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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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圆寂,师门上下等着我养家。

我不得不下山,应邀前往京城首富做法事。

却听说,务虚道观的首席弟子雾灯已经嫁给京城首富独子段尘封为妻,相夫教子,贤惠持家。

我站在雕梁画栋的段府门前,玩味垫了垫手中的铜钱。

可是,我才是雾灯啊。

1

小厮趾高气扬地将灵铜踩在脚下。

“去去,哪里来的江湖骗子,竟敢冒充雾灯道长!雾灯道长早还俗,嫁与我们段少爷,是我们段家的少夫人,我们段府上下怎么可能会认错!”

灵铜是我们务虚道观的身份牌,如今却被宵小之辈踩在地上,小师弟雾竹气得眼眸猩红∶“师姐,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说你是冒充的?”

“而且,师姐自幼修的便是玉女心经,早已斩断男女私情,怎么可能会嫁人……”

我摁住他的桃木剑示意先离开。

没走几步,小厮突然满地打滚,叫痛连连。

我拍了拍一头雾水的雾竹,若无其事倒出袖中残余的黄符灰烬。

师父圆寂,师门上下三十三口人皆仰赖于我以养家糊口,延续道观香火。此次进京,乃是为了完成师父遗愿中最为重要的一宗生意。

四十年前,段鹏还是小商人时,遭强盗袭击,幸得师父相救。他感恩戴德,常去观里上香,与师父结为挚友。后来,段鹏成为京城首富,在他举家迁往京城之际,他请师父为他占卜未来的命运。

师父通过占卜得知,在段鹏六十大寿之后,他的府邸将会遭遇妖邪的侵扰,甚至可能会有血光之灾。得知这一预言后,段鹏恳求师父接下这个任务,以重金作为报酬。

操办完师父后事,我和雾竹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京城,却还是慢了些,段鹏过完六十大寿已有月余。

本以为这是最糟糕的情况,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冒名顶替了我,而段府上下竟然毫无察觉,完全承认了这个冒牌货。

想到段府下人斩钉截铁的样子,我玩味垫了垫手中的铜钱。

呵,务虚道观的首席弟子可没有那么好当。

我带着雾竹选了一家经济实惠的客栈作为临时的栖身之所。简单吃完午餐后,我们回房早早休息。

当京城被夜色笼罩时,我换上夜行衣,如猫一样潜入夜色。

当晚,鬼影幢幢,京城上下夜不能寐,惊恐万分。有人看见碗筷歌唱舞蹈,有人醒来后发现自己裤衩缺了一脚,还有人看到肥猪爬树。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鬼怪的谣言在京城蔓延,百姓笼罩在一片恐慌之中。

富贵人家花高价请各路大师做法事,贫穷人家只能在门口挂大蒜,无论何种方式,都没人抓到那只鬼怪。

百姓恐慌惊动了官府,各衙门日夜巡逻,结果胆小的捕快却被吓倒一片。

我和雾竹在茶馆吃茶,街对面挤满了百姓,人群中央是卖力跳大脚的道长,几个人跳得鞋嚓嚓冒烟。

雾竹忧心忡忡,“那些个老道全是内里虚的骗子,可怜百姓不知啊,师姐,你快出手收了那可恶的妖物吧。”

我品了品茶,微微笑,“还不到时候。”

第五夜,官府依旧没捉到横行的妖物,即便大理寺介入也毫无进展,大理少卿的官帽反而在京城飞了一夜。

就在这时,十几户人家得到务虚道观的帮助,解了诡异之象。

第二天,无论是显赫的豪门大宅还是寻常百姓家,人们纷纷涌向段府门前,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

“雾灯大师,求求你收服妖物,解救京城百姓啊!”

“我们侯府愿出一金请雾灯大师制服鬼邪,护佑京城安宁!”

“对啊对啊,家中老小惶恐不安,皆是不敢出门,眼看年将近,怎么储备年货啊……”

一片喧嚷中,小厮引出一男一女。

2

男子长相俊郎,他身着一袭青衣。

其身旁的女子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裙,女子秀发如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挽起,几缕青丝垂落在肩头,随风轻摆动,更添几分柔美。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段小公子,正是段鹏独子段尘封。

段尘封从容不迫道∶“诸位稍安勿躁,我家夫人一向慈悲善良,她一定——”

女子突然抬手握住了段尘封的手腕。

想来她就是段府小厮口中的段少夫人,雾灯。

段少夫人微微摇头,面含歉意∶“抱歉诸位,我不是你们口中的雾灯大师,更没有拯救过几户人家,想来是无聊之人作弄的把戏。”

有人狐疑,“你说不是就不是啊?总得有个说法吧。”

“对啊,京城近日不安宁,哪个人闲自己命大来污蔑段少夫人?”

“是啊,而且段少夫人也是某个道观出来的吧?段少夫人该不是嫌麻烦,不想帮我们收妖才找的借口吧?”

“可别这样啊,都是活生生的命,段少夫人怎么只救别人,不救我们啊!”

段少夫人依旧保持得体的微笑,“各位,我真的不是什么雾灯道长,捉妖的事实在有心无力。”

众人嘘嚷一片,没人注意到段府几人神情微妙。

看来京城里只有段府才知道这个少夫人是雾灯道长,呵,她倒不是个傻子,知道不能张扬。

段尘封回过神,将段少夫人护在身后,颇有些心虚道∶“我和夫人今天还要赴宴,各位请回吧。”

“打扰一下,小道捡到一枚玉佩,不知道是在场哪位丢失的?”我举着玫红色玉佩自人群后走来。

正好阳光洒下,看上去就好像玉佩通体发光,耀眼十分。

人群中很快有人眼热,争相叫嚷着是自己丢的东西。

就在这时,段尘封疾风般过来,护宝似的踹进怀里,“这是我家夫人的玉佩,我看谁敢拿走!”

我环看众人一圈,故作一副怀疑的神情∶“段少爷确定是段少夫人的?可这分明是务虚道观首席弟子雾灯贴身的信物。”

段尘封轻蔑道∶“呵,我怎会认错?这可是当年务虚道长亲传给我家夫人的,世间仅此一枚!”

段少夫人想拦住他的话已经来不及,摸向自己腰间,神情微不可察变了变。

众人哗然。

“原来真是如此,段少夫人就是雾灯道长,却偏偏不承认,是嫁为人妻本事弱而不敢捉妖,还是不把我们这些蝼蚁性命放在眼里?!!”

“就是啊,都说人有慈悲心,捉鬼修道之人更甚,段少夫人竟然为了推脱麻烦之事,不惜撒谎骗我们。”

“哼,段少夫人若是没有真本事,大可拒绝,不必将我们当傻子一样愚弄。”

段尘封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愧疚看向段少夫人。

段少夫人温婉一笑,从容解释∶“诸位有所不知,观中规训,弟子还俗嫁人,过往一切皆成飞尘,我确是雾灯,却不是务虚道观的雾灯道长。”

她微微欠身,“雾灯谨遵师父嘱托,故不得已出此下策,委婉拒绝,请诸位见谅。”

我逼近,“道上皆知,务虚道观首席弟子雾灯天赋异禀,三岁仅凭阴阳眼就独闯鬼墓,五岁就已随师下山历练,七岁就可画符自如,世人更是知晓雾灯道长一符可抵万灵器。”

“段少夫人虽为人妻不宜行事,但画几张符纸解救大家于水火之中,应当是小事一桩吧。”

众人点头,“是啊是啊,大家也不为难段少夫人做法,但画几张黄符给大家保命总可以吧。”

段少夫人直面我,目光一凛∶“这位姑娘是哪位?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拢了拢面纱,无比真诚∶“生命诚可贵,我不想大家丢了性命。”

段尘封赞同点了点头,附身贴耳段少夫人∶

“我知夫人慈悲善良,定也是想帮大家的,没事,有夫君在,夫人只管去做,想来观长也是能理解的。”

3

段少夫人面色微白,她搅着手帕∶“夫君,前几日我手受伤了,不能动笔画符。”

段尘封闻言,神情紧张握起段少夫人双手,上下查看。

我笑了,“雾灯道长左右手皆可自由画符,左手伤了,便用右手画,若是右手,也不碍事,左手可画,小道这里笔墨、朱砂黄纸皆备有,段少夫人开始画吧。”

段少夫人哀戚咬唇,“实在是遗憾,我两只手皆受伤了。”

我挑眉,不以为意,“无事,雾灯道长除了双手画符以外,用脚趾,嘴巴也能自如绘符。人命关天,段少夫人不会在意这些礼数吧。”

众人附和∶“对啊对啊,快开始吧,我们都排好队了,家中老小还盼着我们早回去呢。”

段少夫人脸僵硬一瞬,但很快她便眼含珠光,当众弯腰要脱鞋。

段尘封脸色唰沉,只狠狠瞪我,“大胆,你是何人,我家夫人身体不适,你为何要咄咄逼人,来人把这个人扫出段府!”

小师弟雾竹叉着腰挡在我身前,高声道∶“还有没有天理啊!我师姐路见不平,只想替大家寻条活路,段少爷竟然当众要抓人!”

“天子脚下,段府竟然如此罔顾人命,还有没有王法!”

众人一拥而上,齐齐将我护到身后∶“就是,你夫妇二人不愿救人就算了,还欲打人,太过分了,我们要去官府告你们!”

段少夫人娇嗔一声,咬牙切齿道∶“够了,我画就是。”

她冒着冷汗歪歪扭扭画了个什么东西。

下人分发给众人,段尘封神情自豪∶“我家夫人厉害,诸位就放心吧。回去将符贴在门上,定能驱邪得安宁。”

经过我身边时,他却沉脸道∶“哼,至于你,必须给我家夫人道歉才能拿符。”

得到符纸的众人欣喜若狂,也劝我道歉了事,别耽误他们领符。

我嗤笑,附身看了看一位大爷的符纸∶“咦,这真的是符纸?能驱邪避鬼?怎么跟狗爪点墨一样啊。”

我说着,自顾自拿过符纸传阅给身边穿着黄色道袍的大师。

大师蹙眉,震惊道∶“这符毫无道术,分明是一普通黄符!”

我震惊捂嘴∶“段少夫人为了推脱救人,竟敷衍作画至此,果将人命视如粪土?”

段尘封怒了,“休得污蔑我家夫人,夫人只是太累了,才画不出!”

大师斩钉截铁∶“不可能,修道之人,即便再疲倦,绘出的黄符多少有道术,可这黄符里外也透不出术法,说白了就是一废纸。”

我顺势接话,“莫非,段少夫人,压根就不是雾灯道长?!”

段少夫人脸色一惊,倒退几步,冷声道∶“胡说,我不是雾灯谁是,我就是务虚道观首席弟子雾灯,来人呢,把这名闹事的女子给我拖下去!”

段府涌出一群三粗武大的壮汉。

雾竹小身板挡在我身前,却被拽飞到地上。

段尘封在一旁怒不可遏∶“哼,我家夫人向来与人为善,你今日却一而再再而三对她不敬,我段府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雾竹被摁在地上,恶狠狠瞪过去∶“呸,段府上下当真脑袋空空,竟看不出这是冒牌货!你们难道不知雾灯道长修习的是玉女心经,早断情绝爱,何谈还俗嫁人!”

那名大师立即拍脑门∶“对啊,从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雾灯道长修炼的正是玉女心经,绝不可能动情,否则生门断绝!”

有几个道士反应过来,连忙附和∶“是啊,雾灯道长一心追道,维护人间正义,不可能动凡心,而且若她还俗嫁人,我们道上怎会缺席她的婚宴!”

话落,众人面面相觑,沸腾如开水。

段尘封如遭雷劈,愣了许久,犹豫不决看向段少夫人。

而段少夫人哪里还有刚才从容淡定的模样,她梨花带雨挽着段尘封的手∶

“夫君,我不知此女子为何对我敌意如此大,我真的是夫君的雾灯啊,如果夫君不信我,那我只能以死证清白。”

她说着,直直往一旁的柱子上撞。

段尘封原本是疑惑的,见状,立即打消怀疑,飞过去抱住段少夫人,后怕不已安抚她。

他脸色铁青看我,“此女子来意不明,却张嘴就抹黑我家夫人名声,实在可恨,我今日必不会轻饶二人!”

壮汉恶狠狠扑过来,反制我双臂,将我拖到段府门阶前。

段少夫人嘴角扬起笑意,抬手扯下我的面纱。

下一秒,只见她如见鬼似地面色煞白,踉跄后退。

段少夫人很快敛去失态,眼眸噙着一股狠意,

“来人,抬板子过来,此女子中伤毁害段府名声,今日就打她三十大板,免得她再造谣生事!”

人群唏嘘∶“啊,三十大板,一个男子都吃不消,何况这白瘦的女子。”

“嘘,谁敢惹段府。”

长凳拿上来,扔在我面前,段少夫人发狠下令∶“押上去,给我狠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