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陵：读《昆山景象》 一道闪亮中国式现代化光芒的文学风景
高质量发展时代不断催生优秀文学作品。何建明的长篇报告文学《昆山景象》，便是展现中国式现代化景象的一道绚丽的文学光芒。何建明写“长三角”，生活最熟悉、情感最真挚、思想最饱满、内涵最深厚、格局最宽广。他写过安吉余村，写过华西村，写过浦东，写过苏州。可以说，他比任何一个作家，更熟悉和接近中国式现代化，并有长期而深切的个人感受与创作经验。这一次，他聚焦中国县域经济之首的昆山，重新梳理昆山之路，深入解读昆山密码，生动讲述昆山故事。作品站到时代思想的高度，把昆山人民几十年的奋斗与中国式现代化的历史进程紧密联系在一起，揭示出昆山精神的丰富内涵，展现出中国式现代化的昆山篇章的独特魅力。
《昆山景象》里的昆山风景，宛若一幅“只此青绿”般的诗意画面。书中所描述的昆山，大名鼎鼎，然而它的总面积只有931平方公里，昆山境内的一座山也只有80.8米高。40年前的昆山，在苏州所辖6个县市中经济体量最小，百姓也最穷，人们习惯称其为“小六子”，很让人看不起。然而今天的昆山却远远地走在了苏州乃至整个江苏和全国县（市）级区域的最前面，用“遥遥领先”来形容一点不为过。2023年，昆山规上工业总产值实现11433亿元，连续三年突破万亿元；高新技术企业总量突破3000家，仅当年就新增2家千亿级企业；在国家级230个经开区综合评比中再进一位，位列全国第四；外贸进出口总额年增长率高达10.3%，首次突破7000亿元。光这组数据，就足以让人激动。作品为突出昆山的经济实力，还特意提醒，有些国家级经开区到现在还没有一家千亿级企业，而昆山一年就增加2家。而在外贸业绩普遍处于低谷困难的年头，昆山却一枝独秀。
作品《昆山景象》，是何建明的倾情之作，它兴味盎然地描述了近几年昆山经济发展中的那些代表着中国式现代化的新景象和新鲜事。比如第一件大事是立讯精密投资1000亿元扩建新生产线，要求9个月内新生产基地正式投产。这个项目快速落在昆山，本没有什么困难，但要在9个月里建一座占地2000亩，可容纳10万工人的工业新城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然而昆山人历来说话算数，说到做到。就这样，在规定的期限内，一座现代化的工业基地建成了。用老百姓的话：昨天刚听说要建一座城，第二天醒来，“城就建成了”。第二件事是元宇宙产业园区的兴建。元宇宙产业是前沿科技产业，意义非凡。园区内的“云昆大厦”是昆山元宇宙产业的前沿阵地。这里聚集着许多互联网、大数据、云世界的科学家、创业者和企业家，吸引着全世界的目光。昆山元宇宙产业首批招商，就有32家元宇宙企业落户，如“亮风台”“硅基智能”“昆仑数据”，显示了高科技引领产业的作用，也展现了昆山新质生产力的广阔前景。第三件事就是建成了“国际咖啡产业之都”。要在一个原本以喝茶为主的“长三角”地区建一个咖啡产业园，其难度不言而喻。要知道，1986年昆山多数人不知咖啡为何物，如今，昆山光连锁品牌咖啡店就超过130家，加上其他独立品牌的咖啡店，总数超过500家，与咖啡相关的企业137家，总投资达47亿美元，形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中国昆山咖啡产业中心。这种变化反映出昆山向世界开放的程度，也表现了昆山与世界的友好关系。昆山人说，我们要争取世界上每一杯咖啡中都有昆山的味道。第四件事就是与清华大学“联姻”势头强劲，成果显著，经过多年的合作努力，目前有400多名清华科技专家参与昆山的经济发展，清华的校友在昆山创办的企业多达150家。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为2008年，中国第一条自主设计的OLED大规模生产线在昆山高新区投产，表明中国显示屏产业领域第一次依靠自主技术实现大规模生产，标志着显示屏产业从“中国制造”走向“中国创造”的重大突破。2023年，仅智能手机面板一项产品，维信诺的出货量就达3700多万片，稳居全球第四。几件新鲜事的生动讲述，突出了昆山经济发展的高质量，展现了中国现代化建设的时代风貌。
《昆山景象》不是简单的叙事，而是用生动的、具有中国式现代化代表性发展模式的触觉去描述和分析了昆山“遥遥领先”的成功密码和经验。主动回应了读者的关切——昆山是怎样做到的？昆山经济发展的秘密在哪里？作品写道：“昆山20年来始终位于县域经济的百强之首，不断在巅峰之上创造奇妙的新风景，靠的就是始终牢记习近平总书记‘勾画现代化目标’的殷殷嘱托，敢闯敢试、唯实唯干、奋斗奋进、创新创优，不断抢占发展先机，所以才有了今天多条新赛道上的成功‘登顶’。”实际上，昆山经济快速发展，还应该追溯到20世纪90年代。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把中国逼到风口浪尖上，中国向何处去成为时代之问。而在昆山，吴克铨挺身而出，用共产党人的初心和勇气，坚持社会主义，坚持改革开放，坚持发展是硬道理，以拼搏精神和过人的智慧，带领广大干部群众，创造了昆山经济奇迹，走上了一条独特发展的昆山之路，向严峻的时代之问交上了一份优秀的答卷。
吴克铨不是救世主，也没有三头六臂，却能够破解没有资源、没有发展优势、被所有人不看好的昆山难题，带领昆山冲上中国经济发展的快车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是找到了开发区这把钥匙，打开了经济发展的铁锁。一个县级单位搞开发区，政策难度太大，没人敢想。边上就是大上海，好的项目都落到了上海。吴克铨就不信邪，就敢想，想出一个建“自费开发区”的妙计，不用批准，自己先干起来。自费办开发区就得自己招商引资，关键在找项目。昆山人用的是最笨的办法，用吴克铨的话说就是：“我们昆山人‘脸皮厚’为了把项目拿到手，不在乎别人给脸色看。我们只求最终的结果，为了实现最终结果，就是脸皮被人刮出血痕来，也不会在意的。”昆山的党员干部就是用这种老实诚恳的办法，打开了局面，撕开一个口子，杀出一条血路，引到了第一笔外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生无限。从此一发不可收，每一个好项目，无论大小，昆山人都会全力以赴，把每一滴水都集中起来，汇成了浩荡的大河。也就是用这个办法，推动政策不断顺应改革时代的需要，出台符合实际的改革政策措施，得风气之先，与国家政策无缝对接，把“自费开发区”提升为国家级的开发区，在县域经济发展中弯道超车，直至一路领先。“这就是昆山人的素质和成功的秘诀”，也是昆山经济腾飞的硬道理和基本优势。
建经济开发区，建产业园是吴克铨的一个重要思路和实践经验，也是新昆山之路的特色。一代一代昆山人特别看好这个模式，用几十年的实践来不断丰富充实拓展创新。从第一个“自费开发区”到现在，昆山大大小小的产业园已达427个之多，连“昆山的领导干部们都快搞不清了”。对此，作品有一段精彩的论述：“当年吴克铨等一批人开创的‘自费开发区’就采用了这样一种中国式现代化的实践模式，然后将这种模式不断放大、扩大和壮大，使一个‘摸着石头过河’的自办的‘工业小区’发展成为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引领着今天中国和世界最先进的制造业和科技革命潮流，‘昆山之路’成为昆山乃至全中国的现代化样本。”作品以史为线，把中国式现代化与昆山模式连接起来，准确认识和把握了中国高质量发展的规律，提炼出深刻的思想主题。
《昆山景象》有一个“特殊篇章”不可被忽视，那就是台商台企的贡献率。作品动情写道：“一片巴掌般大小的土地上，集聚了10万台商台胞，截至2024年6月，累计批准台资项目超6000个，投资总额超700亿美元！30余年来，台资企业的贡献占整个昆山地区生产总值的30%以上—这般现象，观世界之林，唯昆山独有！”中国改革开放，也给台湾同胞提供了难得的发展机遇。昆山的位势和环境、昆山人的热情和诚意，吸引了一大批台湾中小投资者前来创业，形成了昆山经济发展的一个耀眼的亮点。说起来颇有传奇色彩，有个吴姓台湾人很偶然到昆山“随便走走”，当时的昆山县委书记吴克铨却格外重视，立即约见，还细心讲解昆山未来的规划。二吴相见如故。1990年，台资在昆山的第一家企业正式注册落户，而投资者就是这位吴姓台湾老板。从那以后，台商前来昆山投资创业掀起热潮，规模越来越大，势头越来越强劲，还吸引了不少世界500强企业。昆山为台商创造了一个䁔地、旺地，而外资和台资在昆山扎根，成为昆山经济发展的不可忽视的强大动力。
30年来，传奇话剧不断上演，创新故事不断书写。其中，全球自行车第一品牌捷安特落地昆山最为曲折生动。刘金标当年在台湾就是一个传奇人物。年轻时浮躁，做什么败什么。中年“懂些事”，抓住欧美制造业向台湾转移的机遇，得到了一笔60万辆自行车的大订单，在国际自行车制造业崭露头角，业务风生水起，创立了捷安特自主品牌。1994年，50多岁的刘金标在大陆寻找合作伙伴，最终看好昆山，发誓要做“中国车王”。一波三折，昆山政府突破了许多困难，创新了各种服务模式，两个月就办下了投资超过1亿美元的“国字头”公司的营业执照。从此，捷安特冲上了发展的快车道，至2006年，捷安特自行车在国内的销售量就达2000万辆。如今，刘金标已是年过90的老人，说起往事，他感慨地说，在昆山，他才找到了自己的根。类似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发生，说不完。30多年来，许许多多台商台胞成了真正的昆山人：“台一代”扎根，“台二代”深耕，“台三代”生根，形成了“两岸一家亲”的良好关系。
《昆山景象》通过诗意的方式讲述了几家优质企业的故事，巧妙地梳理几组关系，突出了“昆山精神”的价值取向和创新品格，展现了新时代的“昆山形象”。一是低与高。昆山没有山，所以昆山人很崇拜高山，改革开放时代的昆山人心中，都有一座高峰，碰到与“高”有关的事物，都会产生本能的敬畏和仰望。他们把目光投向了远方的芬兰，那里有堪称全世界冠军的电梯制造技术。凭着中国巨大的市场吸引力，竟然不可思议地把芬兰通力电梯最先进技术搞到昆山，还建了一座235米高的通力电梯全球最高的体现高科技的电梯测试塔，把一种体现现代化的“高度”耸立在这片富饶而智慧的土地上。通力塔也是一种具有象征意义的高度，反映了昆山人民通过几十年的艰苦奋斗，以顽强的意志，不断向经济发展的高峰攀登，不断挑战科技高峰，更为重要的是，站上了一个个属于昆山的高峰。作品还讲述了“好孩子”婴儿车，从1994年到2024年，国内市场销量一直稳居第一，成为昆山经济的第一块金牌，更是被国际市场认可的“中国昆山品牌”。正是一个个中国昆山品牌，过去低矮的昆山今天变高了，用作家形象语言表达，那就是一座昆仑山。二是小与大。昆山之小已不是什么秘密，更为难受的是夹在苏州和上海之间，在一般人看来，完全没有主动性，完全没有发展的空间，也就显得更小了。但偏偏在这样一个被人瞧不上的地方，昆山人像变戏法一样，把被动变为主动，把劣势变为优势，把不可能的事变成现实。所有乡村都动员起来，建经开区，科技园，招商引资，寻找把小地方变大的良策。其中，起昆山桥头堡作用的花桥镇思路很独特。从一开始，这里就从上海拉来许许多多的“星期天工程师”来帮忙。一打开局面，就成立“江苏国际商务中心”，请世界第一流设计师设计了美丽宜居、方便舒适的“后花园”，用一种软实力的方式吸引留住了10万“上海人”，吸引留住了大批海内外客商，并在2023年实现地区生产总值405亿元。如今的昆山地理没有变，但昆山人民用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创造了一座现代化城市，创造了令中国瞩目、世界瞩目的奇迹，变得又大又强，小昆山变成了大昆山。三是慢与快。昆山的干部，从来不坐而论道，也从来不坐在家门口等待，容不得懒，容不得慢。他们是行动派、探索者，永远保持着快节奏、高效率的状态，永远保持争当第一的激情，抓住历史机遇，与时间赛跑，抢夺先机，占领制高点，开辟新赛道。一个字，就是“快”。以此形成了昆山人的工作方式，也打造了昆山人务实的性格特征。当年外企老板来考察，看到眼前一片荒野，说我是来投资的，不是来种地的。三个月后再来，看到的是一个标准的工厂用地。外商很感动，高度评价昆山的高效率。就这样，昆山得到了第一笔外资，有了第一个外资企业。过去快，现在更快。如今，他们能用9个月的时间，组织力量，完成了一座千亿元级投资的现代高科技工厂的建设，又一次刷新了“昆山速度”“昆山效率”，堪称世界之最。
作品没有忘记另一个“快”，专门提供了一组数据：“一个小小的县级小城市，30多年时间里，人口增长了5倍多，其中长住着10余万上海人、10余万台商、10万清华北大等团队的科技精英和100名院士。”透过这些数据，我们看到昆山经济社会的全面发展，以及老百姓的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和昆山。这是作品主题的落脚点，作品支持这样的观点，无论经济如何发展，如何现代化，最根本的是落实在民生上，落实在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生活上，才能叫中国式现代化。
昆山式中国现代化是精彩的，昆山景象在文学家笔下是中国式现代化风景，如诗如画，令人陶醉与向往。在这样的文学和艺术的有机叙事下，一个城市的发展，一串原本枯燥的数字，一个个企业家和科学家也变得像山峰上飞过的云霞，像湖面上荡漾的波澜，像春天里盛开的百花……可谓美轮美奂，引人入胜。这是作家最成功的地方，也是我们都在期待的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学风景！
【张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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