的墓碑一开始感到有些别扭,尤其是夜晚,房间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照在墓碑上显得格外突出。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家族成员慢慢习惯了这种独特的存在,甚至觉得墓碑就像家中一件普通的家具。

平日里,家中的老人在堂屋祭拜祖先时,都会顺带擦拭一下墓碑,保持它的清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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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屋的日常与变迁

随着时间的推移,罗运章的碑屋逐渐被他的后代用作居所,家族的子孙在这里繁衍生息。

如今,这座碑屋里住着6户人家,约30多人,都是罗运章的后代。

房屋经过几代人的修缮,虽然外观有所改变,但堂屋中的墓碑一直完好地保留着。

墓碑所处的位置没有改变,依然嵌在堂屋的后墙上,成为整个家族生活的中心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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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搬进碑屋的几代人,对堂屋中的巨大墓碑有些顾虑。

特别是一些新嫁入的媳妇,例如罗贤才的妻子杨胜慧,起初对墓碑感到害怕。

她第一次进堂屋时,看到高大的墓碑和两旁的碑序石刻,石碑上的字迹清晰而严肃,让她觉得气氛格外阴森。

刚开始住在这里时,她白天做家务经过堂屋都会快步走过,晚上若是家里只有她一人,她甚至会避免进入堂屋,总觉得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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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时间一长,杨胜慧逐渐习惯了墓碑的存在。

每天忙碌的日常生活让她无暇顾及那些最初的忌惮。

她发现,家族中的长辈们对墓碑格外敬重,每逢祭祀或过节,总会在堂屋中举行仪式,有人焚香叩拜,有人清扫碑身,连小孩子们也会好奇地摸着石碑上的文字,听长辈讲述罗运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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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成员之间的互动也因为碑屋的独特结构变得更加紧密。

堂屋是家族聚会的中心,平日里孩子们在这里玩耍,大人们在这里商议家事。

墓碑似乎成了家族的守护者,长辈们坐在堂屋里,给晚辈讲解碑文的内容,以及罗运章和杜君的生平事迹,大家围坐在一起,听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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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家里会来客人,他们对堂屋内的墓碑感到新奇,总是忍不住细细端详。

杨胜慧和其他族人就会向他们解释这座碑屋的历史,讲述家族的故事,以及碑屋背后所承载的土家族传统。

尽管这样独特的住宅形式如今已经非常少见,但杨胜慧和家人依然尽力保持碑屋的整洁和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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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家族的墓葬文化与生死观

湖北省文博副研究馆员谭宗派多次到访罗氏碑屋,对这座特殊的建筑进行考察,考察过程中不断称奇。

他仔细研究了堂屋后壁上的墓碑以及两侧的碑序石刻,并与罗氏后人进行了详细的交谈。他指出,这座碑屋是土家族文化的一种形式。

墓碑在堂屋中的位置十分显眼,正对着堂屋的主要空间,而这个位置在土家族传统家庭中通常是用来供奉家神的。

谭宗派认为,在碑屋的设计中,这块墓碑已经代替了神龛,成为家族的精神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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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一步解释,土家族在传统上并不忌讳死亡,而是将生与死看作一个整体。

生者与逝者的世界并非完全隔绝,死亡被认为是一种从一种生命形态向另一种生命形态的过渡。

谭宗派在调研中了解到,家族成员在堂屋中的一举一动都围绕着这块墓碑进行,无论是家庭祭祀还是日常聚会,这块墓碑都像是一个见证者,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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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宗派还提到,土家族的墓葬文化具有许多独特之处,例如崖墓和悬棺,这些葬俗与碑屋一样,反映了土家族对于生死的独到理解。

他在研究中发现,土家人对死亡的态度与许多其他民族不同。

他们认为,死亡并不是悲痛的终点,而是一种解脱和快乐,因此,土家族有“欢欢喜喜办丧事”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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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宗派对罗氏后人介绍了其他地区的土家族葬俗时,也特别提到了悬棺的文化意义。

他讲述说,悬棺一般放置在高山悬崖上,土家人相信这样可以让逝者的灵魂更快地升入天界,与自然融为一体。

而崖墓则是在山壁上凿出洞穴,将逝者安葬其中,象征着回归大地母亲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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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渝鄂交界的鱼木寨,我们曾发现一座清代早期的碑屋,那座碑屋建筑极为精美,设计独特,但可惜后来被拆除了。”

谭宗派在介绍土家族碑屋文化时提到这一案例,语气中流露出对这段历史遗迹消失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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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宗派解释说,土家族碑屋有别于唐宋时期常见的墓庐形式。

他引用明代刘基的《陈司户墓志铭》说明,唐宋时期的墓庐是为了守护长辈之墓而筑室墓旁,子孙居于其中守孝。

而土家族碑屋则有着截然不同的理念,将坟墓直接嵌入住宅之中,形成独特的生死共居结构。

土家族认为,生屋与死墓虽属阴阳两界,但在观念上同属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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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代的变迁,许多“土家碑屋”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社会经济的高速发展带来了新的建筑形式和居住需求,而传统习俗的逐渐淡化,使得这些极具文化价值的建筑未能得到妥善保护和传承。

现如今,类似的碑屋在全国范围内可能已难觅踪迹,或许仅剩罗氏碑屋这一处仍在完整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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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氏碑屋之所以能幸存至今,与它的地理位置有着密切关系。

它坐落在湖北一个偏僻的山村,远离城市和交通要道。

村庄四周群山环绕,道路崎岖,外界的变化很少波及到这里。

同时,这座碑屋的后人世代在此居住,对其一直悉心看护。

参考资料:恩施这个家族80年来与坟墓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