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使用传统的科学、数学和哲学工具时就错过了时间的流动,科学将时间视为一个在由永恒法则支配的决定性时空块中的一个简单坐标。
数学则将时间视为图表上的等距线段,自柏拉图以来的哲学家们构想的世界则是由永恒形式的流逝阴影构成的。
柏格森认为,这些概念也许有用,但它们并不能真正把握时间。无论是永恒的法则、图形还是永恒的形式,这些描述都是现实的快照,它们没有也不可能代表我们所经历的不可分割的时间流。
科学定律忽视了宇宙中的不确定性和自由因素,科学对真正变化的忽视是科学预见万物的野心造成的,这种野心促使科学家关注自然界中可重复和可计算的元素,而不是真正的新事物。
那些无法预测的事件被认为是随机的或不可知的而被丢在一边。至于哲学家们的永恒形式是空洞的抽象,美、正义和真理的范畴不足以作为真实经验的表征。
柏格森认为,现实是由 “不间断的创造、不间断的新奇涌现 ”组成的,时间不仅仅是记录决定论宇宙运动的坐标,时间还是创造和选择的载体。
静态的概念无法捕捉变化的现实,只能凭直觉来把握。科学家认为进化是机制和随机变化的结合,而柏格森则认为进化是宇宙中弥漫的生命动力的结果。
虽然这种生命动力具有原始的统一性,但个别生命形式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这种生命动力,造成了生命形式之间的冲突。
生物学家攻击柏格森的理由是,不存在他们可以检测和测量的 “生命动力”。但生物学家的论据是还原论的前提,即万事万物都可以用更小的部分来解释,既然没有一种可以检测到的力量赋予生命以活力,也就不存在 “生命动力”。
柏格森的前提是整体性的,是指从低级到高级的有机发展的更广泛的作用,最终形成人类。没有单独的力量,而是实体通过吸收和处理能量,以多种形式组织、生存和繁衍,生物体是能量流中的弹性模式,生命没有独特的能量。
感知优于概念
柏格森认为所有知识都源于感知,随着人类精神力量的增强,人们创造了概念范畴来组织和概括通过感官发现的东西。
概念是推动知识进步的必要条件,随着时间的推移,抽象概念逐渐主宰了人类的思想,以至于纯粹的理念被视为终极现实,这就是哲学中的柏拉图主义以及科学中的永恒法则。
虽然我们需要概念,但也需要在知觉和感觉中重新发现概念的根源,如果感官和意识的范围是无限的,如果在物质和心灵的双重方向上,感知能力是不确定的,那么人们就不需要构想,而只需要推理。
当人们没有感知能力时,构想是一种临时的手段,而推理则是为了填补感知的空白与扩大感知的范围。这并不否认抽象和一般观念的效用,就像质疑纸币的价值一样。
但是,正如纸币只是黄金的承诺一样,观念也只有通过它所代表的最终认识才具有价值。最巧妙地组合起来的概念和最有学问地构建起来的推理,在事实事实与这些概念和推理发生碰撞的那一刻,就会像纸牌搭的房子一样坍塌。
此外,没有一个形而上学家,没有一个神学家,不愿意肯定一个完美的存在是一个无需通过推理、抽象和概括就能直观地了解一切事物的存在。
尽管哲学和科学的概念明显有用,但它们往往削弱了我们对宇宙的具体认识,但我们显然不具备上帝般的感知万物的能力,我们也不可能获得这种能力。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柏格森认为,与其通过概念试图超越我们对事物的感知,不如为了深化和拓宽感知而投入感知。
柏格森认为艺术家掌握了深化和扩大感知的能力,从绘画到诗歌,再到小说和音乐作品,艺术家们能够向我们展示我们无法直接感知的事物和事件,并唤起我们内心的一种情绪,即使艺术家所呈现的特定形式可能是我们从未见过或听过的,我们也能理解。
艺术家是理想主义者,他们往往心不在焉地脱离 “现实”。但正是因为艺术家脱离了日常生活,他们才能看到普通的、实际的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们的感知将现实中感兴趣的部分作为一个整体分离出来,它向我们展示的与其说是事物本身,不如说是我们对它们的利用。
它对事物进行分类,事先给它们贴上标签;我们不看物体,只要知道它属于哪一类就足够了。但是,时不时地,由于幸运的意外,会出现一些人,他们的感官或意识并不那么贴近生活。
大自然忘了把他们的感知能力与行动能力联系在一起。当他们观察一个事物时,他们看到的是事物本身,而不是事物本身。
他们不是为了行动而感知,而是为了感知而感知,不为别的,只为感知的乐趣。就其本性的某个方面而言,无论是意识还是感官,他们生来就是超脱的;而根据这种超脱是针对特定感官还是意识,他们是画家还是雕塑家,是音乐家还是诗人。
在不同的艺术中,所发现的是对现实更直接的看法,正因为艺术家不那么专注于利用自己的感知,所以他能感知到更多的事物。
柏格森认为,时间流动的不可分割性和现实的整体性需要一种直觉方法,通过这种同情,人被带入对象的内部,以便与对象中独特的、因而无法表达的东西相吻合。
像科学学科那样,分析将对象分解为各个要素,但这种理解方法是一种翻译,是一种洞察力,不如直觉来得直接和全面。直觉是第一位的,人们可以从直觉到分析,但不能从分析到直觉。
柏格森强调了直觉方法的好处和必要性,第一种是通过分析,将事物分解为惰性元素;从简化到简化,再到最抽象、最空洞的东西。
无论这种抽象工作是由机械论者的物理学家完成,还是由逻辑学家完成,都无关紧要,无论哪种情况,都是唯物主义。
另一种方法不仅考虑到各种要素,而且考虑到它们的秩序、它们的相互一致和它们的共同方向。
它不再用死人解释活人,而是看到生命无处不在,通过对更高生命形式的向往来定义最基本的形式。它不再从高到低,而是相反,从低到高。从这个词的真正意义上说,它就是精神主义。
柏格森曾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知识分子之一,但今天,他在很大程度上已被人们遗忘。即使在法国哲学家中,柏格森的知名度也远不及笛卡尔、萨特、孔德和福柯。人们普遍认为,柏格森在 1922 年与爱因斯坦关于时间本质的辩论中败下阵来。
但今天,即使是物理学家也承认,虽然爱因斯坦相对论中的时空概念是预测物体运动的优秀理论,但它并没有否定时间和真实变化的存在。
尽管如此,柏格森仍然是极少数超越永恒形式而关注动态宇宙现实的哲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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